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間界_5.火場魅影
在接近火場7樓樓道口一批十幾人的消防戰士戰鬥在第一線，火場中還有他們的戰友，10分鍾前進去六個一個都沒回來，三班長雙眼赤紅，急眼了，沒辦法，自己帶的兵都是不到20歲的娃娃呢，他們父母把養了十幾年的孩子交給部隊，國家要對年青的戰士們負責的，沒誰是一生下來就注定死在這裏的。班長越想越焦急，呼吸都變得低沉，他們是第一個衝入火場的，短短1個多小時三次衝入火場，三次被迫退回，上麵下達了撤退命令，來替換他們的指導員和戰友正在上樓。此刻幾個樓道裏六個兵困在火場，對講機裏的回聲越來越少…
一道人影迅速穿過幾批消防戰士，大家精神都在高度緊繃，都很沉重，沒人在意身後的動靜，等人影進火場裏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回過頭一看人沒少，什麽情況？看錯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番確定後得出結論，太緊張看錯了？剛才的討論通過對講機傳到下邊指揮車裏，樓道裏所有人表示沒看清樣子，但確實有人上去了，沒穿防護服，個子不高，像個孩子，問題有些頭疼了…
一個未成年人上去明顯是衝動的表現，不管什麽目的這種行為可能會增加無法預計的後果，好多人和媒體都在現場盯著，現在強製疏散和封鎖已經不可能了，如果說剛才一切還在掌握，現在這一點變化可能導致局勢一下失控。“不管任何代價把那個進去的人帶回來！”總控台裏傳來了一道憤怒的命令。
接到命令，第一時間三班長不顧透支的身體帶頭再次衝進火場，身後五名戰士緊隨魚貫而入。火場能見度太低了，溫度又高，高溫防護服裏麵的體力消耗太大，地上是消防車灌進來的水，四周都是各種燒黑的家具建材，很多地方沒濕透的木頭裏呲呲冒出焦糊的煙，沒有防護服的人絕對堅持不了兩分鍾。再往上八樓，火勢也已經得到基本控製，明火不多了，但是溫度極高，但是依舊沒有看到人影。
此刻的宋東乙在九樓，火場中心，幾百度的高溫和熊熊大火中，一個身影迅速在各個房間裏閃過，因為他來到這一層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倒在地上的消防員，本能的上去把他拖到樓道口，下樓梯的時候發現有人上來了索性就把人順在樓梯上，消防員醒了一刻，用手指著裏麵房間。裏麵還有人，宋東乙沒有遲疑，這才朝剛才手指方向衝去。
不到一分鍾又有一名消防員被拖出，同樣被順在樓道裏，就在宋東乙再一次奔出的那一刻，後麵的三班長帶人趕到了，意外的看到一個衣服被燒的焦黑的人影閃去，又看到地上的兩個兵，隨即招手把地上的戰友抬走，他們不敢往前了，前麵是火場中心，溫度太高，意外也太多，大火還在燒
，沒往前前進十米，危險是以倍數增加的。三班長心裏很明白自己這群人目前的裝備消耗，走到這裏是個極限了，而且堅持不了5分鍾。控製台裏時刻都在匯報情況，樓上所有行動及火勢走向，保證所有行動人員都能發揮最大戰力，任何有可能的以為都能盡快發現和規避。
三班長接到命令，原地待命，指導員已經上去了，還帶來了備用裝備，在指導員沒有到位前所有人不能前進一步。三班長內心無比煎熬，頭頂上死神盤旋，往前一步自己的生死不說，可能還會葬送身後的所有兄弟，原地待命，看看剛剛抬下去的兄弟，他們是距離逃生路口最近的了，如果自己晚到一會兒怕是他們有死無生，更何況還有四人在裏麵生死未卜，說實活三班長不敢奢求什麽了，裏麵的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雲梯架設在八樓通道北麵，這裏是最早被控製的地方，相對安全還近。在雲梯對接的時候，又有一位昏迷的消防員被救出，生命體征很微弱了，防護麵罩有破損。
宋東乙一直沒覺得有什麽特別，就是煙大嗆的睜不開眼，也沒有多熱啊！不耽誤救人，其實在進到九樓以後他腦袋就沒那麽衝動了，可是真實感覺卻是，煙比較嗆人，校服燒壞了可能更讓他頭疼，救人的時候小夥子想的比較多的是燒壞的衣服和鞋子，要知道他可是把最值錢的家當都穿身上了，昨天瞎激動了一晚上，以為自己要變身有超能力了。早上起來把自己最好的鞋子，最好的褲子，最好的T恤都穿上了，平時可不舍得穿。哎！偶爾有意識的傷員聽到這個少年嘬牙花子唉聲歎氣的聲音，可不是因為他受傷多重多麽疼，是他在心疼自己衣服鞋子，又一個洞，又又一個洞……
少年進入十樓以後發現這裏比九樓火更大，好在煙少了一些，溫度還好吧！為什麽感覺不到太熱，好幾次自己把人從火力揪出來，火焰燒到手上一點都不疼，說心裏話那感覺挺舒服，燒不死的超能力，能有啥用？以後做個超級消防英雄消防俠，紅色的緊身衣，紅色的鬥篷，往馬路邊一戳跟個消防栓似的！這也太變態了，不過跟電影演的差太多了，想想啥超人蜘蛛俠啥的，嗖嗖嗖飛來飛去，自己卻像個消防栓似的每天煙熏火燎的，頓時泄了一半氣。
既然能適應這個環境就沒啥好顧慮的了，少年毅然決然衝進十層火海，。越走煙越多，外麵的水槍根本噴不到這裏，很多住戶沒有什麽防火意識，樓道裏還有一台小巧的的電動車，電池都被燒爆了。在電動車旁邊有一扇防盜門，門下壓著一個消防員，防護服破了，先不管別的了，把他弄下去。宋東乙一把掀開防盜門，一把拉住消防員的脖領子，拎著往回走。奇怪了？
自己今天不光耐火抗燒，力氣也大了不少，難道自己真的變成了超人！對！一定是這樣的，前麵瞬間腦海裏產生出很多念頭，就在這時旁邊的一根鐵欄杆被火燒變形了，不偏不倚砸到他腳上，“哎呦！臥槽！”疼的宋東乙差點一頭栽地上，“狗屁的超人，疼死老子了！”罵罵咧咧的一瘸一拐的不再想亂七八糟了。
下麵消防員上來了，宋東乙把手裏的消防員再次丟到了前麵樓道口上，轉身向1003跑去。路過1006時少年本想著停下看下情況，不過透過被燒穿的防盜門少年看到客廳裏倒著的兩具被燒成焦炭的屍體，頓時全身毛孔一下炸開，腦袋嗡就大了，什麽情況？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我該怎麽做？我想爺爺…..我想回家……。
少年還是少年，衝動也隻是暫時的，熱血上頭一時猛，熱血褪去尿褲子的事情最常見，宋東乙確實害怕了，這一刻他真正意識到啥超能力不超能力的，自己才上初三好吧！回家晚了爺爺會擔心的，中考都還沒有著落呢！校服燒壞了明天上學咋辦，關鍵是另一件也燒了一個大窟窿。最終少年用眾多雜七雜八的念頭壓製下心裏的恐懼，不去看那兩具燒焦的屍體，繼續向著1003跑去。
如一隻弄焰的火魅一般，隻不過這破衣囉嗦的形象讓人很是不忍直視！背後黑色傷疤裏紅色紋路閃耀暗淡了好多，宋東乙感到周圍的環境漸漸變得灼熱起來，炙烤的皮膚有些疼，可能是想的太多，恐懼感更盛了。1003房間不大，宋東乙記得大姐還請他搬過花盆，那次還多給了20塊錢。
說實話這些年對於宋東乙來說，從父親死了以後，爺爺身體一直不好，家裏真的是沒有一件值錢的物件了，更別說存款了。不單單是多了一副生活的重擔，說具體一點，其實是生存壓力更大一些，要知道10歲時孩子才剛剛一米二，院裏的人都知道，是營養跟不上，多虧街坊們幫襯，可大家夥們的日子也都過的著實不富裕，要不誰樂意在這破地方待著。少年則是都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凡事給過善意的少年都習慣了盡力報答。可能是這家主人國外回來，覺得給點小費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兒，但在少年看來這也是一份雪中送炭的情義，你與我有恩我得還，是否湧泉那得看我本事大小了。
冷靜下來的少年宋東乙沒急著找人，極端環境要考慮救人，重要的是找到人怎麽出去。現在他覺得周圍越來越熱的，自己不是真的燒不死，有種感覺，時間拖的越久，自己越危險。
四周都是燒的焦黑的家具，明火不多，濃煙嗆人，幾乎睜不開眼！剛進十樓時捂住口鼻的半截袖子根本擋不住這煙，隻能蹲在地上，房間低處要好
很多，水在陽台噴進來，地麵上全都是水，宋東乙艱難的在這不算太大的客廳和臥室裏轉了一圈，沒人！衛生間門關著，有水在裏麵溢出，說明水龍頭還開著。宋東乙貓著腰用手推門而入，一進去發現整個衛生間跟水簾洞似的，烏漆麻黑一片，看樣子水龍頭啥的都砸開了，這裏倒是沒什麽煙火，大晚上又沒有窗戶，電早就停了，外麵消防射燈根本照不到這，能見度太低了。
“姐！還在麽？我是小宋，姐…姐……”邊走邊喊，聲音不大，沒走兩步，“啪”自己腳脖子被一隻手抓住，“呀！”嚇得少年一哆嗦，“姐是你麽？你還好吧？”說著小宋順著那隻手摸去，還沒蹲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向自己撲過來，一把將少年抱住，同時“嗷…”一嗓子哭了出了，邊哭還邊咳嗽，少年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還以為大姐凶多吉少了呢！本來剛進到這麽一個烏漆麻黑的地方心理就緊張，結果讓這大姐嚇一跳！
宋東乙很快反應過來，對大姐說道“姐！別怕我先帶你出去。”那邊哭著點點頭。
兩個人就這麽蹲在地上手牽手往樓道走，走到門口少年回頭一看又嚇一跳，這邊有燈光，隻見那大姐一層層衣服穿的跟個粽子似的，目測光口罩就帶了不止一個，好家夥這得多怕死啊！
下到九樓碰見上來的消防員，幾個消防員給他們披了好幾層防火毯，領著二人去到六樓才回去。
消防官兵很快的控製了火勢。傷亡和財產損失還在落實，下樓的時候有消防和物業安置受災業主，宋東乙徹底沒了剛剛的氣勢，衣服燒掉了大半，混在火災業主中整個人看上去落魄的讓人不忍直視。進了救護車，少年渾身上下被煙熏的黢黑，剛剛下來的時候被火燒的頭發打卷。
跟在後麵的大姐好不到哪裏去，被煙熏的一個勁咳嗽，淋濕的羽絨服下樓時也被燒烤的一地鴨毛，露在頭巾外麵的頭發燒的打了卷，一層層摘下七八個口罩，又是煙熏又是流眼淚，又是粉底又是口紅，臉上表情甚是精彩，七七八八的衣服脫了十幾件，脖子裏光金項鏈就五六條，居然在貼身的包裏還翻出四部手機，看的旁邊救護車大夫護士都懵了，太厲害了，估計這火再燒倆鍾頭她也沒事！最後還掏出一打濕乎乎的百元大鈔塞到宋東乙手裏，哭著說：“宋啊！你先拿著不夠姐這裏還有卡！”說著又在包裏翻出一把銀行卡。
哪的事兒啊！“姐！您讓我跑腿掙口飯吃算是幫了我大忙了，您讓我叫您姐，姐有困難，我哪能不管，這我不能要！”宋東乙連忙拒絕，他根本沒想過這麽多，剛剛上去是年青人衝動，救人還要報酬麽？真沒想過！小宋說的都是實話。
就這麽你來我往推推讓讓，旁邊的
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大夫大哥明白了個大概，“你倆別叨叨了，咱先檢查一下行麽？”說著一邊拿小手電給兩人檢查身體，一邊勸道：“小夥子你也別客氣，衣服都燒了多少的收幾百，呦！小夥子身體不錯，後背燙成這樣都還活蹦亂跳的！”隨手招呼護士消毒包紮，一番操作很迅速的給他包了好幾層，宋東乙一聲沒坑，更讓在場的眾人對著小夥子刮目相看。當護士登基信息問到小夥子才十五歲這讓眾人有些愕然，不禁對這個小夥子的印象更好了幾分，電話沒有，家裏電話也沒有……
臨了，代購大姐給了宋東乙五百塊，還送了小夥子一部手機。他不是小區業主，物業不會承擔他的醫療費用，宋東乙也不願住院，自己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除了累沒別的異常，回家還得照顧爺爺，再就是自己這突然間耐火耐高溫的體質也算是自己身上的一個大秘密了。
從救護車上下來，跟代購大姐打了招呼，目送大姐去住院，自己則攥著錢和手機向小區外走去。
晃悠了兩條街，老劉大叔還在那裏等著，今天的單子都送完了，晚上生意本就不如中午，老劉對宋東乙這一身破衣囉嗦的很是意外，在聽完宋東乙今晚的行為以後沒說什麽，點上一支煙抽了兩口，爺倆就這麽蹲在馬路邊看著深夜中稀疏的車流，老劉在包裏拿出五百塊錢塞給孩子道：“小乙啊！救人啥的都是大人該幹的事兒，叔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是懂事的孩子，以後指定有大出息，馬上就要升高中了，這段時間就別幹了，好好複習上個重點高中，不光你爺爺有麵子，咱們街坊鄰居都有麵子不是？錢你拿著，算是叔先給你考上重點中學隨個分子了！”話說的不重，宋東乙卻也明白，沒留拒絕的餘地。接過劉叔的錢，少年後退一步鞠了一躬，有些時候當你客氣到把身邊的人都當成外人了，你也就是他們眼中的外人了！
少年一個人走在回家路上，看看手機十一點半了，手機同學們都有，他會用但沒錢買，也不曉得這是個蘋果幾，看來每個月又多了一塊兒電話費支出。
回到家爺爺睡了，吃了兩口飯，脫掉燒壞的衣服，摘掉剛剛係上的紗布，洗澡睡覺！
今夜無夢，睡的格外深沉，清晨太陽照常升起，少年多磨礪，生存的路上多坎坷，心裏的路才多坦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