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鎖
一夜好眠。
也許是因為最近的工作太累了，江晴媛醒來的時候，裕正曦還在沙發上睡覺。
“啊，頭發都睡得翹起來了……”
忽然之間，江晴媛竟然覺得，裕正曦有幾分可愛？一定是睡迷糊了，裕正曦這樣的男人，怎麽能用這樣的形容詞，可是……
江晴媛忍不住伸出手去，撚起一撮發絲，湊近細聞，帶著一股清香。
手忽然被抓住了。
江晴媛一驚，想要抽回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被一個力道往下拉去，她秀氣的鼻子一下子撞在了裕正曦的胸膛上。
“早。”剛醒來的聲音透著股沙啞的性感。
早什麽早啊！江晴媛因為方才的舉動可能被早就被對方知曉而羞惱不已，“你早就醒來了對不對？”
“你說呢？”裕正曦笑，眼神中帶著一抹捉弄，“你的視線那麽火辣，我怎麽能不醒呢？來吧，繼續後續的，你還想對我做什麽？盡情地展示給我看吧。”
什麽後續不後續的！？
江晴媛臉上火燒火燎地，啪地一下打在了裕正曦身上，“放開我啦，要上班了。”
“你親我一下就不用上班了。”
濫用私權。江晴媛磨牙，用力一口咬在了裕正曦的手上，隨手雙手一撐，從裕正曦的身上起了來。
看著江晴媛走進廚房，裕正曦看了看手上的齒印。
真是……可愛的小貓啊。
裕正曦心想，如果當時他再繼續裝睡下去的話，江晴媛會不會吻他？可是，如果江晴媛真的吻了他了，到時候，保持不住的，該換成自己了。
也許是因為雨夜，也許是因為雷電的緣故，兩個人的氣氛和緩了一些，裕正曦心想，今天就可以找個時機，和江晴媛談談了。
兩個人沒有想到的是，陸婕竟然會在今天找上門來。
“陸婕？你怎麽會在這裏？”
裕正曦見江晴媛的目光有些古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陸婕正站在接待處，看著他們。
“啊，我來找你的。”陸婕的聲音有些飄忽，視線也有些捉摸不定。
裕正曦挑眉。雖然認識陸婕有些時間了，他卻還從未看過今日這個模樣的陸婕。
陸婕應該是直率的，勇往直前的，今天的陸婕卻顯得倉惶、茫然和不安。“發生了什麽事嗎？”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陸婕沒有看江晴媛，走到裕正曦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角，那瘦弱的模樣，似乎很快就會被風吹倒。
江晴媛的眼睛死死盯在那抓著裕正曦的衣角的手上，她很想上前將陸婕的手拉開，她多麽希望，裕正曦能夠甩開那一隻手，可是……
“媛媛，你先上去吧。”
最終，裕正曦隻是這麽說道。
“我……明白了。”江晴媛的手慢慢從裕正曦的手臂上滑下。
好像有種什麽東西要失去的感覺……
裕正曦抓住了江晴媛的手，道，“等我，我會盡快將一切都處理好的。”
江晴媛一愣，點了點頭，“好，我等你。”不要再讓她失望了。這是江晴媛沒有說出口的話。
因為江晴媛方才的那一抹淺笑，裕正曦有些失神，直到一記諷刺的笑聲讓裕正曦回過神來。
“嗬，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她是寶貝，那，我又算什麽？”
“你什麽意思？”
陸婕垂下眼來，“……她要我打掉孩子。”
裕正曦皺起眉頭，“誰？”
“穆晴川。”
“她？”裕正曦有些意外，“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的？”
“啊，這個啊，她沒說。”陸婕的眼神有些飄忽。
“她是怎麽說的。”
“她說……”陸婕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形，“她說……如果我下不了手的話，那她就代勞了。”
代勞？
裕正曦想到穆晴川背後的穆老大，但最主要的還是……“霍司林呢？他知道嗎？”
“嗬，他？”陸婕笑得悲涼，“你覺得，找他有用？”如果有用的話，她也沒有必要舍棄孩子的親爸爸不問，而尋求裕正曦的幫助了。
裕正曦沉默了一下，想到了當日霍司林沒有拿走的那封信，如果讓霍司林選擇的話，他確實很有可能做出和穆晴川一樣的選擇。
陸婕看著窗外，“雖然……這個孩子，不是被父母期許的產物，可是……當然，我來找你是我的事，你願不願意幫忙就是你的事了。”
說完，陸婕站了起來。
裕正曦看到，陸婕轉過身去的那一刻，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裕正曦想到江晴媛的淚水，每一個母親都不容易，親眼見識到江晴媛的不容易之後，裕正曦對陸婕的同情愈深，尤其是……那是霍司林的孩子。
“等等。”裕正曦握了握拳頭，“我幫你。”
……
江晴媛放下筆，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起身到茶水間。
王秘書正好走了進來，看見江晴媛打了個招呼，“江小姐。”
“啊。”江晴媛瞥了一眼王秘書手中的杯子，“給總裁泡咖啡？”
“不是啊，總裁很早就走了……”似乎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不妥，王秘書立刻住了嘴，“那個，我先走了，你慢用。”
“……好。”
看著王秘書的背影，江晴媛若有所思，是為了陸婕嗎？裕正曦究竟會如何處理呢？那個孩子……究竟又是怎麽回事？
在醫院，裕正曦和陸婕發生了爭執。
裕正曦本以為陸婕是要他陪護去做產檢，卻沒有想到，“不行，我不能做主，因為我不是孩子的父親。”
護士和醫生麵麵相覷，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識趣地離開，“你們再好好商量一下……拿掉孩子，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希望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沒錯，陸婕找裕正曦，正是為了借用他的名字打掉孩子。
“你實在太狠心了。”看過江晴媛為了孩子一路以來的辛苦，裕正曦對陸婕的行為極其不支持，“你知道你現在究竟要做什麽嗎？你這是要活生生扼殺掉一條生命！”
陸婕的聲音聽起來淡漠又疏離，“生命？現在也不過一團血肉一樣。”像是想到了什麽，陸婕忽然笑了起來，“不要把自己裝得跟聖人一樣，別以為我不了解，你每天看著江晴媛肚子裏，霍司林的孩子一天天長大，現在還要照顧他們的孩子……你很嫉妒吧？其實你根本恨不得殺掉那個孩子吧……”
“啪”地一聲，裕正曦狠狠甩了陸婕一個巴掌。
陸婕的嘴角留下鮮血，卻也讓她清醒了過來，“……抱歉，我現在腦海裏有些混亂。”
裕正曦握了握手指，半晌，歎了口氣道，“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是我的錯，也許你現在無法理解，可是……隻要是她的孩子，我就會愛一輩子，疼一輩子。”
聽到這話，陸婕隻覺得心中更加淒楚，眼淚再也無法抑製地流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他就不能愛我？為什麽，即使我懷上了他的孩子，他還是那麽殘忍，他真的好殘忍！他怎麽可以，丟棄我，就像是一塊破布一樣，對我不聞不問！我好恨，我好恨啊！”
陸婕緩緩順著醫院的牆壁，蹲坐了下來，哭得渾身都在顫抖。
來往的人好奇地看了幾眼。
裕正曦以眼神趕走一些好事圍觀者後，歎了口氣，想要將陸婕拉起來，陸婕卻順勢投入了他的懷中。
想到今天江晴媛看到陸婕時候的神情、動作，裕正曦直覺想要抽出手，陸婕卻是死死地拉住他的衣服，“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隻要一會兒，隻要一下子就好了……我，我覺得好難受，拜托你，一會兒就好了，嗚……”
抓著他衣服的手，關節用力到發白，裕正曦想了想，還是垂下了手，任由陸婕抱著自己，也罷，就當時他幫江晴媛償還霍司林的債吧。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有一道光亮閃過。
一直到下班了，也不見裕正曦的蹤影。
江晴媛的手指在手機的虛擬鍵盤上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將短信發出去。
刪除了草稿箱裏的信息後，江晴媛歎了口氣，抱著已經睡著的小艾，站起身來。
工作室……有這麽空蕩蕩嗎？
江晴媛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個畫麵，懷孕期間，裕正曦幫自己按摩浮腫的小腿的情形，小木屋時，裕正曦抱著小艾的畫麵，以及昨天晚上，裕正曦微笑的模樣……都那樣清晰。
可是，此刻卻有些模糊不清起來。
他……還在她的身邊嗎？
電話鈴聲響起，是裕正曦的，江晴媛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了電話。
“媛媛，你能夠自己回去嗎？今天……我恐怕沒有辦法送你回去了。”
“嗯，哦，好，你忙吧，拜拜。”
回到公寓，江晴媛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漂亮的指間夾著一根煙，在昏暗的樓梯間，火光明明滅滅，將那張原本明朗的臉都襯得有些陰霾。
“晴川？你怎麽來了……”江晴媛招呼著一聲不吭的穆晴川進門，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道，“以後要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吧，你在外麵等很久了嗎？”
“不用忙了。”穆晴川卻是拉住了江晴媛的手。
下意識的，江晴媛有些抗拒地拍開了穆晴川的手，不知道為什麽，江晴媛總有種感覺，今天的穆晴川太不對勁了。
“啊，對不起……”見穆晴川的神色沉鬱下來，江晴媛連忙解釋，“我隻是……”
“行了。”穆晴川擺擺手，“我今天來，隻是想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這是……”江晴媛看著厚厚的文件，直覺想要打開。
“等我走了你再看吧。”穆晴川說著，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晴川！”不知道為什麽，江晴媛總覺得，穆晴川似乎憔悴了許多，盡管她的臉色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改變。“有事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穆晴川沒有回過頭，卻在走進電梯之時，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卻是苦澀，“笨蛋，有事情的，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