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無法介入的複雜心境
江晴媛緊緊盯著蕾蕾，生怕錯過了蕾蕾的一點一滴可疑的跡象。
然而蕾蕾表現得很平靜，她微微一笑，“好的，你想知道什麽呢？”
江晴媛慢慢放開了蕾蕾的手，“抱歉，剛才激動了一些。”
“沒事的。”
雖然蕾蕾表現得很平靜，江晴媛心中的疑問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半分。相反的，蕾蕾表現得太平靜了。總讓江晴媛覺得有些異常。
“沒什麽，我隻是隨口問問，裕……金他以前就是這樣的麽？”
“唔，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江晴媛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就想問問，五年前，金是什麽樣子的。”
“五年前啊……”
金坐在前麵，依舊無憂無慮地唱著歌，並沒有察覺到背後的討論。
“五年前，他還是這樣啊，誒，我知道在你眼裏的金有些奇怪，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不是小時候生了那場病，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善婆說，你們是四年前來到這裏的。”
“是的，也是為了治金的病才來到這裏的。”
“是麽……最後一個問題，你和金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啊，蕾蕾啊，她是‘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麽？還真是兩廂情願呢？
那麽，現在她算是什麽？
算什麽！
——一個蓄意要破壞人家郎情妾意的惡女巫？壞心女配角？
江晴媛笑，心中苦得瘮。
“蕾蕾，要在這裏玩嗎？”
金跳下馬車，迫不及待地卷起庫管就跳到池塘裏去。
“金，你又胡鬧了！不是讓你不要隨便下水麽？”
“沒關係啦，你看，現在的魚兒不是很多麽？隨便抓都抓得到啦！”
“不是這個問題吧……”
雖然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江晴媛卻還是覺得抑鬱難解，看到金那燦爛的笑容，隻覺得刺眼非常。
“行了，玩夠了就上去吧，你忘了，前兩天的感冒才剛好呢。”
江晴媛坐在牛車上，更能觀摩全局，隻見金不斷偷眼看向蕾蕾，突然轉過身，將手中捧著的水往蕾蕾的身上一潑……
“啊，你在做什麽啊！”
蕾蕾見自己的衣服濕了，又羞又惱，“你這個壞家夥，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
歡笑聲一串又一串，就像是可怕的緊箍咒。
江晴媛眉頭緊鎖，別過臉去。
“不要啦，哇，你做什麽啊，好涼、好涼！”
“你太無恥了，看我反擊！”
“哈哈，看你還……啊！”
江晴媛聽到動靜，忍不住看過去，這一看，再也忍不住了。
“你們夠了沒有？！”
隻見金此時正將蕾蕾壓在身下，姿勢曖昧。
“啊，對不起啊。”蕾蕾這才想起還有旁人，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連忙推開金爬了起來。
“蕾蕾，你不玩了麽？”金的臉上明顯寫著可惜、不滿足。
英俊的臉上出現這如同孩童般的神情，簡直能勾起女性原始的母性的欲望。
江晴媛幾乎想走下水去，和他一起玩耍。
然而蕾蕾開口道，“別了，你沒看客人在麽？再不出來我就生氣了哦。”
客人……
一句話提醒了江晴媛如今的尷尬身份。
哈，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江晴媛沉著臉，幹脆閉上了眼睛。
鼻息前忽然帶了一絲腥甜的氣息。
江晴媛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金伸出的手。
金雙手捧著水，緊緊的，唯恐水流幹了，因為裏麵有兩隻蝌蚪。
“送給你。”
金衝著江晴媛傻傻地笑，江晴媛的目光在金的笑容上定格數秒，才緩緩轉回到他的手上。
“呐，送給你的，拿去啊。”
金以為江晴媛在客氣，又湊了湊，幾乎抵到江晴媛的鼻子上。
江晴媛其實看的是金的手，她試圖從那雙大手上找回熟悉的感覺。
骨節，似乎是這樣的沒錯，江晴媛下意識地捏了捏金的手關節。
金笑嘻嘻地道，“不是在那裏，你真笨，都抓來給你了，你還碰不到蝌蚪。”
蕾蕾一瞧，眼中更是驚慌，“金，你在做什麽啊，人家是從城裏來的，才不喜歡這種玩意兒呢！”
江晴媛似乎沒有聽到蕾蕾的話語，手執著地撫摸過那濕淋淋的手指。
粗糙的感覺，很陌生。
因為常年做農活的關係，金的手指很粗糙，還有一層層厚厚的繭子，這是和裕正曦迥異的。
裕正曦的手是修長的，很大，很溫暖，江晴媛還記得那大手的手指穿過自己的頭發，那溫柔的感覺。
想到這裏，江晴媛不由抓緊了金的手，用力，再用力。
“你做什麽啊，快放手！”這下是金驚慌起來了，“會把小寶寶們弄死的！”
聽到金的驚呼，江晴媛一驚，這才發覺到自己做了什麽，連忙鬆開手，看金手中的水都流幹了，眯起眼，抓起蝌蚪。
“啊——”沒想到江晴媛會將蝌蚪丟回去，金發出失望的聲音，“你在做什麽啊，太過分了，你怎麽可以這樣！”
“好了好了！”蕾蕾強自鎮定紛亂的情緒，道，“好了，別玩了。”
蕾蕾撫慰完金之後，對江晴媛道，“真是抱歉，以後我會看好他的。”
接下來，一路上，金都很安分，應該是有些賭氣江晴媛將蝌蚪丟掉的，梗著脖子，就是不看她一眼。
“額，小地方，沒有什麽可玩的，我家住的地方附近風景還不錯，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我來燒些地方菜給你嚐嚐。”
聽到要回家了，金眼中的光彩亮了起來，又開始唱起歌來。
蕾蕾說得不錯，他們住在一個小池塘附近，旁邊有一塊耕地，整整齊齊，“這是金自己整的。”
金就像是個孩子，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很是驕傲地一昂頭，“是啊，我很厲害吧！”
“是啊，很厲害……”江晴媛喃喃地道。
蕾蕾覺得有些丟臉，拍了一下金的肩膀道，“別丟臉了，人家可是從城裏來的，你算什麽厲害啊。”
金覺得很是委屈，對江晴媛叫道，“那你會抓蟲子麽？你會噴藥麽？你會割稻子麽？”
“不會。”江晴媛由衷地道，“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厲害。”畢竟，以前的裕正曦，別說是種地了，怕是連田地都沒有踏進過。
“你看吧。”金衝著蕾蕾嘿嘿一笑，心情大好地奔進屋子裏，一邊大叫著，“好餓好餓，早上吃剩的饅頭呢！”
“啊，你真是太失禮了！”蕾蕾也跟了上去，嘴上這麽說，卻很是心疼地從櫥櫃裏拿出一個饅頭。
“怎麽隻有一個啊？”
“隻能吃一個！我在做飯了，等下吃多了饅頭，你又吃不下飯。”
“不會啦，我現在可以吃下一頭牛！”
“又學別人說話！”
在金和蕾蕾笑鬧之際，江晴媛審視了一間這個屋子。
說是房子未免有些過於誇張了，充其量是一個客廳和一個房間……
“啊，廚房在外麵……”蕾蕾以為江晴媛是在好奇沒有廚房怎麽做飯，要帶江晴媛出去看，“您想吃什麽嗎？今天的菜比較豐富，有雷叔送的肉……”
江晴媛隻是愣愣地站在屋子前，“這裏隻有一個房間？”
蕾蕾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江晴媛的意思，臉上一紅道，“唔，是啊，因為隻有我們兩個人嘛，而且這個屋子隻有一個房間啊，不過你不要誤會，我……”
蕾蕾說到一半，似乎又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收了聲。
“蕾蕾，餓！！”金又開始叫了。
蕾蕾應了一聲，“好嘞，我馬上去做。”一邊偷眼看了下江晴媛，似是懷著心事離開了，“金，好好照顧客人啊。”
“哦，唔。”
金嘴裏塞著饅頭，應得模糊不清，慢半拍察覺到江晴媛在看他，這個時候，他手裏的饅頭已經啃得差不多了。
“額……”金撓了撓頭，像是對蕾蕾的交代很是不知所措，訥訥半天，竟然將剩下的一小口饅頭遞到江晴媛麵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你要吃嗎？”
那樣子，活像江晴媛要咬掉他身上的一塊肉似的。
江晴媛的腳邊扯出一抹苦笑，“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
金單純的表情立刻有了變化，一雙眼睛登時亮了起來，“真的，那我真的吃了哦，你不可以後悔啊，我吃下去就沒有了哦！”
江晴媛的眼角抽了抽，就讓你吃了麽，還這麽多廢話。
金一口氣就將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裏，似是怕江晴媛後悔一般，江晴媛的麵部神經又是一陣抽搐，歎了口氣，瞥到一邊的桌子上有一杯水，順手接過來遞給金。
金也不客氣，接了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
“哇，舒服多了！”
吃飽喝足的人，更是精神煥發，轉眼看向江晴媛，眼睛笑得都彎了起來，“你真是個好人。”
江晴媛不置可否，看著眼前有些二的男人，又覺得有些好笑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就像月亮上的人一樣！”
江晴媛心中一動，“什麽意思？”
“誒？你不知道嗎？我聽說，月亮上住在漂亮的神仙啊。”
“哦？你覺得我是神仙？”
“不，我覺得你比神仙真實多了。”
真實……
江晴媛有些誒恍惚地笑，可是，這真實發生的荒謬一切，卻讓她如陷噩夢之中啊。
“啊，我帶你去看天宮。”
江晴媛看著自己被拉住的那隻手，被金扯到了外麵。
已經是黃昏了，天邊的雲彩都被夕陽染成漂亮的橘紅色，連池塘裏的水似乎都映上了蜜意。
“很漂亮對吧？蕾蕾說，天上的人們是不用下地耕田的，他們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聽最好聽的歌，吃最好吃的東西，喝最好喝的水……”金越說到後麵，臉色越加羞澀。
江晴媛本來又聽見蕾蕾這兩個字，心情又沉了下來，卻見金黝黑的臉上泛起奇異的暗紅。
“……看到你，我還以為是看到天上的仙女呢。”
明明是什麽都不懂的人，為什麽他的每一句話卻能牽動起自己的思緒。
江晴媛閉上眼，靠在金的手臂上，“如果我說，我就是天上來的呢？”
江晴媛可以感覺到，金的身體倏然僵直了，說話也變得有些磕巴，“啊，真、真的啊，那，那你覺得我唱的歌怎麽樣？”
“唔？”
“就是我之前唱的歌啊。”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忐忑，“你覺得不好聽嗎？”蕾蕾可是很喜歡他唱歌呐。
江晴媛的心中立時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很好聽，你，是為了我唱的？那……蝌蚪呢？你還送給誰過？”
“啊，隻送給你啊。”金想的是，如果送給蕾蕾的話，她肯定又要罵他了，他可是很喜歡蝌蚪呢，“我還以為天上沒有蝌蚪呢，不過你看起來並不喜歡……”金的聲音顯得相當沮喪。
江晴媛隻覺得喉頭一哽，“不，我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