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進退兩難
隔天一早，江晴媛起來的時候，蕾蕾和金正在禮佛，兩個人竊竊私語，江晴媛別過臉去。
“早啊。”蕾蕾問候道。
金的情緒很高昂，“蕾蕾你說錯了，她明明起得很晚啊，這次我表現得很好吧。”
蕾蕾哭笑不得，“是是是，表現得很好，今天允許你隨便玩兒。”回頭對江晴媛道，“你也一起來吧，今天會很熱鬧的。”
“唔，好啊。”
入鄉隨俗，江晴媛也起早沐浴了一遍，跟著兩個人上街。
這一天有些熱，江晴媛穿了襯衫和長裙，戴了個草帽，與穿著傳統服裝的村民相比，也別有一番滋味。
走了沒多久，江晴媛就注意到，蕾蕾的人緣應該是極好的，每走幾步，就有人過來打招呼，他們用著當地的語言交流，江晴媛不懂，隻是眼神是世界通用的語言，江晴媛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和江晴媛的預想不同，江晴媛本以為，所謂的潑水節，就是一群人笑鬧在一起，然而就目前看來，似乎還沒有開始？
“哦，對了，我忘記和你解釋了，早上我們得先到寺廟裏拜佛，下午才開始活動。”
“對啊，等一下和我一起玩兒啊，寺廟很好玩的！”金一提起玩兒就興奮非常。
蕾蕾抬手給了金一個爆栗，“又亂說，寺廟是給你玩兒的地方麽！”
“可是……”金很是鬱悶，往年蕾蕾顧著賧佛，都沒有人陪他壘塔，他一直很向往啊。
“好了，快走，待會兒又很擁擠了。”
記憶中，這還是江晴媛第二次踏進寺廟，上一次還是和裕正曦一起的，隻是時至今日，物非人亦非。
遠遠的，江晴媛便可以看見矗立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的寺廟。
“看，就是那裏！”金的目光閃亮，像是在介紹自己的家一般，“很漂亮吧！”
蕾蕾的眼中也升騰起自豪，“這是村民一起建造的，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呢！”
傣族的寺廟屋頂不管傾斜度還是覆蓋麵積都比尋常所見的要大，顏色也更加絢爛，看起來非常具有特色。
入門口有隻像是獅子一般的石雕，看起來虎虎生風。
傣族信奉的龍也和漢族的龍不同，漢族的龍是大頭的，威風凜凜，而傣族的龍頭部較小，更具有親切感。
長長的龍身綿延了整條路，看起來非常壯觀。
“蕾蕾，這次的這個比往年還要漂亮呐！”金不知道什麽時候躥到了一個亭子下，拉著一塊拚接的長布道。
“別亂動啊！”蕾蕾輕斥了一句，語氣有些無奈，嘴角卻是微笑的。
“可是，這是蕾蕾做的不是麽？”金扁嘴道，既然是自家做的，為什麽不能動啊？
“這是你做的？”江晴媛細細看了一眼，確實十分精致。如果是她的話，就做不來這些了。
“嗯啊，這是經幡。你看那些，都是村民們自己做的，這些都凝聚著大家的心意呢。”
又有蕾蕾的熟人走了過來，“蕾蕾，這麽早啊。”
“是啊，你也好早。”
“今年也和往年一樣嗎？”
蕾蕾的眼中閃過什麽，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人注意到了江晴媛，好奇地問道，“這是……”
“這是善婆的親戚，江晴媛江小姐。”
“啊，江小姐你好，看你的樣子，是城裏來的吧？”
江晴媛笑著伸出手，“是的，你好。”
那人一臉受寵若驚地點頭，和江晴媛問候了一會兒。
不遠處有一群孩子跑了過來，大約十歲的年紀，身上卻都穿著黃色的袈裟。“啊，是那個傻瓜來了！”
其中一個叫了出來，目光直指金。
江晴媛注意到，金的目光顯得很是不自在，別別扭扭的，江晴媛好奇地問道，“那些孩子是和尚麽？”
“唔，對啊。”
這麽小就出來當和尚？江晴媛不了解傣族的習俗，心裏起了憐憫之心，走上前問道，“是你們的父母送你們來的嗎？你們想回家嗎？”
出乎意料的，這些小男孩似乎對自己的如今的身份相當自豪，“不，我們是自己想來的！”
這時候，蕾蕾似是打完招呼了，也走上前來解釋道，“我們這裏的孩子，到了一定年齡，幾乎都是要來寺廟當和尚的。”
江晴媛有些不理解，“那村林的那些……”
“啊，當然，成年以後絕大部分都還俗了……對了，接下來我可能會很忙，如果你想在這裏逛逛的話，就讓金帶你玩兒吧。”
“嗯，好的。”
金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本來興奮的心情瞬間黯淡下來。
江晴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兩個人走走停停，最後停在一處塔行建築前，塔前有一個落地大開口，江晴媛看見，塔上吊著一個瓢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麽？”
金聽到江晴媛的話，這才注意到兩個人到了什麽地方來了，看了一眼道，“是水井。”
水井？江晴媛還想問什麽，孩子的笑鬧聲又近了，孩子們走到塔前，將連著線的瓢丟了下去，裝滿後倒入一邊的小桶中。
這些孩子有大有小，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這些孩子的身上都有些髒兮兮的，然而這些孩子似乎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其中一個看起來不過四五歲大小，和小艾差不多，那可愛的小臉叫江晴媛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等到其他的孩子弄好了，她也走到門前，其他的孩子正要離開，沒有人注意到。
忽然，小女孩往前摔去，眼看就要掉進裏麵。
江晴媛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小女孩嚇呆了，半吊著，被江晴媛抓在手中。
“啊，妮子！”
一個小男孩衝了過來，江晴媛一個用力，將孩子拎了起來。
“哇……”小女孩呆了一呆才想起來要哭。
小男孩安慰了一陣，對江晴媛不斷地表現謝意。
“這沒什麽。”江晴媛也捏了一把冷汗。
小男孩將小女孩的臉擦幹淨後，離開了，不久又走了回來，又帶著鄉音的話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
“玩什麽？”
江晴媛本來想說不用了，但見金似乎很想去的樣子，隨口問道。
小男孩看了金一眼，沒有說什麽，讓江晴媛跟上來。直到走到一片沙地麵前，看到那沙塔一樣的東西，江晴媛才明白過來方才孩子們在做什麽。
“這是你們的作品麽？真厲害！”
“這沒什麽。”小男孩看著成熟，但還是小孩子心性，被江晴媛一誇，一張瘦小的臉都紅了起來。
“哥哥羞羞！”小女孩也緩了過來了，衝著小哥哥做鬼臉。
孩子們都哄笑起來。
金哼了一聲，“這有什麽，如果是我的話，我可以做得更好的。”
孩子們一聽，都不笑了，小臉上滿是不悅，“你就隻會說說而已吧？反正你從來沒有玩過。”
“誰說我沒玩過了！”一聽這話，金的一張俊臉都漲紅了。
“我媽媽說了，你是野人，是傻子，才不會玩這個呢！”
“就是！”
江晴媛若有所思地看著金落寞的神色，想了想道，“既然他這麽說，那就看看他到底能做出什麽來吧，雖然我也覺得他做不出什麽來。”
聞言，金的一張俊臉都白了，恨恨地看著江晴媛。
“哈哈，姐姐你說得真好！”
“就是說，我們就不相信還會輸給這個傻子！”
“對，光說不練！”
江晴媛有種惡作劇的感覺，含著笑看著金恨聲道，“我就做給你們看！”
半個小時後……
看著壘成的小城堡，幾個孩子的嘴巴都張成O型的。
“不是吧，這真的是傻瓜做的嗎？”
“沒想到他這麽厲害！”
“他不是從來沒有玩過這個嘛？他是怎麽做到的？”有人發出疑問。
金的表情充滿了自豪,“因為我自己練習好久了！”
金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其實一直想跟他們玩的，可是他們都嫌棄他傻不和他玩。金有些忐忑地等著眾人的反應。
小男孩看了一眼幾個孩子後，走到金的麵前道，“你和我們一起玩吧。”
“大哥，你真的要和傻子一起玩嗎？可是媽媽說，和傻子一起玩，也會變傻的！”
這一次，有人發出了疑問，“可是他很厲害啊。”
金握緊了拳頭，“那個，讓我和你們一起玩吧。”
“就讓他加入我們吧，我覺得，能夠做出這麽漂亮的塔的，一定不是傻瓜不是嗎？”
小男孩果然是這裏的孩子王，他既然都這麽說了，大家也總算同意接納金。
“我會努力的！”金咧嘴一笑。
看他這樣高興，江晴媛的嘴角也勾起了笑容。
雖然是小孩子心性，但畢竟有大人的力氣，有金在，小男孩這一組的動作更快了，別的組的人有些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看，大家都在看傻子呢！”
“都說了，他不是傻子了，不過他叫什麽呢？”
“他叫……”江晴媛下意識地、幾乎脫口而出那個名字。
“金，你怎麽跑來這裏了。”蕾蕾的聲音有些緊張，“你還好吧？沒事吧？”
“沒事，我很開心！”金很是興奮地道，“蕾蕾，一起玩兒吧，大家一起。”
蕾蕾眼中閃過什麽，點了點頭，“好。”
金的力氣大，手腳又靈活，後來幾乎成了整組的主力，蕾蕾則在一邊提供意見，不時為金擦汗、遞水。
江晴媛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忽然感覺到袖子上被什麽拉扯了一下，低頭看去，卻是方才那個小女孩，“怎麽了？”
“大姐姐不和我們一起玩嗎？”
“我……”江晴媛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去打水吧。”
“好，我和你一起去！”
江晴媛和小女孩打了水，正要往回走，意外遇到了另外一群人。
“嘿，美女，一起玩兒唄！”
小女孩見那流裏流氣的青年靠了過來，立刻害怕地躲到了江晴媛身後，江晴媛安慰性地握了握女孩的手，讓她別怕，隨後鎮定地對青年道，“抱歉，我們已經有搭檔了。”
“那有什麽，有我在，誰敢有意見。”
似是仗著江晴媛和小女孩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兒童，那人作勢要來拉江晴媛。
江晴媛的麵色一冷，反手擋掉那人的手，“別讓我說第二次。”
“怎麽了？”有個成年的和尚正好走了過來，問道。
許是江晴媛冰冷的眼神，又或許是忌憚和尚，那青年竟然真的走掉了。
江晴媛鬆了口氣，拉著小女孩快步離開。
幸好，江晴媛第一次那麽感激這五年來的經曆，如果江蓉在的話，一定又少不了一番調侃吧？想到這裏，江晴媛不由搖頭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