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是喜悅是悲傷
“暮邪……”
“將軍是否答應過要補償我？”我盯著莫離，眼裏寫滿堅持。莫離神色一驚，如同猜測得到了證實。“將軍隻需回答是或不是！”
莫離遲疑不決的看著我，萬人齊聚竟如若無人般安靜，靜的隻聽見風吹樹葉的莎莎聲。
“是……”莫離無奈的答道。
我嘴角不自覺的上翹，這種高興是從心裏滿溢而出的。
“我們是不是從小就有婚約？”我收起那一絲笑意，依然嚴肅的看著他。
“是……”莫離依然遲緩道。
“那我想要的補償又是什麽？”
莫離抿嘴看著我，沒有半點要回答的意思。
“我說要跟將軍成親！”我大聲道。“因為我們有言在先，所以這事就算定下了，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對……”萬人振臂齊呼三聲，那聲浪讓人站立不穩。莫離隱忍閉眼，眉頭皺的更深。
子星的目光一直盯著我，從未移開過一分，甚至連眨眼都間隔好久。她像是看著我，又好像不是，思緒完全不在眼神之中。此時的三聲振臂高呼，將她喚醒過來。子星連連眨了幾下眼睛，又失神一般的看了過來，這次她看的不是我，是莫離，瞬間我看見她的眼裏擒滿淚水。可是她卻絲毫沒察覺到我在看她。
我目光一收，轉向莫離：“將軍我說的可有不對之處？”
“有……”莫離抬眸淩曆的掃向我。
我心口猛得一縮，訝異的看著他，他是要寧死不屈？我感到如同腳踩泥潭，整個人在一點點的下陷。
“你說的時間是昨天……昨天已經過去了！”莫離冷冷的說。
“你有什麽資格不同意？”翔宇上前一步質問莫離：“你知道她為了跟你在一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為了讓自己漂漂亮亮的站在你麵前，命都可以不要！……你現在什麽態度？……你對得起她？”
莫離痛苦的看著我，轉而對翔宇低吼：“別說了！……越是這樣越不能委屈她！她是千金小姐，我不會讓她跟我待在這麽個地方受苦！”
說著莫離決然的轉身，翔宇立即伸手阻擋，兩人之間氣氛頓時緊張。
“我不是什麽千金小姐，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沒有你……我什麽苦沒吃過！丫鬟都當過，我連死都不怕，還會在意這些？……你心裏到底有沒有過我？……是不是我在你心裏隻是一個替身？”
莫離身子一震緩緩轉向我，苦澀的搖著頭，一臉糾結。
“難道不是？”眼淚在我的眼眶裏打著轉，我的聲音輕微的顫抖：“你告訴我……今天我做的這一切……都錯了！……對不對？……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自做多情！”
“別說了……”莫離打斷我：“暮邪……不要逼我！……這件事我早就決定了！……你給我些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依我一次……好不好？！”我哀求道，錯過了今天也許就是永絕。
“別鬧了……跟我走！”莫離說著上前強行捉住我的手，拉起就要走。
“你想好了……”我冰冷又絕望的說：“如果今天你不娶我，這輩子你都不要想再娶我！”
“暮邪……”莫離在堅守的邊緣掙紮著，痛苦不言而喻。
我們兩人相視而立，空氣沉悶到凝固。沉默如條冰冷的毒舌，順著我的身體蜿蜒而上，讓我心生絕望。
“莫哥哥……”子星突然衝動我們中間。“暮邪……”
我們倆同時看向子星，子星有些慌亂，但是瞬間她就震定了下來。
“你們明明都在意對方，為什麽要這樣？”子星不解的質問：“莫哥哥你有沒有答應暮邪？”
莫離眸光中閃過一絲歉疚，我則是驚訝的看著子星，從來沒想過她會在這個時候衝到我們之間，這一點都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到底是暮邪的感受重要，還是你的堅持重要？你做的一切無非也是為了她，既然她不在乎那些，你又何必這般執著！……你若是覺得今天委屈了她，將來回京宴請八方，給暮邪補上便是了，非要這樣僵持不下，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翔宇光火道：“虧得你還是個一將之領，答應了的事豈有反悔之理？……你睜眼看看，這麽好的姑娘你上哪找去！你今天不娶她，明天她就嫁別人去！讓你抱憾終身……”
我的眼淚不可抑製的奪眶而出，翔宇無意間戳中了我的痛處，令我內心翻湧，淚如雨下。所有的倔強與堅持，傷心與委屈，都化為此刻的淚水，我再也無力逞強，放任著眼淚痛快的宣泄。
莫離一看我哭，瞬間心疼的不行，向前一步走到我麵前，我抬眸對上他的目光，瞬間心如刀絞：你眼裏明明寫著那麽多的渴慕，為何要停滯不前，我們之間隻差一步距離，一步……
“是我不好……別哭了！……我答你……什麽都答應！”莫離伸手抹著我的眼淚：“別哭了！”
“真……真的嗎？”我抽泣了起來，哽咽著話語不清道：“不會……再……再反悔……吧？”
“子星說的對……你最重要！”莫離撇撇嘴，有些酸楚，眸光描摹著我的輪廓，將我散亂的發絲饒到我的耳後，喃喃細語道：“我真的可以娶你？……我不是在做夢？”
“咽咽……”我使勁的點著頭，喜悅與悲傷同時在心頭交織，我顫抖著流淚，眉頭緊了鬆，鬆了又緊。自己都分不清是哭是笑。
莫離眉眼之間突顯一抹揪心之痛，隱隱淚光閃爍，一把將我拉入懷中，用盡他所有的力氣將我擁抱，緊緊擁抱，像是要用他的濃烈的愛意將我融化，讓我們從此不分彼此連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底下的眾軍見這場景早已歡呼雀躍，頓時掀起一股熱浪。而我卻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莫離的擁抱已經將我填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它。
忽得我感到喉頭一熱，滿口充斥著一股甜腥，我知道口中含的是一口熱血，我強硬的將之咽下，抿了抿唇，不讓自己留下一絲血液的痕跡。
“別哭了，他們都看著呢！”莫離撇了眼高台之下。
“這不就對了……”翔宇鬆了口氣，露出笑臉：“過去入坐，大家也該餓了，就等你們倆了！”
我收了收情緒，覺得心裏有些悶悶的空洞一般的疼痛，很是不舒服。
莫離卻撩起袍邊對天而跪，我向前一步與他並排跪下。
“蒼天在上，日月為鑒，我莫離今日願娶許暮邪為妻，福禍同當，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蒼天在上，日月為鑒，今日我許暮邪願與莫離結為夫妻，愛他，信任他，尊重他，理解他，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誠於他，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莫離訝異的看著我，轉而露齒而笑。我感到空氣中漂浮著幸福的味道，甜甜的純純的，透明又光彩奪目。
我們對天三拜，然後起身。莫離端杯欲敬眾人。
“將軍這第一杯該跟夫人喝！”陳立虎在一邊笑嗬嗬的對莫離說，轉而問眾人：“我說的對不對啊！”
“對對對……”又是三聲振臂高呼。
“那恭敬不如從命。”莫離轉向我笑容有些含蓄：“暮邪我敬你……”
“哎……將軍犯規，這杯當罰！”陳立虎嬉笑道。氣氛就更加的活躍了起來，底下的將士更是樂此不疲，興致高昂。
“你叫她什麽？……你再叫一句暮邪試試……”
“保證今晚將軍睡不了床……”底下有那不怕死的吼道。其他人跟著哄笑一片。
“誰把我話搶了……等下得過來陪我喝個痛快！” 翔宇對著高台之下佯怒道。頓了頓提起酒壺，幸災樂禍的走到莫離邊上，看這架勢，今天不把莫離灌醉是不會罷休的。
“好我認罰！”莫離說著一揚頭，杯底朝天，而後空杯亮於眾人之前。
“滿上……”翔宇湊上前將莫離杯中斟滿，然後伸手示意他請。
“娘子……”莫離生疏的叫道：“我敬你！”
“等等……”我撇了翔宇跟陳立虎一眼，果斷拉過莫離與他交杯而飲。
“好……” 陳立虎高興的笑道：“夫人果然冰雪聰明，我等自歎不如！……今日夫人的所作所為，立虎全都看在眼裏，我陳立虎生平從未敬佩過女子，從今天起夫人算一個！”
“陳副將軍取笑了！”我溫婉的笑道，心想還不都是讓你們將軍逼的。
“豈敢豈敢……夫人太過自謙了！”
“來來來……大家舉杯，我敬大家！”莫離端起滿杯對眾人道，轉而卻按下我手中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身體要緊！”
“沒事……我高興！”我對莫離笑。莫離還是搖頭，我隻得聽話的點頭應下。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幹！”莫離幹脆道，底下一片附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