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南冥界_128.吃苦不苦

  卻說宋東乙雨夜宿舊廟，進了禪房，看見隔壁奄奄一息的老和尚。小和尚端著的破瓷碗裏隻是點清水，清水能治病？清水不能，清貧能！

  佛門都是清淨地，這裏不光是清淨，真的是清貧啊！隨即結合自己一路走來所見，這個金統州是妖族和人族混居的地方，白帝山有白帝山的規矩，凡人的生死他們很少過問，山下的勢力盤根交錯，四處盜匪橫行，老百姓那裏有安穩的日子？百姓自己尚且顧不得自己的溫飽，哪裏有多出來的米錢供養佛陀菩薩？你拜佛佛能給你什麽？生且不易，何來信仰？

  宋東乙有些鼻子發酸，少年端著油燈，小心的推開隔壁的房門，油燈影影綽綽的照耀下，這間房子的破敗更甚，小和尚看見來人，拿袖子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宋東乙把油燈放在破舊方桌上。


  “你師父病了？為何不去請大夫？”宋東乙進屋來問道。


  “施主！”小和尚放下碗，站起身先是給宋東乙行了一禮，然後就低頭沒了話，隻是眼裏含著淚，看的外人不好意思苛責於他。


  “施主莫怪小徒！我我們沒錢咳咳沒請郎中的錢”老和尚在床上想要起身，卻掙紮著無法坐起。


  “拜佛拜了個病死床前無人問？你拜的是哪個佛？”宋東乙說話的口氣帶著三分火氣，小和尚不敢搭話，老和尚無力搭話。


  “我且問你，可是無相山金剛寺一脈？”宋東乙對著小和尚再問。


  “正是！小僧法號受苦”小和尚說的沒半點氣力，宋東乙看他是真的受苦了，太苦了，估計這孩子有日子沒吃飯了。


  “你師父給你的取得法號？”


  “嗯！”


  “老和尚別誤會！我無意幹涉你們佛門的事兒，我與金剛寺帝癡大師是朋友，見你們有困難想來幫你們一下。”說著宋東乙從儲物袋裏掏出兩塊明晃晃的金子，足有半斤重，遞到小和尚麵前，“你既然叫我施主，這算是我的香油錢！”


  小和尚沒去接，而是回頭看著老和尚，他見老和尚想要開口說話，也沒去管宋東乙遞到眼前的金子，急忙去攙扶老和尚起身。宋東乙把金子放倒桌上，看著吃苦吃力的把他師父扶起來，就抱在他那幹瘦的懷裏，老和尚真快不行了，想要張口說話，張了好幾下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施主老衲靈陀寺靈陀”老和尚說話極為費勁，宋東乙急忙上前，伸手裹了一把純淨元力，去輕浮老和尚的胸口，這一探才知道，老和尚破僧袍下麵那具身體已經沒有半分生機了，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麽？

  “我我有一事相求”老和尚又醞釀了好一會，斷斷續續的說道“請施主給給小徒一份生計帶他帶他走”


  宋東乙是用神念在聽，斷斷續續的老


  和尚算是交代了後事，老和尚把吃苦托孤給一個素未謀麵的外人，今夜的事情有些讓人不痛快！

  小和尚吃苦一直抱著他師父，宋東乙知道，這個老和尚連半分殘魂都沒留下，難道是老和尚放不下徒弟一直撐著不肯死，在等人托孤麽？為何強撐這連殘魂都沒留下？大道輪回，出家人不是更應該重視這個麽？魂飛魄散啊！真就沒了來世啊！


  這算是他到南冥界經曆的一個悲劇，宋東乙開始打量這個小和尚，一米三四的身高，骨瘦如柴，約莫有十一二歲，瘦脫像了，頭上的頭發已經有日子沒有剃了，僧袍破爛，腳上穿的是一雙草鞋，沒有什麽精氣神，顯然是餓的，吃苦吃苦，這名字未嚐不是一件平常事，可誰家十來歲額孩子願意吃苦？


  “我叫宋東乙！你想當和尚還是還俗做平常人？”宋東乙問出一個吃苦不曾想到過的問題。他本來就是個和尚，哪有想不想一說？做個平常人，難道自己就不平常麽？還俗能不吃苦麽？


  小和尚愣了好一陣，沒去回答宋東乙的問題，隻是抱著自己的師傅發呆，宋東乙也不去催他，孩子失去了可能是他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哪裏還有心思想別的事情？


  “你師父已經死了圓寂了去西天佛國報道了你倒是給個反應啊！”宋東乙跟小和尚說現在該做的事情，小和尚還是那副呆呆的表情，這不免讓人覺得孩子是不是想不開？會不會有危險？


  良久小和尚微微吐出幾個字“我知道！”然後還是抱著老和尚，還是那副呆呆的表情。


  宋東乙歎了口氣，沒來由的有些想家，轉身出門，幾步走到院外，身後風雷翼展，身形向著十幾裏外，下午路過的那個村鎮衝去，他得給小和尚弄點吃的，可是這一舉動讓吊在後邊十裏外的夕月有些不適應，難道是被發現了？大雨中，一襲黑衣的夕月亦是衝進雨幕，盡量的保持十裏的距離。


  來回小鎮一圈，還不過兩炷香的時間，破廟裏小和尚吃苦放下了師父，自己跪在師父床前，孩子沒哭，隻是依舊兩眼無神。宋東乙放下一個包裹，裏麵有幾個饅頭幾塊點心，大晚上的沒花錢，在一家大戶廚房裏順手拿的。放下包裹，宋東乙在角落了尋了一把凳子，就坐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對師徒。


  雨停了，天也亮了，小和尚吃苦生生的跪了一夜。


  “你師父已經圓寂了，你得活下去！你可知你師父有何遺願？你可知你師父把你托付給我了？”宋東乙打開包裹，取出一個饅頭遞到小和尚吃苦麵前。


  小和尚伸手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又緩緩放下，這個時候沒心思吃，可是忍不住餓！宋東乙把包裹遞給小和尚，小和尚就伸手接過。然後就是如何處理老和尚的後事，吃苦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師傅臨終


  前隻讓他跟著宋東乙。宋東乙聽說和尚圓寂死了以後要火葬，不都說燒出舍利子麽，兩人研究了一番，最後把老和尚的遺體放倒破廟的後邊，簡單的架起了一堆濕柴，就這樣光天化日的宋東乙打出了一團本源火，不消半盞茶的功夫莫說是舍利子，就連骨灰都沒留下。


  小和尚吃苦楞楞的看著眼前的施主就跟變戲法一樣的手段，有些不可思議，他聽師父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修士，師父病重後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想做一個修士，可是找了個好久也沒有找到一個神仙住的地方，這不落腳在這個小廟裏做了和尚，希望以後能夠修成正果，可是正果小和尚不知道是什麽，師父已經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在這天地間了。


  師父給自己取個法號叫吃苦，是希望別怕吃苦，做和尚哪有什麽錦衣玉食腰纏萬貫的，世間苦修禪，細細想來吃苦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