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第三章：去留

  這一次，千皇沒有管我，任由海水落在我的身上，將我淋成了一個落湯雞。


  頭發和衣服濕淋淋的粘在身上，很是難受，但是比身體更難受的，是我的心。


  兩個我最愛的人在我麵前抵死拚殺，我不想他們之間任何一個受到絲毫的傷害。


  可是……我該幫誰？

  海水還在不斷的灑落，千皇在結界內滴水不沾，伸出纖長玉指，輕輕撥動了琴弦。


  琴音響起，千皇笑了，毫不客氣的說道：“阿雪，你這把琴倒是不錯，送我了！”


  此時我哪有心情管琴的事，隨口說道：“想要拿走便是。”


  自從發現千皇有一種特殊的“變寶為廢”的技能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送過他什麽，今日的琴，該是我送他的第二件東西。


  得了我的應允，千皇笑得更加燦爛，一雙狐媚眼好看地彎起，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不住眸中的笑意：“終於有一次不用從你手裏搶東西了。”


  隨後，琴音錚錚然響起。頗有鐵馬山河之勢，與妖瞬和慕容離這場曠世之戰，極為相符。


  妖瞬已是真神的修為，而慕容離既然能帶著萬年前的記憶出現在我的麵前，相必就算不是真神，也是修為極高的神煉者。這樣的兩個人拚死戰作一團，莫說一個北海，就算是毀掉整個人界，也沒什麽好稀罕的。


  海水迷了我的眼睛，我已看不清空中的兩人。


  忽然一道耀眼的光芒襲麵而來，夾攜著淩厲而強烈的氣息。


  “阿雪。”


  千皇的琴音戛然而止，接著一隻手臂攬在我的腰間將我從地上帶起飛懸空中。


  好像我是個聾子怕我聽不見似的，千皇對著我的耳朵用力的大吼一聲：“你發什麽愣啊！”


  這一聲雷一般的大吼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卻也震醒了我。


  “轟……”


  腳下傳來巨響，我低頭看去，隻見剛才落腳的無名小島已經被折中劈裂，翻騰的海水就像是一隻巨獸的大嘴，像吃餅幹一樣簡單輕易地將小島吞沒。


  “擠死我了，擠死我了！”球球從懷中冒出一個圓咕嚕的腦袋抱怨道。


  “砰！！”


  天邊又是一聲巨響，妖瞬和慕容離一刀一扇夾帶著強大的靈力撞擊在一起。


  隨著一聲淒厲的厲嘯，冥塵從刀中祭出，手持短刀朝著慕容離襲去。


  “住手，瞬！”


  慕容離此時已經沒有空暇去抵擋這一擊，雖說冥塵隻是一個器靈，但是一擊也足以開山裂石。


  我將球球丟到一邊，飛身上前。


  “啊喲！好疼，女主人，你幹嘛摔我？”球球掐著渾圓的腰身，伸出爪子指著我大叫。


  妖瞬低頭看了我一眼，喚回了冥塵。


  冥塵回到刀內之後，妖瞬這邊立刻氣勢大減，慕容離轉手收了折扇將妖瞬的力引向一邊，抬肘朝妖瞬麵部擊去。


  妖瞬收回短刀禦風朝後退了兩步。


  除非事關我的生死，其他的事妖瞬總是順著我，什麽話是真，什麽話是玩笑，他總能分辨的清楚。


  我看到妖瞬手中的冥塵已經消失，這表示著他不會再與慕容離打下去。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然而不等我笑出來，慕容離手中的折扇已祭出隱藏在扇骨中的尖刃朝著妖瞬刺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都不經思考，等我回神的時候，胸口正傳來劇烈的刺痛。


  折扇的暗刃全部沒入我的胸口，我看到慕容離一臉的不可置信，顫抖著鬆開了扇柄。


  “離……”


  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我與慕容離的再次相遇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我的眼中已滿是熱淚，然而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妖瞬將我插在我胸口的折扇拔了出來，傷口開始自動愈合。


  然而，這一刀，是刺在了心上，縱然傷口愈合，我仍舊心痛難當。


  “雪兒，你竟然……”慕容離眼中寫滿了驚愕與心疼，但是話說出口，他卻笑了。


  這一刀，是刺在了我們兩個人心裏。


  曾經，我因為那份對竹梓瀟的執著，不止一次地傷害慕容離，不管是身還是心，都是我給他的累累傷痕。


  還好，我回頭尚早，在我醒覺的時候，他還沒有對我絕望。


  在那個白雪茫茫的冬日，看著他昏迷不醒的樣子，我是那麽深刻地意識到我傷他究竟有多深。


  那時我便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傷他一份。


  而今日，這一刀，雖然是他刺在了我的身上，但我卻傷到了他的心裏。


  “你為他，生死都不顧！”慕容離狠狠地盯著我，好像要將我吃掉一般，他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壓低了嗓音對我說道，“雪兒，我不知道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麽，我也不想去計較他是誰，跟我走！”


  淚水一下子湧出來，順著臉頰低落，最後落到北海之中，消失不見。


  我感到妖瞬收緊了手臂，他微微側身將我擋在了身後。


  “她不會和你走！”


  慕容離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朝我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雪兒？”


  我該怎麽辦？

  我愛慕容離卻同樣愛著妖瞬，去或留，我究竟要怎樣做才是最完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