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神秘少年
下半夜的時候,有些涼了,迷迷糊糊地拉了拉被角,想多汲取些被窩的溫暖。
辛悅因有些困倦,所以也沒發現郡主沒蓋到被子,隻是蒙頭大睡。
微風拂過,窗戶外一抹流光灑落在阮清歡的床畔上,瞬間幻化成了一個集謫仙與妖孽為一體的美男子,火紅的衣袍,很是迷人,眼眸裏是掩飾不住的思念。
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少女,輕笑一聲,為她拉過被子,蓋好,又掖了掖被角,湊近她的那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從前她的無憂無慮,那時候她叫他姐姐,問她為什麽,她就會說是他長得太漂亮,令世間女子為之汗顏,然後一笑,揮著手跑回家。
可是,當她長大後,她的心裏便住進了一個人,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少年,原以為隻要她幸福,他就可以做到放手的,可當他看到她被那個人殺了時,他再也無法放手了,輪回萬年,終於讓他等到了她,即便如今的她,早已不再記得他。
“丫頭,這回我不會再放手了,更是要,”頓了頓,眸子的光芒亮了些,道:“替你殺了那個負心之人!”
嗬,恒景帝君又如何,哪怕是傾盡整個魔界,他也要手刃了他!那一幕一直讓他害怕,若是不能為丫頭報仇,還談什麽護她佑她?
指尖劃過她的臉龐,冰涼細膩的觸感從掌心而入,直達心底。
睡夢中被人打擾了,阮清歡翻了個身,繼續睡覺,雪白的脖頸露出,如凝脂般,滑滑嫩嫩。
美男失笑,把她的身子放正,湊近她的耳畔,說:“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會幫你打通仙脈,這樣也好,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變回你自己了。”
迷戀地看著她這一世的容顏,不由感歎,丫頭不愧是流鳶神女,即便是轉世,那也是震驚世人的美貌。
“本想現在就讓你記起自己的前世的,可是丫頭,我會怕,怕你記起前世了又斬不斷對他的喜歡,所以,我給你時間,認識我,忘記他。”是的,他是害怕的,丫頭一直把他當成姐姐,從未有過男女之情,隻要一想起恒景帝君冥世珩,他的眸子也暗了些。
不過,這一世他們是師徒,有了這個身份,想來他們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又在她的閨房裏逗留了會兒,這才走了,若不是礙於人間的男女大防之說,隻怕他會呆上一夜。
次日一早,晨曦微露,她便醒來了,自己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微微施了個術法,簡單的少女髻便梳好了,又穿好了衣裳,這才向外喊了聲:“辛悅。”
在外間的小床上睡著的辛悅,一聽到郡主的喊聲,清醒了過來,忙跑了進去,道:“奴婢在。”
隻是,她竟然看到了郡主的發髻已經梳好,衣裳也穿戴得很整齊!
嘴巴大大地張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郡主自己會做這些。
“怎麽了你這是?”阮清歡輕笑,雖然知道會嚇著她,但她就是想試試看仙術下的發髻會不會更好看些,事實證明,她還是更懷念辛悅的手藝。
辛悅扯了扯嘴角,說:“郡主,這少女髻是你自己梳的?還有這衣裳也是你自己穿好的?”
不是她不相信郡主,而是從沒見過郡主做過這些,即便郡主再聰慧,也不可能什麽都會呀。
“是啊,”她輕笑著點頭,笑意盈盈的模樣,少有的少女風情,又歪著頭說:“隻是郡主我還是喜歡辛悅你的手藝。”
淺淺的酒窩微露,少女盈盈笑著,說著懊惱的話,卻讓人覺得勝過人間美景,不沾微塵。
見郡主這麽直白地讚了自己,辛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紅著臉,道:“郡主梳的少女髻也好看,隻是奴婢覺得郡主梳流雲髻更好些。”
少女髻的確是好看的,但是流雲髻更飄逸,配上郡主仙子般的容顏,最為合適。
“嗯,”微微想了想,便將少女髻拆了,又說:“辛悅你幫我梳流雲髻,這少女髻什麽的的確與我的樣子不相符。”
很是天真的模樣,若不是知道郡主就是落子鳶,若不是見過郡主殺人不眨眼的畫麵,恐怕她也會被郡主給迷惑了。
“是,郡主。”應了聲,上前拿起梳子便開始梳了起來。
正堂裏,老王爺捏緊了手裏的卷軸,是一份皇帝剛下的聖旨,心裏邊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讓丫頭去。
“父王,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還是去把她叫來吧。”自那日用了女兒做交易後,他就一直不敢去見女兒,更是不敢麵對父王,那件事情是他的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樣了。
老王爺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幾日很是反常,淡淡地說了句:“我的孫女兒你不護著,我還要護著的!少給老子說什麽旨意,老子孫女兒最大!”
淮南王覺得自己很是憋屈,在父王心裏自己還比不上女兒?
無法,隻得退到一邊候著,就等父王改變主意。
這個時候,阮清歡也收到了消息,對爺爺為自己做的很是動容,心中劃過一絲暖意,便與辛悅一道去了正堂。
“爺爺。”遠遠地就聽到了爺爺與淮南王的對峙話語,對於淮南王,她的心中閃過厭惡,既然他也在,那正好,把那日的事給算了!
老王爺聽這聲音,趕緊上前,斥責道:“快回去,你來這裏做什麽?回你屋裏看書去!”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抗旨也不能讓丫頭進宮,皇帝已經試探過了,難保這回又會耍什麽花招。
“唔,爺爺,”阮清歡很是無辜地摸了摸鼻子,俏皮一笑,說:“皇帝要宣歡兒進宮覲見,難道還要抗旨不成?爺爺你就放心吧,即便是皇帝死了歡兒也還活得好好的。”
“放肆!你竟敢詛咒皇上?!我淮南一族可不會由者你胡鬧!”淮南王大驚失色,這個惡女!什麽樣的話都敢說出口,總有一日會禍從口出的,真想沒有這個女兒!
“啪——”一聲,淮南王的臉上多了道巴掌印,力道還不輕,一瞬間就紅腫了,看上去很是狼狽。
“你!”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逆女竟然敢打自己,他可是她的父王!這樣做豈不是大逆不道?!
阮清歡輕蔑地看了看他,掏出帕子擦淨了那隻打了他的手,道:“我什麽?淮南王,你若想安安穩穩地活著,就別來招惹我,那日的事情你忘了我可不會忘!嗜心散與梅子酒的結合,恐怕也就隻有你才能這麽狠心了吧!竟然將我當做買賣,若不是宮阡陌不是我的對手,隻怕這會兒我就該自盡了!”
這個渣男不會還以為自己會認他這個父王吧?嗬,還真是好笑,當她是傻的?被人賣了還要幫著數錢?鳳眸微眯,真想就此把他給殺了。
老王爺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聽到了後麵的時候他已經憤怒了,這個不孝子竟然敢將他的孫女兒給賣了?!簡直是不能饒恕!
“你給我跪下!今日我不打斷你的腿我就不是你老子!”端起一旁可以用的東西就往他身上招呼,又大吼一聲:“老孟,派人將院子圍住,拿家法來!”
孟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老王爺會大動肝火,卻也很快就辦好了這一切,並將家法抬了進來。
“不!父王,我是你的兒子,她不過是孫女兒,血濃於水啊,父王你不能這麽對我!”淮南王慌了,他的大業還未成,怎麽甘心落得這樣的結局?家法不會讓他死,卻會讓他生不如死!
“嗬,”阮清歡輕笑一聲,滿是不屑,道:“你也知道血濃於水這個詞兒?淮南王,那你將我賣了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你的女兒,也是血濃於水?沒有吧,所以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說這句話!”
本來是不想和他多費唇舌的,可是他竟然想打親情牌,沒門兒!
“上家法!”老王爺怒極,他可以不要兒子也一定要護好這個孫女兒,有很多事情現在還不能說。
孟叔應了聲,連連讓幾個高手將淮南王摁住,扔到釘床上,並綁住他的手腳。
“不,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不能…”淮南王掙紮著,可是越掙紮就越刺得深,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阮清歡冷眼看著這一切,心裏卻是對爺爺如此護著自己起了疑心,這不能怪她多疑,實在是淮南王是他的嫡親兒子,雖然自己也是他的嫡親孫女兒,但總歸不如淮南王與他親近,平日裏嬌寵些孫女兒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樣的時候也能夠犧牲兒子,她就無法理解了,她可不會自戀到,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爺爺,淮南王一事就交給你了,歡兒去換身衣裳進宮覲見。”毫無溫度地說完,在淮南王怨恨的目光下離開。
“嗯,去吧,”老王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猛然聽到她這句話,連連喊道:“哎,不行!臭丫頭你給老頭子滾回來!”
可惜,阮清歡已經走遠,即便是聽得到她也不會“滾”回去。
看了眼愣著的老孟,老王爺怒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將臭丫頭給攔住!決不能讓她進宮。”
躺著也中槍,說的就是孟叔了,他很委屈地說:“爺,郡主輕功不是一般人追得上的,要不老奴去請景世子陪郡主一道進宮?想來有景世子,皇帝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盛怒中的老王爺一聽他這話,立馬就點頭了,道:“那就快去,別磨蹭!”
孟叔扯了扯嘴角,倒是沒有說什麽,飛鴿傳書去了恒王府,請容世景了。
而淮南王,則已是滿身是血,一個洞一個洞的,嚇人得很,被人抬下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
老王爺甩了袖子,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說了句:“將王爺抬下去醫治!”
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別總和丫頭作對,簡直就是錯把珍珠當魚目,我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兒子!”
說罷,如一陣風似的走了,留下幾個侍衛及淮南王。
逆女,總有一日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淮南王心有不甘,奈何已沒了氣力,昏死過去。
出了府後,騎了碎雪馬就往皇宮的方向奔去,她倒是要看看,皇帝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恒王府世子院內,一隻乳白的信鴿直直地落到容世景的左肩上,撲騰著翅膀。
看著信鴿翅膀下熟悉的標誌,是淮南王府的信鴿,容世景低低地笑了,雖不知道是不是歡兒寫的,但也還算心情不錯。
取下信鴿腳上抓著的信條,慢慢攤平,隻看了一眼信上的內容,心就吊了起來,滿滿的都是擔心。
歡兒被召去了皇宮,不行,他一定要去陪著,否則皇帝是不會輕易放過歡兒的,就上次的替身事件已經讓皇帝懷疑了。
“備馬車!”大喊一聲,忽然又說:“不,備馬!”
馬車太慢,歡兒已經在去皇宮的路上了,據聞也是騎馬的,他不能去晚了。
緋陌應了聲,趕緊去牽了馬來,有些擔憂他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畢竟主子的身子一向都不好,如今大病初愈,更是不能勞累,隻是主子要去救得人是清歡郡主,若是換做是他,他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主子,屬下也要一同前往。”他還是不放心,多一個人也多一個照應。
容世景望了他一眼,搖頭,說:“不用,你就在府裏等著,人多反而不好行事,我會沒事的。”
緋陌知道自己拗不過主子,隻好答應了,但也沒閑著,直接去了絕殺殿,準備好了一切。
騎上馬,飛奔而去,速度快得簡直就看不清馬上的人是誰。
每過一路,都會有路人心驚,然後就是無數的謾罵。
“這都是誰啊!騎馬騎得這麽快,是不要命了還是想怎麽著?”
“簡直是嚇死老子了,怎麽就有這麽瘋癲的人?”
“你們看清了那人是誰嗎?這馬也忒快了些。”
“…”
諸如此類的謾罵,說了幾句後不見了馬匹及那人的身影,也就消了下去。
京都的百姓就是這樣,平日裏太過無聊,偶爾來幾個樂子,鬧了一番也就散了。
天依舊是這麽晴,卻不知道風雲即將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