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恐慌
“來吧。”
白泉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那頭傳來的惡魔的呼喚。
“讓我們來做一個選擇題。”
白泉指著哭叫的人群，手指在空中滑過一個圓弧之後，指向了江晴媛的方向。
“來吧，你是要選你的公司，還是選她！”
一時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簡化成哭叫聲和白泉莫測高深的笑容。
半晌，還是江晴媛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白泉，你別鬧了，我的性命和那麽多人比孰輕孰重誰都清楚！”
“少裝聖母了女人，難道你心裏不想他選的是你嗎？”白泉狡猾地笑道，“而且，我說的從來不是那些人，而是這間公司！對於裕正曦來說，死些無關緊要的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麽差別，他在乎的，從來隻有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裕正曦一直沉默不語，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吱——”的一聲停在了裕正曦和江晴媛的麵前，來人正是江夜。
“現在怎麽樣了？我出差一趟，剛才才接到電話。齊澤天、霍司林還有霍琦英他們現在都被困在大樓裏。”
“什麽？！”江晴媛不由驚叫了出來，“為什麽霍琦英也在這裏？”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江夜蹙起眉頭，“拆彈專家正在來的路上，白泉呢？抓到他沒有？”
江晴媛拍了拍江夜的肩膀，“他就在這上麵。”
看到白泉，江夜眯起了眼睛。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輕舉妄動才好。”白泉笑道，“隻要我按下這個按鈕，這棟大樓裏就會有一個炸彈隨機引爆，很有意思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是哪個先爆炸，也許，這裏麵就有你們的朋友，嗯？哈哈！”
江晴媛皺眉看向那人，心想，這人真是瘋了，“裕，別想了，我知道什麽是輕什麽是重，我想白泉隻是為了逼你而已，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的！”最後一句話，江晴媛幾乎是拿出了所有的底氣喊出來的。
裕正曦終於垂眼看向她，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龐，“你……真傻。”
江晴媛微笑起來，“傻人會有傻福的。”
“好了，公布答案吧，裕正曦，你可要想好了，我手上的這一支狙擊槍可從來沒有失誤過。”
就在裕正曦和江晴媛兩人無語相視之時，江夜不知道去了哪裏，而另外一個人慢慢從車上走了下來。
“白泉，住手吧！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白泉定睛一看，視線在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不由一緊。
“蓉蓉？”聽到這個聲音，江晴媛驚訝地看向江蓉，“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出國去了嗎？”
江蓉隻是搖了搖頭，舉起了手機——
在電話響起的那一刻，白泉簡直想要丟掉手中的手機。
心中有種莫名的害怕，白泉竟然不敢看向底下那抹纖瘦得仿佛要被風吹走的身影，手機響了好幾遍之後，白泉才慢慢接了起來。
“泉。”
一聽到這個聲音，白泉便屏住了呼吸。
一時間，當日那開著機車朝著他衝來的聲音又鮮明起來。
如果那一天飛車黨的事情是個意外，那麽接下來，他們兩個人的每一次約會，每一句話，都是精心安排的，導演是他，觀眾是裕正曦，唯一入戲的，隻有江蓉而已。
他達成了他的計劃，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在看到江蓉的眼淚的那一刻，有什麽東西在心裏，忽然就那麽碎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她微笑時候的模樣，是什麽時候開始，懷念她耍賴的姿態，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這麽重要？
本以為，在那一件事後，江蓉會傷心離開，誰想到，她竟然還在這裏。
“泉，你是愛我的，對嗎？”
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白泉不由伸出手，握緊了。
“回答我啊！”
在麵對上千個無辜的人，尚且能夠談笑自如的白泉，卻在一個倔強的女孩子麵前，失去了鎮定，“……別天真了！就因為我救過你一次？就因為我對你唱了情歌就對我死心塌地，女人真是愚蠢至極的動物！”
姐姐是這樣，江晴媛是這樣，連江蓉也是這樣，她是沒有看到他手裏的槍嗎？
“是嗎？那……為什麽你從來不真正要了我，為什麽你要對我露出愛上的神情，為什麽你明明可以拿我作誘餌……”
“住口！”白泉像是聽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狠狠掛上了電話。
胸口在不停起伏著。一個心再難平靜。
驀地，白泉舉起了槍，對準了目標。
愚蠢的女人！愚蠢！
現在就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男人的嘴臉吧！
“砰！”
一聲槍響，伴隨著一聲驚呼，“蓉蓉！”
槍火的煙嫋嫋而上，模糊了白泉的視線，他的呼吸一窒，慢慢放下槍，向那抹單薄的身影看去……
“砰！”
又是一聲槍響，白泉感覺到身體仿佛被釘入了什麽，樓下的蠢女人還在喊，“白泉！小心！”
白泉撐住自己的身體，順勢滑落下來，跳入六樓的陽台，捂著肩膀的槍傷，在離去前，似乎回頭看了一眼，又或許沒有……
“站住！”
江夜沿著水管爬上了二樓，無聲無息地開槍，卻見白泉跳到了六樓，也跟了下去。
“蓉蓉、蓉蓉！”江晴媛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擋在我的麵前，你痛不痛？”
“痛……晴姐，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江蓉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另一隻手卻拚命地去抓裕正曦。
“曦哥哥……”
“我已經叫救護車了，你忍忍。”饒是一向鎮定的裕正曦也失了冷靜，回握住江蓉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不，我是想說……哥，如果，如果可以的話，留他一條命好不好？不要再這樣了，我再也不想看見有誰死去了，拜托……”
江晴媛連忙幫襯道，“快答應她啊，裕！”
裕正曦緊抿嘴唇，救護車由遠及近。
有救護人員抬著擔架跑來，警察也隨之將整個大樓包圍了。
“答應我，答應我！”
江蓉試試抓著傷口，用力到鮮血流了一地，江晴媛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快答應她吧……”
“好，我答應你。”
江蓉終於鬆開手，醫護人員立刻將她抬進了車子。
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警官的人走到裕正曦的麵前，“你好，請問你是裕先生嗎？”
“我是。”
“我們是拆彈組的，現在要進行拆彈，在那之前，您是否能夠將大樓內部的構造圖給我們弄一份。”
裕正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江晴媛道，“你先回去吧。”
“不。”江晴媛道，“他們還在裏麵，我要等他們一起出來。”
江晴媛想要打電話詢問內部情況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有好幾通未接電話，因為方才靜音，都沒有發覺，正想著，手機又響了起來。
“小晴，你怎麽樣？”
霍司林的聲音焦急地傳來，江晴媛扯了扯嘴角，“我沒事……你們呢，你們沒事吧？”
“我沒事，齊澤天方才到控製室一趟，被爆炸灼傷，現在還撐得下去，琦英正陪著他。”
“那其他人呢？”
“我問過了，除了兩個在倉庫中值班的人員有灼傷，其他的均無大礙。”
裕正曦把事情交代好了之後，朝著江晴媛走來，“怎麽樣？”
江晴媛將方才從霍司林口中得知的情況又複述了一遍，裕正曦皺起眉頭，“你確定他是這麽說？”
江晴媛想了想，點頭，“是這樣沒錯。”
糟了！裕正曦心思一轉，終於明白白泉弄出那麽大動靜是為了什麽。
就在這時，有響動傳來。
“門開了，大家快逃啊！”
“大家別慌，門已經開了，請讓婦女兒童現形，再說一遍，請婦女和兒童先行！”
可是恐慌的群眾哪裏會聽得進去。
一個小孩子在推搡之中，摔倒在了地上，“嗚哇、嗚哇！”
“不要踩我的孩子，不要踩我的孩子啊！”那婦女拚命地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卻連自己也被踩了好幾腳。
現場一片混亂，眼看著爆炸還沒有開始，就要有人被活活踩死……
江晴媛看見裕正曦的眼睛眯了起來，向警官走去。
“裕先生？您怎麽還在這裏？”那長官一見裕正曦，臉上便出現了近似於崇敬的表情。
裕正曦隻是道，“你的槍，借用一下。”
“啊？”那長官還沒有回身，裕正曦已經舉起槍，熟練地拉開保險。
“砰！”的一聲，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有些呆愣地向裕正曦的方向看去。
江晴媛也呆了，雖然這樣的方式太過……但目前看來，確實是最有效的方法。
“現在，馬上給我排好，婦女和兒童在前，女人在後，男人們都給我紳士一點，靠後！不聽話的人……”
“砰！”又是一聲，一片樹葉從樹上落了下來。
現場鴉雀無聲。
“謝了，接下來交給你們了。”
裕正曦衝著長官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唯有留下呆愣的長官，看著江晴媛追上了裕正曦，兩個人的背影被傍晚的夕陽拉得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