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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皇帝親臨

  雖說那日是與他說了要在他的弱冠典禮上看上一眼的,但跪了半日的阮清歡早就不記得這件事了,本就是累極了的,再加上平日裏負責提醒她的錦溪如今又是還在昏睡中,自然就沒有再去想什麽了。


  山間的小路一如既往的安靜,時不時地就有涼風襲來,透過縫隙灌進轎子中,頓時便就讓她清醒了不少,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邊的景色,正是方才來的時候所走過的地方,也是錦溪遇刺的地方,沒來由地就想到了一個畫麵,今日會來刺殺她的人必定是早有預謀了的,若是能將她除了必然也就是對那人的好處了,隻是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若說真正結仇的也就隻有太子和華家小姐了。


  隻是這件事並不像是華家小姐能做得出來的,且那名殺手還說過他的主子執迷不悟,所以應該是太子了吧,除了他就不會再有人這麽想要取了她的性命,當下便鳳眸一冷,她是表現得太過小綿羊了所以才會被認為是可以隨意宰割了的麽?


  正當她想著這件事的時候,腦海中又莫名地竄出一種可能性,太子既然會想要殺了她,那麽必然也就不會留下隱患,而能成為他最大隱患的人便就是容世景了,而此刻的容世景是不可能隨身帶著兵甲武器的,畢竟怎麽說也是他的弱冠禮,越想就越覺得心驚,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擔心容世景的安危,不說他即將要成為她的夫君,就說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足夠讓她去救他了。


  “停轎!”她不想讓生活演變成夢裏的一切,一點兒也不想,夢終歸就隻是一個夢而已,而容世景卻是真實存在的。


  抬轎子的轎夫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麵麵相覷的,紛紛搖頭,但還是照做,把轎子落下了,這裏邊坐著的可是最有名的清歡郡主,若是她出了什麽好歹,他們這些轎夫可是擔待不起。


  見轎子停了下來,又有轎夫上前為她掀起轎簾,阮清歡便匆匆忙忙地出了轎子,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轎夫們,定了定心神,道:“你們先回去,本郡主還有些東西要去買。”不得已,也就隻有找一個借口了,誰也不知道這些轎夫是不是就是可以相信的,在還沒確定容世景安危之期她不想賭。


  雖說郡主的話應該聽,但是皇後娘娘和老王爺的話他們更是要聽的啊,這會兒若是將郡主一個人扔在這裏,讓她自己徒步去置辦些東西,回頭他們指不定就要被砍了腦袋了,是以四名轎夫都是拚命地搖頭,並跪了下來,求道:“郡主若是還缺些什麽,吩咐奴才們去置辦就是了,不然奴才們定是要掉腦袋的,還望郡主憐惜。”


  看著眼前的幾人紛紛跪下了,又是這般懇求的模樣,她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也覺得姑姑和爺爺太過小題大做了些,但是也知道他們是為了她好,隻是容世景的事不能耽擱久了,不然一樣是要出事的,想了想,便道:“這樣吧,本郡主去采買東西的事你們不要告訴任何人就是了,把轎子抬去端親王府,就說是本郡主還有一件東西落在了翊小王爺那兒,這會兒是去取回來。”


  除了這個法子也就沒別的法子了,也就隻能委屈冥世翊那個混小子了,等這件事過去了她再登門道歉也不遲,畢竟也不是多麽壞的事兒。


  幾名轎夫聽了她的話,都考慮了起來,不得不說如今也就隻有這個法子是可以一用的了,若不然郡主就是要隨他們回去又或者是他們的腦袋要麵臨著隨時掉了的危險,人到底都是有些自私的,能不用腦袋搬家自然誰也不會蠢到去與郡主對著幹,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還是少做些的好,便都點了點頭,齊聲道:“奴才們什麽也不知道,郡主是要去端親王府取物件。”


  又很自覺地將轎子抬了起來,很是機靈的模樣,便有人高喊一聲:“起轎!”而後抬起轎子便就繼續往前走去了,自然是去的端親王府的方向。


  “唔,真是一群機智的呀。”看著他們走遠後,阮清歡倒是悠悠地來了這麽一句,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是去救容世景的,忙提起裙擺足尖一點,踏著輕功而去。


  卻沒有發現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人一直在靜靜盯著她看,且還跟著她去了容家的家廟。


  今日的日頭算是比較暖和的了,也是這個月裏頭最吉利的一天了,容世景這邊請來的司儀正是阮清歡那邊的司儀的夫君,二人都是頗有好名的人物,這麽多年過去了依舊是恩恩愛愛的,也是叫人羨慕。


  賓客們都來得很齊,大多數都是見過的,不是一起住一處的就是時常能見到麵的,還有些是不常見的本家之人,其中還有小部分是見都沒見過的,不過他們也算是都來了,這便就足夠了,隻是這人數著實是有些多,可見容氏根基深厚。


  容世景今日穿的也是正式的衣裳,屬於世子品階的,又在外邊鍍上了金絲,看上去倒是很俊朗,不過還是因為麵色蒼白,才少了幾分威嚴,頗有些病弱書生的味道,不過熟悉他的人都是知道的,容世景就是屬於那種,與他不相幹就是絕對不會多管一下,還會拒人與千裏之外,三尺之內不能讓旁人近身,而若是與他相幹的人,他便就會表現得像一位體貼又細心的鄰家哥哥,讓人不自覺地就想要親近。


  “還剩最後一道儀式了,主子,您還是要撐著才是。”緋陌是一直都以明衛的方式出現在他身邊的,即便是這樣的時候他也不會離開自家主子半步,為的就是保護好主子,而緋夜則是一直以暗衛的方式活著,從來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但也不是說緋夜就不在這兒了,隻是隱藏了起來罷了。


  瞧著自家主子額頭上已經有細細的汗珠冒出,緋陌著實是不忍心的,但又礙於今日特殊,主子的弱冠禮還是不能出什麽岔子的,所以即便是心裏替主子心疼也隻能夠幹著急。


  “嗯,不必擔心。”雖說他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畢竟也是跪在這兒跪了這麽久了的,又不是鐵打的,總是多少會有些不舒服的,隻是他還不想讓緋陌他們擔心,便強撐著,也是幸好還剩最後一道儀式了,不然還真的有點難撐過去,又抬眼看了看四周,卻沒有發現心中一直念著的人兒,不禁有些失落,許是不會來了的吧,不過又想到歡兒今日也是及笄,定也是跪了這麽許久的,不來也是正常的,便也就釋懷了。


  一旁候著的司儀倒是有心讓他少受些苦,所以儀式也簡單些,看了眼底下的人們,卻是沒有見著皇後娘娘,不禁在想著,莫不是這個時候清歡郡主的及笄禮還沒有完成?可是這不應該啊,娘子分明是說過她會早一步開始的,這個時候應該是早就結束了的才是,雖然猜不到是為什麽,但是作為一名司儀他也算是見過了各種場麵了的,便微笑著對一胖的人吩咐了聲,就有人從高台上走下,進了屋子裏,像是去拿什麽東西,其實不過是派了個人去打聽一下皇後娘娘什麽時候才能到。


  “世子爺不必著急,還要請您再忍上一會兒,皇後娘娘許是就快要到了。”見底下的人有些躁動了起來,又恐景世子會不耐煩,便與他說了一句,但是沒有靠近他,畢竟那些傳言可不全是傳言,景世子有潔癖,不喜任何人接近他的身子,似乎除了清歡郡主就再沒有別的人了。


  聽到耳後傳來的聲音,與記憶中父王的聲音一樣,都是那麽的溫暖,容世景便想起了往事,但也清楚現在是什麽時候,便也對他笑了笑,點頭道:“謝過司儀的關心之情了。”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父王和母妃都是還在的,對他也是百般疼愛,每日都哄著他,一到了夜裏要入睡的時候就會給他講些小故事,直到他睡著了才會離開,隻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父王母妃就不見了,據說是母妃被人擄走,父王便就去追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再收到過他們二人的消息,外邊所有的人都以為恒王爺與恒王妃都是已故了的,卻不知道是生死未明,總有一日,待他把一切事情都完成後是一定會去找他們的。


  眼裏閃過一絲迷離,前方的路該如何走他卻是從未想過,或許在從前他還想過,但在歡兒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了,什麽宏圖大業都遠不及有情人,這一世他隻願與彼此有意的人共度白頭,也就算是幸福了,總是要好過父王與母妃的半生糾纏,那樣的生活絕不是他所想要的,若是得不到,便就棄劍歸隱了也是好的,不過他或許是不需要歸隱的,歡兒答應了他,即便沒有情,也無妨,隻要他喜歡著她就足夠。


  又等了好一會兒,卻還是遲遲不見皇後娘娘的身影,而那名被派去的人也還沒有回來,竟是連個消息也沒有,不由得讓人很是擔心,司儀已是有些焦急之色了,也不知道皇後娘娘究竟是怎麽了,這個時候還不來,若是錯過了弱冠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又見底下的賓客們也開始焦慮不安了,司儀就更是著急了,好在他還算是比較能夠鎮定下來,不至於失了分寸。


  “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沒有開始最後一道弱冠禮?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台下邊的人不滿地說了句,實在是因為等的時間太久了些,再加上他還有約,自然是沒有了耐心,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有一個人說了出來,其他的人便都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都在台底下交頭接耳的,有些也學著方才的那名男子說了起來,道:“我看八成就是請不來第三賓者吧,還敢在這兒裝大爺!不就是個世子爺麽,多了不起一樣,我呸!”


  說這話的人絲毫沒有考慮到後果,又或者換句話說就是他自認為自己的父親官職也不小,再加上也算是遠親,不過就是說上兩句表示下不滿,應該是不會有多大問題的,卻不想他竟會因為這句話而喪命。


  就在這時,身後有道聲音響起,很是洪亮,也很是威嚴,眾人回頭看去,卻不是皇後娘娘,而是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頓時心中一驚,就像是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似的,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哪句話說的不對就掉了腦袋。


  “方才是誰在那兒嚼舌根的?站出來說給朕聽聽。”本是不需要他來的,但是後來想了想,日後他總是會不在的,那時候的容家不一定還會像現在這樣忠心於皇室,倒不如在這個時候紆尊降貴一次,也算是給了他們天大的恩賜,更是讓他們記住誰才是皇帝,又是隻有誰才能讓他們永享榮華富貴,世間從來不缺少有才之人,而隻有能分得清的才是可用之才,旁的都是些自命清高不肯入士朝堂的,他也不會去強求,畢竟要的是忠心。


  皇帝的話一出,頓時就變得鴉雀無聲了,隻有方才說那些話的人被人推了出來,站在那兒發抖,他是真的不知道皇上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來的,更是不知道來的為什麽不是皇後而是皇上,這下子可就是麻煩了,畢竟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而且據說皇上最是偏愛景世子,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不論他的父親官職如何,都不能夠去得罪了景世子,否則下場一定會是很慘,一如他現在。


  “我,我,不不,是草民,草民不敢。”男子低著頭,不停地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再怎麽樣對方可是皇帝,平日裏的威嚴一擺出來,還能有幾個人能招架得住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清歡郡主和景世子。


  卻還是不死心地偷偷望了眼四周的人,但是看到的都是一個個低著頭,黑壓壓的一片,頓時就心如死灰了,恐怕這一次誰也保不了他了,可謂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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