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心魔狂亂
林庸飛在半空中,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
剛才的那個人在背對自己的情況下,是怎麽做到這麽快的?不,他不是快,而是寫意!就如同端起一碗飯,點起一支煙那般稀鬆平常。
卻又……無懈可擊!
林庸雙腳怪異地耷拉在身下,腿骨經過該采那一拍後,已經完全斷裂。正準備逃到遠處,飛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在半空中徘徊著。
他不甘。
倘若這次如此輕易地放過教皇,再見之日估計就遙遙無期了。現在那老頭人就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大教堂內,以後再找,就找不到了!況且自己雙耳失聰,雙腿已斷,未來連生存都堪憂,哪裏還有能力去吸血,去證因果!
想到這裏,林庸一咬牙,在空中怪叫一聲,轉身朝大教堂飛去。
回到教堂的鍾樓,林庸忍著劇痛,伏著身子從樓梯道上爬下。教堂的正廳內,正在舉行著某種宗教的儀式,林庸這一爬,隻能爬到教堂的後院裏,再從後院爬到廳堂的後台。這裏站著兩個天主適從,兩人神色虔誠而緊張,旁邊的桌子上用兩個盤子拖著兩樣東西。
一個銅盆盛裝著清冽的水,另一個盤子上,則放著一張幹淨白布。
這是用來幹嘛的?林庸心中思考了一陣,的除了一個大膽的結論,教皇一會兒,很可能要進行聖教洗禮,為某人進行這天主教內的聖潔儀式。一個人要成為天主教徒,必須要經曆一個受洗的過程,受洗者可以是成人或者是嬰兒,若是嬰兒,那麽教皇本人,則成為了這個嬰兒的教父。
究竟是誰有這麽大能耐,居然能讓教皇親自洗禮?地球上的天主教徒(包括新教)達到了恐怖的二十三億以上,而教皇則是天主教中最高神職,天上地下獨此一位,直接代表了耶穌基督,具有永無謬論的權威。這樣的人物進行洗禮,就已經不是宗教儀式了,從權勢的角度來看,這儼然已成為一宗政治儀式。
別管他是誰,我的目標是教皇方濟各。趴在角落的林庸此時下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既然我已經毫無退路,那隻能一拚到死,用自己剩下的這半條命賭一把!
林庸懷著忐忑地心情鑽了出去,用自己小小的身子繞過兩個侍從的視野,爬上他們旁邊的桌子,來到了兩個托盤旁邊,猶豫了一下,鑽進了那方帕子之中,將自己的身體攤開蜷縮成薄薄一片,靜靜等待著儀式的開始……
過了將近二十分鍾,林庸終於感覺到自己被端了起來,隨著腳步的晃動,林庸確定那適從並沒有發現自己。他此刻聚精會神,一絲不能鬆懈,兩隻紅紅的眼睛瞪得滾圓,耳朵裏全是嗡嗡的鳴叫,什麽也聽不到。
隻能靠眼睛了!
兩個虔誠的適從從後台恭敬地走了出來,來到了教堂大廳,這裏坐滿拉丁美洲權眼通天的人物,這些人眼睛全都集中在了教堂中心的方濟各,還有他身旁的一個初生的嬰兒身上。
教皇方濟各麵帶微笑,輕輕抱起了嬰兒,嚴肅而緩慢地來到了那盆清水旁邊,口中振振有詞地叨念著儀式用詞。之後一手小心地托住嬰兒,另一手撈起盆中的水,一點點地淋在嬰兒的頭皮上。
那嬰兒睜著大眼睛看著方濟各和善地麵容,受水一激後,竟讓咯咯咯地笑了出來,教皇用水洗完後,伸手向另一個盤子裏的白布伸去,絲毫沒有注意到白布下隱藏的危機。
就在那方布扯下來的一瞬間,藏在底下的黑褐色小身影猛地張開了雙翅,麵目猙獰,瓷牙咧嘴,向盤子一撲扇,對著近在眼前的方濟各手掌襲了過去。
喔~~~全場的觀眾全都驚呼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方濟各愣了一下,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竄,而是用自己的兩隻手,死死地護住懷裏的嬰兒!林庸也愣了一下,但撲出去的身體收不回來,隻等方濟各將孩子抱穩,林庸才伸出利牙,狠狠地咬在了教皇蒼老的肌膚上。
咬死之後,林庸抽動肚皮猛地一吸!
嘩!教堂周圍一百米內的白鴿同時四散飛起,大廳頂的正前方,聖母像的光芒此時都黯淡了下去。教皇身邊的近衛和保鏢瞬間衝到他身邊,林庸一口血還沒吞進肚裏,那個長發中年的男子的大手就已經抓住了他張牙舞爪的翅膀,左右輕輕一撕,林庸的兩隻肉翅如榮死做的一樣,連皮帶骨硬生生給撕了下來!
吞下去,吞下去!
林庸疼得差點暈厥,教皇的鮮血卻從口裏一直往外冒,在這種情況下,連自己的身體都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但林庸依舊在咬牙堅忍,咕咚一口滾燙的鮮血便湧入了腹中。瞬間渾身脫力,軟軟地鬆開了自己的小嘴。
當林庸跌在地上時,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抽搐,全場嘩然之下,教皇方濟各卻將自己紅紅的手掌舉在了天空,示意大家安靜。
他將懷裏哭泣的嬰兒輕輕放入了長發中年男子的懷中,走上台對大家說道:
“安靜。”
全場立刻靜了下來,這便是教皇為威嚴。
他不理會一直流血的掌緣繼續說道:“這隻血蝠剛才襲擊了我,但在我看來,這是神跡,也是撒旦的示威。這蝙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其實我也不知道,正如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我們將遇到的苦難一樣,它是未知的,是突然的,但真正給我的傷害,也不過是幾滴血罷了,遠遠不及這個世界上的貪欲、虛榮、傲慢、自私這些原罪所帶給我的痛苦。這就是撒旦!他的目的不在於攻擊我們的,而在於侵蝕我們的靈魂,如果我們因此而害怕,因此而驚愕,最終自我毀滅,那麽我們就達到了他真正的目的。站起來!我親愛的子民們,用我們最洪亮的聲音告訴他,你是否害怕!”
全場起立異口同聲地說道:“不害怕!”
教皇聲音逐漸變大:“我們是否永不鬆開我們未來的希望——!”
“永遠不!”
“這隻血蝠,我們應該怎麽對待它!”
“殺死它!”
“不——!”教皇慢慢走下台,用自己帶血的手掌輕輕托起了地上的林庸,舉在了半空中,輕輕說道:“它已經不能再傷害我們,請學會……寬恕它。”
之後教皇來到聖水盆前,將林庸的殘軀輕輕放在了聖水之中。
全場起立,掌聲連綿持續了一分鍾。
媽的,寬恕我,幹嘛要淹死我……
………………………………………………
林庸慢慢睜開了眼睛,頭昏腦脹,口鼻眼耳都劇烈疼痛,空氣裏殘留著爆竹的火硝味兒,還有身側枕頭上傳來的陣陣餘香,但床上卻隻有林庸一人。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轟雷般的爆竹聲攪得林庸好不心煩,誰他媽在門口放炮!我昨天明明隻買了一卷炮仗啊?難道今天老爸又去買了一掛炮仗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林庸隻覺得自己現在血液衝腦,心跳加速。
等……等等!我為什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林庸支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門外一陣腳步聲,此時都響若炸雷。
吱——!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女孩。
隻見她長發盤起,兩腮帶著可愛的桃紅,身穿一身小巧的大紅碎花棉襖,纖手弄發,杏眼帶笑,扶著門框對著林庸問道:
“你醒啦~好看嗎?”
林庸一下看癡了,整個嘈亂的世界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這,還是我認識的阮名伶嗎?好美……
“怎麽~看傻了?問你話呢?”阮名伶走到近前來。
林庸麵容呆滯:“你是誰啊?是我爸給我說的媳婦兒嗎?”
“做夢吧你~這是王姨給我過年的新衣服,說是大年初一起來穿呢。”阮名伶笑道。
林庸熱血上頭,真想把這小媳婦抱過來親一親。最後還是忍住了心裏的旖旎,依依不舍地對阮名伶說道:“額,好看……你先出去吧,我馬上來!”
阮名伶不解到:“怎麽了?”
林庸提了提眉,深呼一口氣:“床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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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庸整理好自己後走出房間,門外並沒有爆竹,打開大門遠遠眺望了一下,那爆竹聲竟然是從村口那的幾個孩童處傳過來的。
林庸支起耳朵一聽。
呼嚕呼嚕,廚房的灶裏不知在煮著東西;
哢哢哢,鄰家大院裏有人正在切菜。
細碎言語,是村口那幾個孩童商量著用炮仗將村口的路牌炸個缺口。
還有流水聲、歡笑聲、電視聲、鳥鳴聲……
林庸猛地捂住了雙耳,再聽下去,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半晌後林庸將雙手放了下來,測試了一下自己的聽力,自己可以將聽覺覆蓋將近三百米的距離,在這三百米以內,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自己的耳朵,同時也可以將聽力集中於一點外放,聽到一公裏以外的蟲鳴,並且過濾掉其他的聲音。
沒想到這次輪回的進化,竟然是蝙蝠的變態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