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殺伐果斷
“什麽?馬上跳傘?”林庸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忽然一斜,在幾乎垂直的直升機裏摔了一跤。
“沒時間解釋了,馬上背上傘包!快!”塗影一邊大聲喊話,一邊將傘包的背帶往林庸身上係。
林庸甩了甩頭,知道情況嚴重,強烈的失重感讓他的心髒都加快了幾分,依言跨上了背包,剛想往飛機下跳,一隻腳都跨出了艙門,眼睛不小心往下瞟了一眼!差點沒把他給嚇死。
我襙!!!這也太高了!
林庸一咬牙,知道直升機裏的情況,並不比外麵來的安全,也知道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害怕。
塗影也緊張萬分:“記住,出艙後打開四肢,離開螺旋機翼範圍,立刻用力拉開這個傘繩,用股臀部著地後,再拉另一根繩,與降落傘分開!”說完塗影就將林庸往外推。
“那你呢?”林庸急忙道。
“你別管我,你先跳,沒時間了!我不能留下‘獵人’的隊員不管!”塗影焦急地看了看駕駛艙的鐵男,隻見鐵男正趴在地上,往後艙奮力爬過來。
林庸的臉頰已被狂風吹得變形,眯眼看了看艙外漸漸清晰的大地,又看了看身後的兩人,眼裏徘徊了一陣,心一橫:“不行,要跳一起跳!”
“胡鬧,這是命令!”塗影說著就要再次推林庸。
林庸右臂抓起艙壁上的一個跳傘包,往鐵男那裏一砸,又抓了一個套在了塗影的手臂上,無論塗影如何掙紮,隻顧著將傘包往塗影身上係!
“你放開我!”塗影一記手刀用力打在了林庸右臂的關節處,林庸力量一卸,隻覺得自己的肚子被人踢了一下:
隻聽見塗影說了一句:“好好活著!”
林庸的身子一輕,整個人就往直升機外飛了出去!
林庸帶著憤怒和不敢,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飛速下降的直升機越來越遠。
塗影……她居然……
呼呼的風聲瘋狂地撲打著半空中的林庸,此時自己下降的速度,幾乎已經超過了二百公裏每小時,意味著每秒鍾林庸就往下降落五十米,林庸看了一眼傘包背帶上的高度儀,上麵的刻度指向了——551!
林庸猛地扯開了降落傘包!
呼!
背上的傘包被林庸的巨力刷地彈開,一秒之內變成了一張二十五平方米的大傘,強大的下墜重力,在大傘撐開之際,傘麵與空氣的裏阻力一撞,林庸的下墜速度猛地一滯,一股撕扯力從身體上的各各個繩索上傳來,那種失重的感覺,就如同乘坐海盜船到達最高峰降落時,再放大一百倍!
“啊——————!!!!!!!”
林庸被這種感覺虐得淚涕橫流,但是下墜的速度依舊非常之快,似乎這傘繩都要被扯斷了一般,林庸咬緊牙關,眯眼看見腳下正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就快要到了,堅持住!
此時林庸的心跳速度已經超過了每分鍾兩百下,在即將落地之時,林庸神來之筆般,伸出右臂抓住背後的傘繩,竭盡全力地往下一拉,整個身體的下墜趨勢再次一緩。
噗!
林庸屁股猛地坐在了冰涼的沙地上,直接將周圍的沙子坐出了一個大坑,翻湧的血液像是瀑布終於飛下了池底,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猶如新生。
天上一張大傘鋪天蓋地地朝林庸壓了過來,林庸緩過勁兒來以後,趕緊將身上的的另一根繩索一拉,和降落傘脫離開來。
從降落傘裏爬出來後,林庸環顧四周,隻見遠處莫約幾公裏以外有一股黑煙直直向上,爬上沙丘極目眺望,那正是一輛墜毀的直升飛機。
難道她們……
林庸向那邊衝去,來到墜毀的直升機殘骸邊上,隻見那直升機已經摔得四分五裂,全是爆炸後餘留下的黑煙。林庸焦急地繞著直升機轉了一圈,卻連塗影和鐵男的人影都沒有發現。
林庸心中又是驚喜又是忐忑。趕緊在身上摸索起來,可越翻越覺得不妙,自己的電話竟然不見了。
估計是剛才在直升機上顛簸時遺失了。
林庸轉身麵向了周圍的滾滾黃沙,冰冷的晨風已經吹得林庸嘴唇幹裂,林庸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一眼望去,除了黃沙,整個世界空無一物。
林庸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什麽樣的境地,這裏是中國最大的沙漠,就算自己能僥幸從幾千米的高空下來不死,卻不敢說能在這個沙漠裏堅持三天。
現在自己有兩個選擇,一是原地等待救援。這裏發生了爆炸,應該有幾率得到救援,另一個就是離開這裏,找到最近的村鎮與組織取得聯係。
選哪個?林庸陷入了思考,救援到底來不來是個未知數,而且這裏是荒漠,想要在三十三萬七千六百平方公裏的塔克沙漠裏找到一架失事的小直升機,有如大海撈針。林庸更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到自己的手中。
走!
林庸休息了一陣之後,毅然決然地決定離開這個鬼地方,用自己的雙腳決定自己的未來。想到這裏,林庸以太陽確定方向,朝著西南方邁出了腳步。
然而不到三個小時,林庸就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如果說高溫的沙漠是人間的地獄,那麽極寒的沙漠,就是地獄下的冥河。幹燥的寒風帶走溫度的同時,更吸走了走了身體的水分,雖然沒有了高溫蒸發的水分,卻更多地侵蝕了身體裏的能量。
腳下幾百米厚的柔軟黃沙,讓林庸每走一步都軟不著力,最為讓人無奈的,就是沙漠永恒的主題——水。
林庸隻覺得自己從裏到外,從發尖到腳趾都在渴望著水的滋潤。本來訓練時補給就不夠用,此時身處沙漠更是雪上加霜。就連走路林庸都不敢睜開眼睛,因為強烈的罡風會激出他的眼淚再帶走它,而林庸身體裏又沒有更多的水分來補給。
就這麽又走了一個下午,林庸的速度明顯地放緩了,不是為了節省體力,而是根本就沒有體力了!
他早已超過了人的能量極限,林庸甚至懷疑,自己再這麽走下去,不會因為缺水而渴死,而會因為太冷而被凍死!
但林庸不能倒下,他感覺自己隻要一倒下,自己就會被這片沙漠所吸幹,飛灰湮滅般化為黃沙,成為這億萬顆粒中的一員。
走……走……走……
林庸緊緊地裹著自己的大衣,每隔三十秒睜開一次眼睛確定方向,之後就閉眼行走,一直重複,枯燥乏味。望著千篇一律的灰黃色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冰冷陌生,卻又似曾相識,林庸有一種自己從來沒有移動過的錯覺,但是自己身體機能的衰退,又證明著自己經曆了些什麽。
每當閉上眼,林庸心裏不禁升起了恐懼:
如果直升機那裏已經來了救援怎麽辦?
如果自己一直都在原地繞圈怎麽辦?
如果自己撐不住了怎麽辦?
算了吧,休息吧……隻要休息一分鍾就好,讓我睡一分鍾就好……
但另一個聲音卻在心中說著相反的話語:
不,一定能走出去!
你反複地確定了方位,就是這個方向沒錯!
你能撐住,絕不能休息,此時,休息就意味著死亡!
林庸心中思想交戰,最終化成了一段唏噓感歎:這種無力和無奈,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那北冥河畔時,與自己現在的情況何其相似?
那燈紅酒綠的鋼鐵世界,分明就是另一片冰冷的沙漠!黃沙幹燥無魂,如人冷漠無情。甚至於,這片沙漠比那塵世更為可愛,因為它雖不善良,但卻還痛得真誠,不偏不倚,不虛不假。
而且這沙漠,與自己一樣孤獨。
想到這裏,林庸不禁對腳下的黃沙升起了一股親切感,身上的痛苦也隨之釋然了不少。身邊的寒風逐漸變的輕柔,或許是這份孤獨被理解後,這片大地給予林庸的回報。當林庸閉上眼再睜開之際……
遠處出現了一條河。
那是一條仿佛死過去了的河流,沿河兩岸有些怪石,卻也都是灰色。林庸一開始不敢相信,隻認為那是自己眼花後的幻覺,直到走近才發現,那就是一條河!
林庸狀若瘋癲般地朝那條河奔去,在生命之源麵前,所有的矜持都成了笑話,近前一看,冬季窄窄的河麵上水流很緩,在這極寒世界裏,林庸捧起一股冰水就往頭上澆,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一般,直接埋頭進河裏吞起河水來,幹涸龜裂的身體,被清涼的河水漸漸撫平了裂痕,林庸喝了幾口後,強行忍住了自己的動作。
他不敢再喝了。
多一點冷水在身體裏,自己的能量消耗就越大。現在最致命的問題,除了水以外,就是那無孔不入的寒冷,如果自己再把冷水灌進肚子裏,這份寒冷裏外夾擊,不消多久,自己就會成為一根人型冰棍!
如果自己沒猜錯,這條河就是沙漠西邊的葉羌河,在這片大地上,有水的地方,就會有人。林庸提目向周圍看了看,正巧看見了河流下遊,似是有一幢房子。
向那邊走了幾步,林庸更加確定,那不是一幢房子,而是一個村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