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劫後餘生
林庸與阮名伶回到會場,發現會場的人已經散掉了大半。
幾個保鏢將高在圍在中央,遙遙與看台下的兩個人對峙著。隻見那兩個人分為一老一少,年輕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個子小小的,稚嫩眉眼裏透著堅毅,而老的那個則已經頭發花白,冷峻的麵容下,布滿老繭的右手平舉著手槍對準高在。
高在在人群中,對著那年輕女孩冷聲問道:“這已經是你第三次想要殺我了,高羽,我是你哥哥!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女孩罵道:“父親死了,不代表高家無人,我要為父親清理門戶!”
高在冷聲到:“龍叔,你也這麽看我嗎?”
那老人麵不改色:“公道自在人心,你是個不肖子,不配用高先生的名號,先生生前與我是至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高在哈哈一笑:“父親已死,當年我除了這個負債累累的空殼公司之外,什麽都沒有!父親將所有的資產都給了你們,我有沒有說過一句二話?我幾乎白手起家,是我自己打下了這片天地,你們還要我怎麽樣!為什麽非要逼我到絕路!”
女孩高聲質問:“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兩年前若不是你和父親賭那一局,他怎麽會被你活活氣死?他不準你賭,而你卻嗜賭為命,從他那裏學不好賭術,就挪用他的資產去投靠美國做實驗!不錯,基因進化,你現在的賭術的確很高,但那是用出賣父親的行徑換來的,他不給你留下一分錢,你卻強行收購他遺棄的公司,打著他的名號惡意斂財,你所謂的慈善,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你用那些善款來幹什麽別以為人都不知道,你居然用來買毒品!”
高在搖搖頭:“你知道賭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嗎?是死!我連命都賭了進去,才換來這身賭術,而他卻拿挑斷我的手筋作為賭注,我隻能贏!你不是要清理門戶嗎?”
高在推開保鏢上前一步:“你們都退下去,來吧,我就在這裏。”
龍叔皺了皺眉頭,握著槍的右手瞄準高在,而高在微微一笑,似乎是在等著龍叔開槍。而龍叔則十分謹慎,似乎知道高在動作奇快,隻能預判,思考三秒之後猛地扣動扳機,在槍響的一瞬間手腕往左邊偏了半分!
砰!
隻見那高在似乎也是在賭,槍響的同時身形晃了一晃,在左右的閃避選擇中,選擇向右側一側身,遠遠躲開子彈!之後右手朝龍叔一甩,一個方片狀的陰影快速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一下子釘在了龍叔的手背上!
那竟是一張撲克牌。
薄薄的紙片竟然輕鬆穿透龍叔手背,從另一端露出一個牌尖!
龍叔悶哼一聲,手槍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一旁的高羽直接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極速朝高在靠近。與此同時,高在拇指與四指一搓,竟然憑空再變出四張撲克,冷冷往兩人方向一擲,四張撲克分為兩個方向飛去,分別釘在龍叔和高羽的膝蓋兩側,那位置竟然如出一轍不差毫厘,可見高在已將這飛牌練到神乎其技。
龍叔高羽同時跪倒,高在慢慢走上前去:“機會已經給你們了,很可惜你們沒有抓住。你們一個是我的胞妹,一個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叔叔,我真的不忍心殺你們,然而你們一直追殺我,我隻能將你們軟禁起來。”
林庸和阮名伶躲在牆邊遠遠望著場上的情況,一直沒有動作。
林庸隻是看著不說話,沒想到這高在看起來一臉正氣,內裏竟是這樣的狠毒人物。他心中雖然憤恨,但也知道這是他們的家事,與自己無關,自己的首要目標隻是左三!
林庸牽著阮名伶悄悄離開。因為阮名伶的原因,左三再次跟丟了,按照這老狐狸的性格,想要將他再挖出來,恐怕得主動上門尋找了。無奈之下,林庸隻能將阮名伶送回她所在的頭等套房。
頭等套房果然不一般,整整比內艙房大了三四倍,設有獨立的起居室和衛生間,大大的海景窗直接可以看到窗外璀璨的夜空。
林庸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去,雖然和這個女孩那麽親密過,但之前自己那麽霸道,心裏還是有一些過意不去。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阮名伶走到林庸麵前,低聲道:“現在外麵那麽亂,全是安保在巡邏,要不今晚你就在沙發上……”
林庸看著她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經連睡了二十多天的沙發了!”
阮名伶一扭頭:“那你睡床,我睡沙發……”
“哪有讓媳婦睡沙發的道理?”
阮名伶麵頰一紅:“那……都睡床。”
林庸牽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壞笑道:“這次如果床板又壞了怎麽辦?”
阮名伶嗔道:“就知道你沒好心思。”
林庸猛地抱起阮名伶衝進臥室,融進了久違的甜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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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庸身具蜉蝣之力的進化,讓整座巫山的風雨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對初經人事的阮名伶來說,實在招架不住。但林庸仍舊意猶未盡,隻想溶化在懷裏嬌驅的溫柔之中,說也奇怪,這阮名伶身上仿佛帶著一種獨特的誘惑,越注視,越美麗,越靠近,越迷醉。讓人心動不已,欲罷不能。
最終林庸還是心疼懷裏的名伶,強忍住自己過剩的本能。讓阮名伶帶著旖紅的疲憊在自己懷裏睡去。
哎,這蜉蝣之力害苦了自己,正常人誰能招架得住?要真正滿足自己,豈不是要好幾個?
這他媽的已經不是心理問題,而是生理問題了!
林庸就這樣帶著一絲鬱悶,嗅著阮名伶的發香沉入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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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回判書
魂魄博美狐狸犬,原判墮下三道,共計三千六百世,現第一百九十四世,法則自然,循環往複,判轉生至畜生道,生為藏狼。因果結————食人。
崔玨判
林庸拿著手裏薄薄的判書,即便是靈魂之體,手指也有些抖動,他已經完全傻在那裏。
食人!
崔玨居然要我吃人?!
林庸在原地轉了兩圈,猛地對頭頂上的紅雲呐喊道:
“我襙你媽!!!我不幹了!!!地獄就地獄!!!”
林庸聲嘶力竭,瘋狂地吼叫著,對著虛空猛力揮拳,到後來漸漸無力,軟軟攤跪在地上,竟開始嗚嗚地哭起來。
“媽的……你們要折磨我成什麽樣你們才甘心……我從一個病毒開始……一路擔驚受怕九死一生……就為了一個活法而已……而現在你們得寸進尺……竟然要我吃人……啊啊啊……吃人……吃人……你他媽吃過沒有……你個畜生……”
對於一個現代文明人類來說,食同類已經不是慘無人道可以形容的,林庸雖然即將為狼,但靈魂卻依舊是個人,怎麽可能做出如此十惡不赦的事?
看來自己還是把一切想得太簡單,或者是……太美好。
不,其實世界本來就是簡單的,簡單到令人害怕……是自己一直在逃避它的本質。林庸突然重新萌生自絕的衝動,死也不可向冥冥中的輪回屈服!
但什麽才是真正的屈服?
是自己就這麽重新化為輪回裏的一粒沙塵,麵對永恒的殘忍世界,去保留自己所謂的信念?
或是身披罪惡的大衣,一路走下去,直到有天自己不再仰望輪回,能改天換地,重鑄乾坤?
光天化日的幸福天堂,不需要所謂光明。
那極夜裏的至暗之地,才需要光的降臨。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狼會吃人!
你在逃避什麽?你在幻想什麽?!毀掉你夢裏建立起來的空中樓閣吧,將你所有的善念放在惡之烈火當中去淬煉吧!去吃啊,去殺啊,去將所有的黑暗都領教個遍啊!不從那裏走出來,怎麽能了解世界真實的模樣。
而不了解,怎麽改變。
林庸終於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一條什麽路,輪回的目的是懲罰惡魔,而因果結的目的卻是在成就神明!真正的神明,更需要的是一種真實!
而這,就是真實。
林庸慢慢站了起來。將手裏的判書往腦後一拋,大步走向紅雲中架起的奈何橋。
可笑這紅雲,自己越是想看透它,越是模模糊糊,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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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庸的身軀出現在虛空當中,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繁星在這裏仿佛都放大了幾倍,像是能透過它,看到它裏麵的天堂。
隨著牽引力降下身軀,林庸聽見了幾聲淒厲的嚎叫聲。在月光的照耀下,幾隻孤瘦的身影在草原的一個窩巢邊徘徊。這是一個小型的狼族群,隻有五隻狼,一隻圓腹滾滾的母狼趴在窩巢中,用痛苦的哀叫鳴奏新生的序曲。
頭狼黃黃的眼珠孤冷地掃過周邊的角落,盡心盡力地守衛族群,等待著族群裏新成員的降臨。
緊接著那頭狼突然在地上打起滾來,閉著眼睛艱苦掙紮,十多秒之後終於停了下來,再起身時,已經可以從它的眼珠裏,望見人類的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