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接連下了幾場大雨把近來的炎熱一掃而空，就連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起來。
祁念也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轉到了普通病房。隻不過，目前還沒有任何要蘇醒的跡象。
歐陽離澤走到祁念的病房門口時，醫生剛查完房出來，他了解了一下祁念的病情才推門進去。
“歐陽先生來了？”正給祁念按摩的看護打招呼道。
“嗯。”歐陽離澤疏離的應了一聲，從另一個看護手裏拿過熱毛巾，“你們先出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兩個看護對視一眼，習以為常的出去了。
從被請來照顧這個病人開始，她們做的活還沒有這個病人家屬做的多。
出了病房門，沒走幾步那個年齡較小的護工就扯著另一個護工的袖子，小聲說道：“張姐，你剛剛注意到了沒，歐陽醫生看病人的眼神都快柔出水來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歐陽醫生這樣。”
張姐白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
“不得不說，現在這個社會長相不錯又有錢又癡情的男人是真的少，女的都這樣了，男的還對她不離不棄的，她的命也不算苦了。”
“人窮一些都不算苦，隻要沒病沒災就很好了。”張姐說完又搖搖頭，感歎道，“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變成這樣也真是作孽啊。”
“張姐，我怎麽覺得你話裏有話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啊？那病人是怎麽出的事故？”
張姐抿抿唇，不肯說。
但後來問的次數多了，張姐也招架不住，索性就說了。
“小宋，說之前我先告訴你一點，這件事你聽了就聽了，別處去亂說。”張姐微眯起眼睛警告道，得到了對方的保證之後，她才清了清嗓子，像是講故事那樣說道，“大概是六七年前吧，我還在市人民醫院工作的時候，具體時間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那時候沿海一帶刮台風，我們這邊的風力也不小，垃圾袋樹葉什麽的都是滿天飛。也不知道該說那女孩是命苦還是命大，走著走著一盆花從樓上掉下來正中她的頭上，頭頂顱骨全碎了，顱內出血大大小小的傷都有，不過她的運氣也算是好的，都這樣了還沒有當場身亡。”
“不是吧？好可怕。”
“醫生檢查之後也不建議手術，說如果不做手術還能勉強存活幾個小時，一定要做的話，可能有很大的幾率當場死在手術台上。”
“後來怎麽樣樣了？誰給做的手術啊？”
張姐又歎了口氣才回答道：“還能是誰？”
“不會是？”小宋指了指祁念病房的方向，瞪大眼睛詢問著張姐答案。
“對啊，當時他都急紅眼了，說‘你們不做，我來做’什麽，醫生還以為他要鬧事，差點把警察叫來，我還去圍觀了。”張姐回憶道，“後來嘛，也不知道他和院方怎麽談的，他就親自給做了手術。”
“那、那再後來呢？”
“手術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吧，反正命是暫時保住了，後來又做了幾台大手術，在重症病房那幾天還是我去看護的。不過再後來她就突然出院了，大概是去國外的大醫院做手術好了吧，不然也活不了那麽久。”
“哎。”小宋也歎了口氣，搓了搓兩條白花花的手臂束起的寒毛，“之前我還不能理解，為什麽歐陽醫生從來都不像個醫生一樣看診或者做手術，而是天天待在實驗室裏。”
原來是在想辦法讓自己愛的人康複。
“不過……”
“啊？什麽？”小宋疑惑地看向張姐。
“說來也奇怪，都過去那麽多年了，那女孩一點變化都沒有，好像還是保持著二十歲出頭的年紀。”
小宋一聽，笑著打趣道：“這年頭人體冷凍都不成問題了，凍齡算什麽？”
的確，祁念的長相和六年前沒有任何變化。
六年多了，老去的隻有歐陽離澤一個人。
歐陽離澤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祁念，指腹輕輕地撫過她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見她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心裏突然一陣緊張，繼而莫名的輕聲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歐陽離澤想到了從前。
家族幾代從商，他又是直係長子，光是這樣的出生就讓很多人豔羨不已。
可是，他從小喜歡的，是醫術；夢想，是做一位無國界醫生。
從小他都按著家裏長輩給他規劃好的路走著，到了填高考誌願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選了醫學。
爺爺大發雷霆，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在他畢業找工作的時候又多加阻攔。
為的，就是讓他知難而退，回去家裏正兒八經的經商。
麵對這樣的壓力，他進了部隊裏，做了一名外科醫生。
後來，他和夏同安喝酒，聊到了無國界醫生這件事上。
夏同安笑了，說自己有個小學妹，夢想著做一名無國界醫生，可惜她暈血。但是，她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說學學心理學也不錯，在醫學院裏待久了，萬一哪天就克服了呢。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祁念的名字。
後來，在夏同安畢業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了她。
那樣的笑容……
無可厚非，就像是陽光傳過重重陰霾，照進了他的心裏。
大概在見麵之前，他就已經喜歡上了吧。
後來，在夏同安有意無意的撮合下，他們就時常見麵了。也就在那時候，他才知道，除了餘景初和夏同安之外，他還能和一個女孩有那麽多共同話題，而且還是一個特別能鬧騰的女孩。
在相識幾個月之後，他打算表露自己的心跡，可同時祁念也說，有話想對他說。當時他也沒細想，很紳士的說了一句“你先說”。
然後，祁念就對他表白了，那句“喜歡你”幾乎是吼出來的。
吼完這句話，祁念什麽也不管了，當即捂著紅透的臉撒腿就跑。
他當時愣在原地，連平時引以為傲的大腦都徹底不能思考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自己喜歡的女孩搶著告白了。
那句“你先說”大概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了吧。
想起祁念那副既害羞又可愛的模樣，歐陽離澤也低頭淺笑。倏爾，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