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遲到的告白
一下飛機，江晴媛便直奔醫院。
周海洋一直陪在江晴媛的身邊，“小晴，你慢點，小心！”
江晴媛隻是拉著護士，詢問霍英東所在的病房。
經人指點之後，江晴媛總算找到了目的地，可是，在看到病房外的兩個人時，她立刻不受控製地紅了眼睛。
一向極為注重個人衛生的霍司林，此刻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眼睛下是一圈青黑色，下巴上是青色的胡茬，神色極其疲憊。
“大哥……”
聽到這個夢寐以求的聲音，霍司林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一樣，身子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小晴？”
霍司林的聲音沙啞，就像許久沒有喝過水的旅人。
“嗯，大哥，我回來了。”
盡管在腦海裏幻想無數次，可是理智卻叫他控製著自己，那麽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幻想嗎？他的精神竟然這麽差了？
幻象中的人兒走上前來，握住了霍司林的手，那溫暖，就像一股泉水，從手心注入，融進血液之中，隨後隨著血液流遍全身，直到整顆心都溫暖了起來。
這種溫暖的感覺……
霍司林猛然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將江晴媛緊緊地抱進了懷中！
“小晴，真的是你！”
千言萬語，隻化成了這麽一句話。
江晴媛淚然，“是我，霍大哥，我回來了。”
霍司林難以控製自己激動的心情，大手不斷地在江晴媛的背上亂撫著，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確定什麽，汲取什麽，感受什麽。
周海洋見了這樣的畫麵，眼神一陣黯然，別過頭去。
雖然早就已經在心裏承認了江晴媛是霍大哥的，他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去習慣這件事。
江晴媛也有些激動，“霍大哥，霍叔叔現在怎麽樣了？”
霍司林聞著熟悉的氣味，感受到那真實的體溫和嬌軟，手下的一片柔膩幾乎讓他緊繃的神經瀕臨崩潰，聽到江晴媛的話，霍司林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猛地將江晴媛推開！
江晴媛猝不及防，差點摔倒，霍司林及時再拉了她一把，“抱歉……”
比起方才的意亂情迷，霍司林的情緒好像突然就冷了下來，半晌，緩緩地道，“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巴黎嗎？怎麽會在這裏？”
眼角瞥到了周海洋，霍司林蹙起了眉頭。
周海洋接收到霍司林的視線，連忙道，“霍大哥，小晴已經比賽完了，她獲得最佳潛力獎。”
江晴媛點了點頭，“是啊，你不要怪海洋，是我自己要求回來的。”
看著霍司林消瘦的模樣，江晴媛不由伸出手，拉住了霍司林的手，驚覺他手的冰冷，不由用自己的雙手捂住，“大哥，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霍司林像是被什麽電到了一樣，猛地抽離了自己的手，見江晴媛的神色有些尷尬，淡淡地道，“來了就好，想看爸爸嗎？跟我來。”
江晴媛覺得霍司林的態度有些奇怪，想問些什麽，霍司林卻已經走到了前麵，隻好跟了上去。
雖然心中一肚子疑問，但是在看到穆晴川的時候，江晴媛就連忙將這些疑問丟在了一邊，“晴川！”
穆晴川沒有反應。
江晴媛望了霍司林一眼，“大哥，晴川她……”
霍司林走到穆晴川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晴川來看爸爸了。”
穆晴川這個時候才有了反應，轉頭看向江晴媛，“小晴……”
像是有了宣泄口，一直大睜著眼睛的穆晴川一看見江晴媛，眼淚就流了下來，“小晴，我好怕……”
江晴媛也是紅了眼睛，抱著穆晴川安撫許久。
霍司林捏了捏眉心，拉著周海洋到一邊去，劈頭就問，“為什麽裕正曦也會出現在比賽上？”
就知道瞞不過，周海洋咬了咬牙，道，“我也沒有想到裕正曦會是斯迪克先生的朋友，你知道的，斯迪克先生現在是小晴的老師……”
霍司林一聽，心中更是煩躁，這些日子以來，他千方百計，不然裕正曦再有機會找到江晴媛，沒有想到，這一次巴黎之行，反而將江晴媛往虎口上送。
見霍司林的神情有異，周海洋連忙補充道，“霍大哥，你別急，小晴已經說過了，她現在隻在乎你。”
霍司林聽到這句話，卻隻是扯了扯嘴角，“是嗎？”
江晴媛是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的，霍司林一聽就知道是周海洋的謊話，不過，那又怎麽樣呢？也許，以後他也沒有資格過問她的事情了。
周海洋也覺察到了霍司林的異常，霍司林卻已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找醫護人員了。
不知道為什麽，周海洋覺得，此刻的霍司林看來，背影似乎有些蕭索。
經過了院方的允許，江晴媛穿上無菌服才走進特護病房。
霍英東一向注重保養，平日裏也會到健身房鍛煉，氣色和體格都好得不像一個五十歲的人，可是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人，看上去卻是那樣的衰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的生命帶走。
江晴媛的呼吸窒了一窒，見霍英東的手上插滿了管子，隻好捏住他的一根手指頭，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聽霍大哥說，霍叔叔剛剛接受了一場大手術，現在的意識還沒有恢複。
她怎麽也想不到，霍叔叔竟然會有心髒病！之前明明是那麽精神的一個人，怎麽會……
卻聽到穆晴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晴，你叫叫他吧，也許他聽見就醒來了，他一定是怪我又偷偷跑去老大那裏玩了，他一向是不喜歡我和幫裏的人有關係，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江晴媛安撫性地拍了拍穆晴川的手，走到霍英東的床前半跪下來，“霍叔叔，我是小晴啊，我回來了。”
穆晴川一直緊緊地盯著霍英東，好像希望他能因為這一呼喚就醒過來，然而床上的人卻還是毫無聲息，眼淚再一次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你給我醒過來，聽見沒有！搞什麽啊，你這個混蛋！少裝了！那麽健康的一個人！你不是不想吃青菜嗎？再不醒來，以後你給我天天吃青菜！！”
因為穆晴川的情緒有些失控，醫護人員連忙中止了這一次看訪。
霍琦英聽聞江晴媛回來的消息，也連忙趕到了醫院，可惜卻沒來得及進病房。
接連幾日的疲憊和壓力擊垮了穆晴川，她的精神狀態很差，醫生建議給她注射鎮靜劑，伺候穆晴川睡下，江晴媛轉頭看向角落裏的霍司林。
霍司林站在窗前，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眉頭緊鎖。
江晴媛心中一陣難過，霍家人的感情一向很好，誰想到會有這麽一糟，而霍大哥作為現在的當家，要承受的壓力恐怕是別人難以想象的……
江晴媛不由得走上前去，對霍司林輕聲道，“大哥，你也去休息休息吧，好嗎？醫院這裏，我和海洋在這裏就好了。”
霍司林轉過頭來，卻社麽話也不說，隻是看著她。
江晴媛見霍司林的目光也有些恍惚，擔憂地拉住他的袖子，“大哥？”
近了些，聞到熟悉的芬芳，霍司林身子猛地一震，甩開了江晴媛的手。
“啊！”
周海洋一直站在一邊，見狀，連忙扶住江晴媛的身子，道，“大哥，你做什麽呢，小晴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麽……”
霍琦英見狀，連忙叫了一聲，“哥！”
霍司林抿了抿唇，對江晴媛低低說了聲“抱歉”便扶著霍琦英離開。
周海洋見江晴媛一直看著霍司林離開的背影，心底有些泛酸，卻還是勸慰道，“小晴，你別傷心，大哥應該是太疲憊了。”
江晴媛卻一直沒有回話。
不知道為什麽，江晴媛總覺得，方才霍司林的那一眼，似乎隱含著愧疚？
直到走遠了，霍琦英看了看四周，才抬頭對霍司林道，“哥，小晴沒回來的時候，你一直念叨著，這下她可回來了，你卻，誒……”
霍司林隻是抱胸靠在牆上，似是極為疲憊。
霍琦英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是檢查結果不是還沒有出來嗎？即使醫生說是先天性心髒病，也不代表你會得病，搞不好是我……”
“住口！”
原本一直靜默的霍司林忽然睜開眼睛，低吼道。
霍琦英被震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齊澤天一直在不遠處把風，聽到霍司林的吼聲，眉頭一皺，也走了過來。
霍司林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站直起來，道，“這件事先不要讓小晴知道，如果……”
霍司林沒有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身後，齊澤天扶著嬌妻的身子，低聲安慰。
走出醫院，刺眼的陽光讓霍司林不由得抬起手來。
先天性心髒病……
——“雖然說這種病不一定就遺傳給子女，可是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請問霍先生之前出現過胸痛、暈厥、心律不齊等症狀嗎？”
——“霍先生，很抱歉地告訴您，您的初步診斷，很有可能遺傳到了先心病，請問您在幼年時候時候動過了手術……”
小時候，他的身體就一向不太好，小學時候，他的體育課都不用上，有一次，他因為逞能，跑了一次1500米，結果當場昏厥，醒來後，一切都如常，隻是被老爸狠狠批了一頓，那時候也沒有想太多，現在想來……
霍司林不由揚唇苦笑，原來，其實一切早就開始了，是嗎？
那麽，為什麽要到今天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