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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物是人非

  或許是太冷了,快到巳時的時候,有朵朵晶白色的雪花落下,落在她的眉心,冰涼的觸感,卻不及心上的冷。


  夾緊了馬腹,揚起馬鞭,喊著一聲聲“駕”,沒有方向地飛奔著,好在已出了京都的街市,不會傷及無辜。


  她心心念念著這麽久的人,卻在認出了她之後不與自己相認,還百般做她不喜歡的事,為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如今失憶了?可是前世的種種她並沒有忘記。


  冷風在耳邊簌簌作響,撩起了她額邊的碎發,有迷蒙的水霧在眼中。


  “阮清歡!”原本隻是靜靜地跟著她的容世景,卻見她往樹上撞去,嚇得心驚,連離了馬,飛過去接住她。


  怎麽就這麽傻?若是不願,他可以去請皇帝收回聖旨,為什麽就要這麽傷害自己呢?她難道不知,他會心疼的麽?


  緊緊地抱著她,護著她滾落在山間的竹林裏,衣裳已被劃了好幾條大大的口子。


  阮清歡目光呆滯,愣愣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心裏的委屈,可以對容世景說麽?

  張了張嘴,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她也會害怕,她怕告訴了容世景自己是異世而來的人,他從此就會遠離了自己,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想。


  任由他抱著自己,下巴抵在他寬闊的左肩上,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容世景…”沒有太多的話,隻是喊了他的名字,終是沒能忍住,淚水不斷地往下落,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


  大掌托著她的小腦袋,心裏劃過異樣的感覺,溫聲說:“我在這兒,阮清歡,不要怕。”


  “嗯。”聲音悶悶的,發泄自己的委屈,終究還是沒有將前世的事說出來,她想,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想失去容世景這個朋友。


  哭了好一會兒,阮清歡離了他的肩膀,耷拉著腦袋坐在那兒,少有的別樣情緒。


  容世景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掏出帕子替她擦淨臉上的淚痕,揶揄道:“瞧瞧,再哭可就真成小花貓了。”


  他的指尖還停留在她誘人的薄唇上,戀戀不舍,不願離開。


  “我是小花貓,你是大花貓!”也覺得自己沒趣,受了委屈就知道找旁人哭訴,算什麽樣子,聽他有意緩解氣氛,她也樂得順著台階下,咯咯地笑著跑開。


  “是,我是大花貓,專治你這隻小花貓。”容世景輕笑著朝她的方向走去,隻留了兩匹馬在原地轉著。


  雪,越來越大了呢,竟落滿了枝椏。


  “這麽快就下起雪來了,果然,天是多變的。”城外西郊的一處涼亭裏,端坐著兩名出色的美男,年歲也相近。


  他的話意有所指,天是多變的,人也是多變的,有些人,不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白衣少年無所謂地淺笑,落下一子,看了眼此時的棋盤,勝負還未定,道:“這話容世景已同我說過了,怎麽,你也要說一次?”


  他心裏不是不清楚,清歡已不是七年前的清歡了,現在的她,與容世景更親近,就連冥世翊也比自己與她親近,隻是,正如這盤棋一樣,勝負還未定。


  紫衣少年也看了眼棋盤,隨意地落下一子,棋盤上的戰場,似乎是自己領先一步。


  “多說總比不說得好,”他笑了笑,指了指棋盤,似笑非笑地問:“這局棋,你認為誰會輸?”


  若是與他對弈的人是容世景,勝負根本就不用說,一定會是他輸,可換了個人就不一定了。


  “平局吧,我們再怎麽下也隻會是平局。”勝負是沒有了的,他壓冥世翊一步,冥世翊壓他一頭,你追我趕的,誰也不可能奪得最大的利益。


  冥世翊將手裏執著的黑子放回,站起身,抬頭看了眼遠處已被雪花覆蓋了一層的村落,不置一詞。


  冥世城也站起身,走到他身側,與他並肩而立,漫天飄雪,隻可惜身邊的人不是清歡。


  “你一定要來摻和一腳?”小丫頭是好,可是他不喜歡那麽多的人盯著小丫頭,想打小丫頭的主意。


  “你說呢?你不能放下就應該知道我也放不下。”瞥了眼他,心裏也是思緒萬千,清歡還真是能惹桃花,如今能被他放在眼裏的,也就那麽幾個,若是再來,恐怕他會連一絲希望都不剩。


  冥世翊輕笑,心下了然,忽又道:“出來得也有些時辰了,若是再不回去,我家那個老頭子又得說教我了。”


  明知他說的是假話,他還是說了句:“老皇叔哪裏敢說教你,你也就隻有在清歡麵前才會沒什麽脾氣吧。”


  竟是苦澀的笑,他羨慕那日的美人恩,即便冥世翊沒有得到,可也在清歡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而他,除了一個小七的稱呼,再沒其他的了。


  “嗬,小丫頭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她嫁了我,必然是‘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有她,也不枉此生了。”縱身離去,空留他的話在林中回響。


  似乎他這一生,就是為了小丫頭而活,若是沒有她,活著也不會快樂。


  “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冥世城喃喃這一句話,他真的能做到這個地步麽?不論冥世翊是否能做到,恐怕他是不能做到的,他要奪位,免不了要有自己的陣營,而那陣營的代價,便是納側妃,但是正妃之位,永遠隻有她一個人才能坐。


  甩了甩腦袋,不禁苦笑,想什麽呢?先不說其他的,就是如今清歡連機會也沒給他,他就應該看清了的。


  隻是,從古到今,英雄難過美人關,兒郎難過兒女情。


  有些人,在一開始,就已經輸了,輸得徹底。


  找遍了皇宮也不見鳶兒的身影,心也開始有些焦急了,她的攝心鈴沒有響,大抵是沒事的。


  路過禦花園的時候,聽得路上行走的宮女的談話,本是沒什麽興趣的,可是聽到了鳶兒,便駐足在一旁停了下來。


  “哎,你聽說了嗎?清歡郡主被封為清歡公主了,一個月後前往東璃國和親,據說是東璃太子親自求的旨意,是太子正妃呢!”一個宮女滔滔不絕地說著,臉上盡是得意之色,似乎那個被封公主前往和親的是她一樣。


  “嗤,不過就是個別國的太子妃,等嫁了過去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光景呢,你也就知道得瑟,看你說得這麽唾沫飛揚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清歡郡主呢!”另一個宮女看不慣她得瑟的模樣,忍不住就啐了句。


  被人如此地打了臉,那個宮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跑遠了。


  而這名宮女,也忙自己的去了,宮裏邊,也不是誰都有閑空的。


  鳶兒被封公主前往和親?原來是這件事,這樣說來是不會有事了的,隻是這賜婚,鳶兒真的答應了麽?


  又找了找四處,仍是不見蹤影,這才回了淮南王府。


  辛悅見郡主的師父回來了,忙跑上去問:“公子,可有見到我家郡主?”


  話語間盡是焦急,滿滿的擔心。


  冥世珩搖了搖頭,這裏是人間,他不能輕易施展法術,人間的秩序不能壞。


  “鳶兒還沒回來麽?”原以為她會是一個人回來了的,卻沒想到她竟沒回來,這下子又擔心起來了。


  辛悅正想說沒,卻聽得門外一道聲音傳來。


  “師父,徒兒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容世景,是他送她回來的。


  “郡主!”辛悅喚了聲,眼眶濕潤,郡主平安歸來就好。


  阮清歡無奈,這丫頭怎麽還是這樣愛哭?便說:“好了,你家郡主我毫發無損地回來了,可放心了?”


  “嗯嗯!”辛悅重重地點點頭,退到一旁,這個時候,主子間會有好多話要說。


  “回來就好,鳶兒,景世子這是?”忍不住蹙眉,容世景怎麽是滿身灰塵的模樣?衣裳看起來也是破爛不堪。


  “師父,”阮清歡乖巧地走到他麵前,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說:“徒兒錯了,都怪徒兒任性,才害了容世景受傷的。”


  她的心裏在自責,若不是自己失控了,又怎麽會害得容世景受傷?


  巴巴地望著師父,委屈的模樣讓他不忍說重話。


  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寵溺的模樣驚住了辛悅,郡主的小腦袋怎麽就被郡主的師父給摸了呢,太虧了啊。


  容世景的眼裏在噴火,果然,他的猜測的是正確的,這位男子也喜歡歡兒,不過看他二人的樣子,似乎都不知道。


  “無妨,鳶兒沒有受傷就好。”冥世珩唇角微勾,心情頗好,隻要鳶兒沒事,一切都沒什麽。


  又喧鬧了一會兒,喚來緋陌,容世景便坐了馬車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老王爺已經在清歡閣裏等了許久了,就差沒有瞪著眼睛吹著胡子了。


  屋裏侍候的丫鬟們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的,生怕就惹了老王爺的不快,當了出頭鳥。


  “怎麽就還沒有回來?你們不是說皇上已經放了人的麽!都怎麽回事?!”真的是氣死他了,一個個就知道敷衍他,小心哪一天他較真起來,把她們都給砍了算了,省得鬧心。


  丫鬟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郡主去了哪裏她們也不知道,這下子真的是完了。


  “誰惹著爺爺了?大老遠的就聽到爺爺發火呢。”師父也回了房,她剛進了主屋就聽到自家爺爺發脾氣,忍不住輕笑。


  老王爺瞪了她一眼,不過心裏邊是好了許多,可還是沒好氣地說:“沒良心的臭丫頭!我這是在擔心你,你倒好,竟然幸災樂禍,哼,當真是臭丫頭!”


  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阮清歡也沒在意,淺淺一笑,上前拉著他的胳膊,道:“爺爺可別冤枉了歡兒,歡兒可是一聽到爺爺在這兒就立馬趕了回來,連與師父也沒說上幾句話。”


  這可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明明方才還聊了許久,這會兒卻說沒說上幾句話,嘖嘖,演技不錯。


  “你們都下去吧,叫辛悅進來。”掃了眼戰戰兢兢的丫鬟們,覺得有些丟人,她的丫鬟怎麽可以這麽膽小沒用呢?過幾天是該好好調(和諧)教·調(和諧)教了。


  “是,郡主。”眾丫鬟正巴不得呢,要再留在這裏,指不定會被老王爺的眼神給殺死,太可怕了。


  在她們走後,老王爺忍不住說了句:“丫頭,你這些丫鬟也太沒用了,明天我給你換一批有用的進來。”


  真是的,他來這兒這麽久了,除了桌子上的茶水,其他的竟然都沒有,原因竟然是因為害怕。


  “是是是,爺爺說什麽就是什麽,隻是辛悅是歡兒要留下的,還有個緞兒,有待考察。”阮清歡也想清了,不管老王爺有什麽目的,但他從小就對自己的寵溺也不是作秀能作出來的,可見,是用了真心的。


  “辛悅算還不錯,辦事有模有樣,條理也清楚,留下她可以,隻是那個緞兒又是誰?”老王爺點了點頭,丫頭說的那個辛悅他也是見過的,是個好苗子,日後待在丫頭身邊也會是個不錯的幫手,不過另外一個,他就不知道了。


  阮清歡秀眉微蹙,想了想,決定如實告訴爺爺。


  在她說完後,老王爺總算是有些明白了,便說:“就暫且留著她,若是發現有二心,打殺了便是,順反也是簽的死契。”


  嘴角微微抽了抽,爺爺這話說的…打殺了便是?看來這個爺爺也是個狠心的主兒,不過說得也對,對她不利的,從來就隻有一個下場。


  又把聖旨給他看了,心裏卻是想著,今日到底是她過激了,自己本就是答應了他的,如今不過是履行承諾而已,她又有什麽權利說不?隻不過是這一世有了太多的牽絆,不情願罷了。


  委屈過後,她的心又平靜了,她很清楚自己對承灝沒有男女之情,若是有,在前世就有了,所以現在也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她不會與他退婚,隻能由他來說退婚的事。


  隻是,她能淡定,老王爺卻不能淡定了。


  “該死的狗·皇帝!丫頭你別擔心,老頭子我這就進宮去,這婚不能答應!”老王爺氣得火冒三丈,想把他的孫女兒遠嫁東璃國?哼,死了也別想!


  阮清歡看著這麽護著自己的爺爺,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已經想通了,她不是個在乎名聲的女子,即便日後再被退一次婚,她也能開開心心地活著。


  而且,承灝不壞,他隻是太在乎自己。


  “爺爺,這件事是我自己答應的,是我欠了禦承灝一個約定,所以歡兒答應了,但是我會讓他主動與我解除婚約的,爺爺不用擔心。”有這樣的爺爺,也算是自己走運,她很滿足。


  想起師父說的妖王出世的日子,也快到了,恐怕再過些日子她就要離開了。


  老王爺還是不情不願的,不過也是個講道理、守承諾的人,擺擺手,瞬間蒼老了許多,獨自離開,回了清風苑。


  看著爺爺轉身離去的背影,她有些心酸,是自己的不懂事,才讓爺爺操·碎了心。


  也有些累了,辛悅進來的時候,老王爺正好出去,卻很識時務地沒有問,伺候郡主午睡,又將午膳端了下去,重新溫著。


  屋外的雪,落了一地又一地,就連屋簷上也落滿了厚厚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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