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很是突兀,也很討厭。
幾乎在瞬間,就將葉傾城從思考中給拉到了現實。
葉傾城扭頭看向窗外之人,臉頓時拉了下來。
窗外那個滿臉堆著標誌性壞笑的家夥,不是林南還能有誰?
這家夥滿頭大汗,笑的跟大尾巴狼似地,讓人看起來就不太舒服。
“你怎麽在這?”葉傾城冷聲問道。
“我在這裏跑步啊,沒看到我身上的汗水嗎?”林南撒謊道。
為了表示自己很認真的在遛彎,林南擦去了自己臉上的汗水,營造出一個汗如雨下的氣氛來。
葉傾城有些嫌棄地將臉側到一邊,一張俏臉寒若冰霜。
“你跑步竟然能跑到這邊來?”葉傾城問道。
她有點不太相信林南。
從葉家的宅子,到這邊起碼有十幾公裏的距離。
“是啊,昨天晚上就跑了啊,難道你忘記了?”林南眨了眨眼睛。
葉傾城猛然想了起來。
昨天晚上,這個家夥“離家出走”,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
“那你不去公司上班,是不是工作不想要了?”葉傾城轉移話題道。
“這個工作其實隻是個幌子,你我心知肚明。所以,你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把我趕走。大不了,我離你遠遠的。”林南退讓一步。
葉傾城沒有說話,而是看了林南一樣。
她心中猶豫了一下,卻並沒有認可林南說的話。
畢竟,她心中早已經被那個人所填滿。
一看到林南,就會想到他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公”,這會讓她反感,讓她生氣,讓她莫名抓狂!
這對於有精神潔癖的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林南絕對不能在她的視野之中活動。
“我怎麽做,不需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冰冷地撂下這一句,葉傾城一腳油門,瀟灑離去。
“還有閑心耍小脾氣,看來事情應該挺順利的。”林南笑了笑。
不過,當他看到唐府四周空無一人之時,頓時對著車屁股慘嚎起來。
“老婆,這裏沒車,你捎我一程唄。”
……
“老唐頭做事不地道啊,來的時候聲勢浩大,專人專車來請。走的時候,卻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林南就跟怨婦似地,一邊碎碎念,一邊走著。
此時,天氣已經黑了。
傍晚的微風,吹得人很是舒坦。
林南來到一座天橋上。
天橋上行人不是很多,一個戴著墨鏡的瞎子正在拉著《二泉映月》的曲子,一旁放著個瓷碗,大概是在乞討。
林南扔了一百塊錢的紙筆,放在了瞎子麵前的碗裏。然後,他趴在天橋的圍欄上,俯瞰著整個江淮市的夜景,默默地抽著煙。
萬家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個美好的城市,美好的生活,可惜啊……龍隱小隊的那些人都看不見了。
孤身一人活著,其實是最可怕的。
但是,林南不得不活著。
還得好好地活著。
他必須要找出導致龍隱小隊覆滅的真凶,親自手刃仇人,為他們複仇。
就在林南沉思之際,忽地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出於本能,林南輕輕側過頭去,發現有一行四人從天橋對麵走了過來。
為首之人,身材頎長,一頭披肩的長發,穿著黑色的皮衣,戴著一個墨鏡。
他攬著一個嬌小的女子。
女子個頭雖不高,但身材卻是極好。
這麽冷的天氣,她隻穿了一件彈力背心,露出嫩藕一樣的手臂,平坦的小腹上甚至能看到馬甲線。
一頭栗色的長發下麵,是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娃娃臉。
在他們身後,是一個像是鐵塔般的大漢。
大漢皮膚黝黑,長相木訥帶著一絲凶悍,身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工裝,身上側挎著一個巨大無比的背包。
大背包裏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最後一人,身材高矮適中,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
單從身形來說,他是這四人中最平常普通的。
但是,林南感覺出來,這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這一瘸一拐,不像是殘疾人那樣走路的方式。
更像是……一種特別的走路方式。
因為,以林南那非常敏銳的聽覺,竟然沒有聽到此人走路的聲音。
似乎感覺到林南看向自己,那人忽地抬起頭來。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一樣,連帶著那眉毛都耷拉了下來。
這是林南第一次看到眼睛會笑的人。
你還能看到他眼睛裏,帶著點點的寒芒。
“這四個人,估計不是普通人,都是見過血的。”林南迅速做出了判斷。
當先那個看起來最為瀟灑的長發男子,應該是用槍高手,因為他的手指和虎口位置有厚厚的老繭。
那個女人應該是個暗殺高手,因為她看似動作奔放,但是渾身上下隨時都處在攻擊的姿態。
這個攻擊的本能,隻有林南這種長期在浴血的戰場曆練,才能敏銳地看出來。
至於那個鐵塔大漢……你可以把他看成“肉裝坦克”。
最讓林南看不明白的,就是走在最後那個人了。
這個人也太平凡太普通了,走路懶懶散散的,就像是走在自家的後院一樣。
若不是他走路姿勢那個微笑的差異,林南都一度認為這人跟前麵三人並非是一夥的。
林南緩緩地抽著煙,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為所動。
那一行四人走到了近前。
越來越近!
林南忽地嗅到了一股淡淡血腥的味道。
即便他已經離開三年戰場,但是對於這血腥味還是很熟悉的。
“咦,這裏有人拉二胡哎。”
那個嬌小的女子看到了拉二胡的乞丐,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跑到近前,然後蹲了下來,支著下巴仔細聽著。
她蹲下的姿勢很是豪放,也不顧短裙裏風光乍泄。
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就跟洋娃娃似地,撅起嘴巴。
四人隊伍,忽然停了下來。
幾乎是下意識地,林南身體微微側向一邊。
他隻用一隻腳支撐著身體,另外一隻腳踩在了護欄的邊緣位置,以防隨時都要出手。
看到嬌小女人蹲下,那個長發男子也跟著蹲了下來。
他的目光從那個賣藝的瞎子身上掃了一眼,最終落在了瞎子麵前擺放著的那個瓷碗,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惡作劇般的笑容。
長發男子伸出了手,悄無聲息地朝瞎子那個瓷碗的百元大鈔抓了過去。
隻是,他的手還沒抓到碗沿,就被另外一隻手給抓住了手腕。
“瞎子的錢你也拿?真夠缺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