第一百章 修養
“我帶你離開的時候，他還在深度昏迷。”
“那他是不是還沒有脫離危險？……大夫怎麽說？……”我急切道。
“暮邪……”婆婆停頓了一下，又道：“我給他看過了，你放心，死不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也許婆婆隻是在寬慰我而以。
“婆婆別的本事沒有，但看病還是十拿九穩的……我說他沒事，他就一定會沒事。”
我放心了些許，但還是很想回他身邊： “婆婆我們這是去哪？……我們可不可以回去？”
婆婆遲疑了一下： “不可以！”
“為什麽？我已經好了！”我不解道。“我想見他······”
“我們回去你也見不到他……”
“啊？”我心中一緊，想到司空元梁的話。“出事了是不是？！婆婆你快告訴我！”我又掙紮了幾下想要坐起，可是發現根本沒這種可能。
“你先別激動，聽我跟你說。”婆婆一勒韁繩，馬便停了下來，婆婆掀起簾子坐到我身旁，伸手把住我的脈搏，然後告訴我這些天發生的事。
莫離大鬧司空府，毀了婚事，殺了守衛三百餘人，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這一件事。第二天一早聖旨就到了莫府，莫離擅離職守，本是要賜死，但是邊境出了戰事，皇上命莫家父子前去平息，以功抵過，並傳了莫恩莫蕭父子進宮議事。
莫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革去將軍之職，降為騎兵，不日去兵部報道重入編製。為了避免司空再到莫府要人，莫蕭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現在的形式，莫恩莫蕭一走，我留在莫府也沒個保障，也就同意婆婆帶我離開，更何況我傷的太重連太醫都隻搖頭，他們也隻能相信婆婆，沒有別的選擇。應風其實跟我們同行了一段，可是婆婆覺得他跟著很不方便，便在半道把他支開，帶著我獨自走了。
“我睡了多久？”我已經不知時日了。
“今天是第五天。”
“這麽久了！”我著實有些意外：“為什麽我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若是你肯聽我的話，現在早就全好了，哪會像這般的半死不活！……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兩人差點共赴黃泉，真是後悔幫你拖住他，不然事情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婆婆你不該告訴他了，若是他什麽都不知道，我也就瞞過去了！”
“其實婆婆遵守了跟你的約定，隻不過這件事的決定權不在我手裏。”
婆婆說，莫離到竹樓問婆婆是否見到我，婆婆便說知道我的去向，但是答應我不能說，如果莫離能等上幾日婆婆或許會考慮告訴他，莫離也知道如果我去了京城的話，婆婆無疑是在拖延時間，可是又怕自己判斷失誤，我真的會就此離開這個時空，他在兩難中猶豫不決。
婆婆隻得說時候沒到，到了會帶他見我最後一麵，這才把莫離留住，可是最後婆婆看時間快來不急了，便說出了我的去向，能不能趕上就看莫離自己的造化了。婆婆並沒說我此去的原因，莫離前腳剛走，翔宇跟子星也追到竹樓，婆婆便把我對她說的話和盤托出。因為這件事的關鍵還在子星身上，婆婆隻得把事情說出來，讓子星自己決定，子星一聽，說什麽也不願讓我為了她而毀了自己的幸福。便跟翔宇一路往長安趕，若是她進了宮，我就沒必要再為她犧牲了。
婆婆也跟他們一路同行，直到進了長安城內，他們才分頭行動，翔宇跟子星進宮，婆婆去找莫離告訴他實情，希望他能阻止這場親事。婆婆見到莫離時已經是攔過花轎之後的事，莫離完全是失魂落魄，如同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婆婆講到這裏的時候，我止不住想起他那日的表情，他是多堅強的一個人，我從來不敢想象他脆弱無助的樣子。他該有多傷心，靈算子所說的一生中最痛心疾首，觸目驚心的話麵，就是那日她眼中絕情的我吧！我將他傷到了何種境地，他愛我就愛到了何種境地。
婆婆把整件事都告訴了莫離，所以莫離才會一路殺了進去，阻止當時的拜堂。時間的緊迫不允許他多費口舌，再加之對司空的仇恨，更是讓他無從顧及許多，直接就大開殺戒，跟本沒想過全身而退。
“也不知道子星怎麽樣了？”我擔憂著，有翔宇在應該不會有事，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們進宮之後一直沒有消息，莫家父子議事回來，說沒聽到絲毫風聲，估計是對外封鎖了消息。”
我心裏一陣繁雜，真是不該離開，這樣一來隻有著急擔心的份，什麽消息都聽不到，真是能把人急死，心頭更是開始了無窮無盡的牽掛和想念，經過了這一次生死的曆程，發現自己越發不能離開莫離，會想他想到心慌。
“婆婆知道我家裏人怎麽樣了？”我發現我竟有那麽多的牽掛，每一個都讓我放心不下。
“早有人幫你想到了。”婆婆輕歎一聲。
“嗯？……是誰？”
“還有誰，莫離去司空府之前就讓應風通知了你的家人，他們早早就離開了，隻是去向還沒不知道，估計安頓了就會傳消息到莫府。”
“那就好……”我心裏的大石頭又少了一塊。“不知道應風回去了沒有。”
“別想那麽多了，他又不是三歲孩童，不用擔心。”
“我們現在這是去哪？……竹樓嗎？”
“不是，前麵就快到了！”說著婆婆又去趕起車來。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便停了下來，婆婆掀開簾子，準備把我抱下去，我看著婆婆那還不及我高的個頭不免有些擔心。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還是讓我來吧！”
婆婆立即扭頭去看來人，我看到半邊身影，然後是應風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
“你怎麽……”婆婆驚訝，略帶不悅的皺了皺眉。“還是跟來了！”
“婆婆不讓明的跟，我隻得偷偷跟著了。”應風滿是無奈道，轉而抬眼看向我：“你醒了，好些了？”
“嗯，好多了！”
“我……我抱你下來？”應風略顯不自然。
我嗯了一聲，應風便將我整個從車裏抱起，小心翼翼的退出車外。
眼前是個小院子，一地雜草夾雜著一兩朵的黃色的蒲公英。屋子是兩間矮房，外有柴房和一口水井。比起竹樓這裏的條件真的是差了很多，真不懂婆婆為什麽會帶我來這裏。好在屋子裏還算齊整，光線也算充足，隻是好久沒打掃，蒙了很厚的灰塵和橫七豎八的蜘蛛網。
婆婆搬了凳子讓我先坐在外麵，自己打了些水去收拾屋裏。應風把我放下，讓我倚靠在牆邊，也去幫婆婆一起收拾。我撐起頭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不遠處也有一些房屋，也許這是一個村子，我這樣想著。
應風出來把我抱到了床上，她們又接著忙碌了一個下午，屋子裏裏外外徹底變了另一個樣，房子雖然是矮了點小了點，可卻顯得溫馨而緊湊，這就是所謂的安樂小窩吧！我突然沒來由的喜歡上這裏，如果莫離在的話，我真想在這裏待上一輩子，這也許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吧！瞬間覺得生活原來可以如此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卻不知一切都隻是假想。
“婆婆這是什麽地方，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我接過婆婆端給我的藥問。
“我以前在這裏住了兩年多，這房子有些年頭了，翻修過很多次了，總算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婆婆的目光在房間裏流轉，滿是感慨道。“疆北那邊局勢很不穩定，隨時可能有戰事發生，所有我才把你帶到這裏來修養。”
莫離之前所守的區域就是疆北的邊境臨界地。竹樓雖與那還有數百裏之隔，但終究屬於動蕩一帶，的確不利於我的修養。不過婆婆這話是隻說了其一，而未說其二，這其二才是她一直在幫我的真正用意，正如她所說：有恩於你的人，也許是想要利用你而以。
“那我什麽時候能好？”我隻想能早一天見到莫離。
“三個月左右，這次你必須什麽都聽我的，否則一輩子都將像個廢人一樣生活。”婆婆一臉嚴肅的看著我：“之前沒聽我的話，後果你都看到了，這次我不說你也該明白，上天不可能一直眷顧你，這次大難不死，你更該珍惜自己的這條命才是！”
“我這條命早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所以我會乖乖的讓自己好起來，不再讓婆婆操心！”
婆婆看著我，露出了些許的笑意：“喝藥吧！”
我看了看那漆黑又濃稠的藥湯，實在覺得吃藥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預備硬著頭皮一口灌下去。最近覺得自己真的成了藥罐子，沒有一天不吃藥的，真覺得很是虧欠這副身體，所以這一次一定要把自己調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