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選爸爸
“寶寶，做個好夢哦。”
江晴媛在小艾曦的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隨後走下床，想要拿櫥子上的東西，卻沒有夠到。
“是這個嘛？”
一個充滿壓迫感的溫暖靠了過來，江晴媛正怔愣著，裕正曦已經將東西拿了下來。聽到裕正曦的問話，江晴媛才回過神來，“哦，是的。”不著痕跡地退了開去。
裕正曦的目光微閃，轉過身去，取了件外套，便轉身走了出去。
“裕！”
江晴媛忽然想到什麽，叫住了裕正曦，“我們談談。”
裕正曦的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過頭來，“等我洗完澡再說。”
“……哦。”
裕正曦這個澡洗得漫長，漫長到江晴媛差點睡著。
想了想，江晴媛覺得不能夠再這樣下去了。
在周海洋走後，江晴媛就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江晴媛每次想要找裕正曦談話，裕正曦總是巧妙地避開，然而，隻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了，她不想就這樣結束。
起碼，要說清楚……
任由溫熱的水流流過肌膚，裕正曦仰麵躺在浴缸裏，像是死了一樣。
皮膚已經發皺了，可是他還是不想起來。
她已經睡了嗎？
真不想……就這麽快結束啊。
叩叩叩。
敲門聲響了起來，裕正曦睜開了眼睛，沒有開口。
那邊傳來遲疑的聲音，“裕，你，洗好了麽？”
裕正曦默不作聲。
那邊又沉默了下來。
裕正曦閉上了眼睛。
門把忽然響動了一下，裕正曦直覺想要睜開眼睛，但想到了什麽，睫毛顫了顫，終是沒有睜開眼睛。
“裕、裕？”
一聲又一聲。
像是不放過他一樣。
“你睡著了嗎？”
“……”
裕正曦希望，江晴媛就這麽離開，卻感覺到臉邊似乎有微風。
微風？
江晴媛見半天都無人響應，心想，裕正曦該不會是在浴室裏睡著了吧？推開門一看，裕正曦閉著眼躺在浴缸裏，悄無聲息。
應該馬上離開的，腳卻像定住了一樣。
“裕……”
有那麽一刻，裕正曦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江晴媛到底在做什麽，又是為什麽，明明想要逃離他，想要逃開他的身邊，卻要用這樣，這樣飽含感情的聲音呼喚他。
江晴媛跪坐在地板上，靜靜注視著裕正曦，視線掃過那張英俊非常的臉，到……
看到傷痕猶存的手臂，江晴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啊，她竟然忘了，她怎麽都忘記了……裕正曦還受著傷呢！
就是在他們來到這裏之時，裕正曦都還發著燒，隻是來到這裏之後，生孩子、坐月子、忙著照顧孩子……一堆的事情要忙，江晴媛壓根忘記了，裕正曦還受著傷，還是為了她而受的傷。
眼中閃過一抹自責，江晴媛咬了咬唇，輕輕撫摸上那條手臂。
在這之前，江晴媛也見過的，裕正曦身上的傷，除了手臂之外，身上還有多次的擦傷、割傷、撞上，尤其是他的背後。
裕正曦之所以會發燒，最重要的還是因為背後的傷勢，江晴媛想要查看裕正曦背後的傷勢，可是，此時的裕正曦背靠著浴缸……
為什麽，為什麽從來都不說呢。
為什麽，要對她這樣好。
她已經把戒指還給他了呀。
真是……笨蛋。
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滴在了手臂上，裕正曦再也沒有辦法裝睡。
“你才是笨蛋吧。”竟然把心中的話都說出來了。
“不選我，你一定會後悔的。”而他，會比她更後悔、更後悔。
“會後悔一輩子的。”
“嗚嗚……”江晴媛哭得更大聲了，“讓我，看看你的背後。”
“……沒什麽好看的。”裕正曦有些不自然地，側過頭去，隨手想要抽來浴巾，卻沒想到，江晴媛竟然撲了過來。
“讓我看！”
裕正曦沒有料到江晴媛會有這樣的動作，而江晴媛已經看到了裕正曦的背後。
大部分早就結痂了，也好了許多，但是有一些，一看就知道傷口很深，很有可能會留下疤痕，尤其是其中一個，因為前期沒有發現，發燒之後，割開閉合的傷口，將東西取出來，使得傷口形成了扭曲的疤，看起來分外猙獰。
“都……不好看了。”
江晴媛手指按在那一處，眼淚流得更凶。
因為角度的緣故，裕正曦並沒有看到江晴媛的眼淚，卻能從江晴媛的聲音中聽出，“……別哭了，不好看就不好看了，我又不是靠這皮囊吃飯的。”
“對不起……”
“行了。”裕正曦扯了扯嘴角，他最不想從江晴媛口中聽見的，就是這三個字了。
其實，要說對不起，他虧欠她更多才是。
“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留下一份紀念品吧。”
“……紀念品？”
“嗯。”裕正曦回過身來，輕輕勾去江晴媛臉上的淚水，低低道，“如果你是鮫人的話，就可以把你的眼淚保存下來了吧。”
那麽，起碼他還能保留下，她曾經為他哭泣的淚水。
江晴媛咬住下唇，如果她的仙力還在的話，這當然不是問題，可是……
“這是表情？”裕正曦失笑，“你該不會是真的這鮫人的眼淚吧？其實……隻要你現在哭的眼淚，是為了我，我就滿足了。”
“你……想要什麽？”
這句話，幾乎是江晴媛鼓足了勇氣，說出口的。
裕正曦愣了一愣，隨後慢慢地伸過手去，將江晴媛摟在懷中。
帶著水的觸感，讓江晴媛一怔，“你！”
“放心，我不會做什麽的，讓我就這麽抱一下，好嗎？”
江晴媛抿了抿唇，慢慢閉上眼睛。
最後，江晴媛想到了一個“紀念品”。
小艾曦承襲了她的爸爸媽媽的基因，頭發生來濃密，快滿月的時候，頭發已經很濃密了。
江晴媛請太婆找來了專門做胎毛紀念品的手藝人。
“這麽早就剪胎毛，不太好吧？”
太婆又開始碎碎念。
“沒關係的，這孩子的頭發多，現在正好，請問你們要做什麽呢？胎毛筆還是胎毛章。”
“哪個更快？”
“胎毛章吧。”
江晴媛和裕正曦同時開口，隨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手藝人笑嗬嗬地道，“胎毛筆製作工藝比較簡單，所以用的時間比較短，這幾天就能拿來，胎毛章比較複雜，但是保存得更久。”
“還是胎毛章吧。”裕正曦又說了一遍，“用最好的材料，我要……保留一輩子的。”
江晴媛低下頭來，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想哭的感覺。
“好。”手藝人點了點頭。
裕正曦對江晴媛笑了笑，將小艾抱了來，為了讓小艾配合，裕正曦讓手藝人在小艾一天中心情最好的時候前來。
手藝人一邊小心翼翼地給小艾圍上小兜兒，一邊誇獎道，“這小女娃真乖巧，好久沒有看到這麽乖巧的孩子了。”
胎毛剃得很順利，看著那柔軟的毛發落下，江晴媛的視線有些恍惚起來。
很快，就要結束了啊。
“這個月……還有之前的事……真的謝謝你了。”
“……媛媛，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
裕正曦沒有看江晴媛，“我不會接受的。”
也永遠不會去祝福，他們兩個人。
江晴媛沉默了。
手藝人也是經曆過各種場麵的，這一家人，明明看上去那麽和諧，兩個大人卻似乎各有所思，他開口問道，“那個，你們還要不要做點其他的紀念品？手足印也是很多人在做的。”
“好！”
這一次，裕正曦和江晴媛異口同聲地應了下來。
兩個大人的，一大一小的手印，中間夾著一個小小的，有些淺、有些模糊的印記，裕正曦在上麵比了又比，摸了摸。
兩個人都在倒數著時間的到來，太婆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小兩口是不是吵架了？也真是……床頭吵架床尾和，雖然看不慣那個家夥的鋪張浪費，不過，還算是好男人啦……你也不要太硬了，想想孩子，可別嚇到孩子了。”
江晴媛隻能苦笑。
如果隻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就好了。
小艾啊……如果媽媽將你從爸爸身邊帶走，你會不會討厭媽媽呢？
很快，約定的時間到了。
當天，是霍司林特地前來迎接的，“回去了。”
小艾顯然還沒有察覺到離別即將到來，依然熱情地一口一個“拔拔”。
“乖。”江晴媛忍著胸悶，要從裕正曦的手中將孩子抱來。
裕正曦沒有放手。
“麻麻！”
小艾沒有厚此薄彼，叫得響亮。
江晴媛隻能將視線放在小艾的笑臉上，低聲道，“放手吧。”
沉默了一下，裕正曦終於還是慢慢鬆開了手。
“要，好好照顧小艾。”
“我會的。”
“不要找保姆，她雖然看起來不怕生，可是還是隻吃熟人給的東西。”
“……我知道。”
“我……以後還會去看她的。”
“謝謝你照顧小晴。”
一直隱忍的聲音插了進來，江晴媛隻覺得肩膀上有一股力量，用力到她有些疼。
“歡迎來我家看孩子。”
裕正曦的嘴角勾上去，眼神卻是黯淡了下去，“謝謝，我會的。”
江晴媛忽然伸出了手，將一個東西塞到了裕正曦的手上，“章，要好好，保存好了。”
裕正曦看著手中的東西，眼中的澀意似乎蒸發了一些，“嗯。”
直到被江晴媛抱著，坐進了車裏，小艾才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拔拔、拔拔！”
似乎察覺到，這一走，也許很久都看不到爸爸了。
江晴媛默默地拍著小艾的身子，“小艾，以後，不會有‘拔拔’了。”
霍司林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到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