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我也要走了
我應了聲,看著他又開始翻箱倒櫃,茶幾的抽屜拉開,一隻手翻了下沒找到,‘啪——’一下就砸上。
最後他是在茶幾麵向的電視櫃那邊的抽屜找到剪刀和紗布的。
他拿著走過來,又在我旁邊坐下,沙發因他的重量往一邊傾斜了下,我發現距離有些近,想往邊上挪,卻感覺腰側已經抵著沙發扶手。
我蹙眉,側頭看了一眼扶手又看向他,就見他將東西擺放好後開始裁剪紗布,拿出醫用紗布開始裁剪。
他的側臉看起來很認真,手上的動作快而純熟,那隻受傷的手指完全沒有影響到他,拇指和食指捏著紗布三兩下就把紗布裁剪好,又將剪好的膠帶往手背上一帖就轉頭看我。
他沒說話,我已經很自覺的把手伸了過去,隻是眉實在沒辦法鬆開。
不是因為怕痛,而是他剛才那認真的側臉,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小人。
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偏偏一到他這裏我心態就老是不正,老無意識的出現一種防備心理,一點點風吹草動我就一驚一乍。
“嘶——”紗布貼上,觸屏到了傷口,我痛得抽吸了口氣。
他掀起眼,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眸,動作比之前好似輕柔了一些,也慢了一些。
我腦海忽的就閃過那隻白色的京巴,想起之前他惡狠狠的說要燉了它,卻在抬腳推拒它的時候動作也是輕柔的……
“別碰水,明天自己拆了看看,不怎麽紅腫的話就自己上點藥,要是紅腫得厲害就去醫院。”他一邊說,一邊從手背上撕下膠帶。
“……嗯。”我點頭輕應了聲,視線從手指移到他臉上。
這個角度,這個距離,我發現他的睫毛很長,眼線也很長,眉筆直,眉尾往上斜。
一雙狹長內斂的丹鳳眼配這樣的眉,難怪會讓人對他心生畏懼,因為太過淩厲。
我正想著,他忽的掀起眼,我視線就這樣直直撞進他眸裏。
心髒驟然一緊,我連忙別開頭,“呃……那個,不要碰水,我知道了……”
聲音出口,不僅很別扭,而且還有些抖,這讓我越發的不適,臉又一陣陣的發燙。
我等了會,他沒說話,但我卻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動,在用膠帶幫我固定包裹著傷口的紗布。
屋內一時間是靜默的,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半分鍾不到的功夫,我卻覺得特別長,特別難熬。
“還沒好嗎?”我終於提起勇氣轉眸朝他看過去。
“好了。”他淡淡的應了聲,鬆開手。
他這一鬆開,我感覺連我的心髒都鬆了,“謝謝。”
他沒應我,從桌上拿起煙盒打開抽出一支就銜在嘴裏。
我蹙眉,“那個……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抽煙真的不好。”
“怎麽個不好了?”他沒看我,隻是咬著煙說,手在桌上翻找,“打火機呢?”
“……”我怎麽知道,而且現在就在說別抽煙,他還問我打火機!
“我打火機呢!”他聲音忽然有些大,而且很煩躁的樣子,桌上的放著的酒精瓶和紗布被他手一掃,就掉地上了。
“……不知道。”我蹙眉,有些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這臉說變就變。
他忽的抬手將煙從嘴裏拿了下來,人就站了起來,“你坐著,我出去借個火。”
我看著他微楞了一秒,連忙也跟著站起來,“不用,我也要走了。”
他腳步頓了下來,轉頭看我,眼神淡淡的,我卻有些不敢看他,於是低頭借著拿包的動作避開他的目光,“我改天再來看你。”
他還是沒吭聲,直到我把包挎到肩上,不得不去看他,他才淡淡的丟出兩個字,“不用。”
不用?
我心髒不知道怎麽的,竟為了這兩個字又緊了下,如同被人用手重重的捏了把。
他垂下眸,對著房間門努了努下顎,“走吧,我送你出去。”
我捏著包帶的指尖不由得攥了攥,低頭應了聲嗯,然後朝門口走。
他站在原地沒動,等我越過他了,他才跟在我後麵。
拐到外麵那間屋的時候,李海他們剛打完一局,見我們出來站起身叫我,我看到他手裏還捏著抽了一半的煙。
我依舊不知道應該擺什麽表情才好,說他吧,這人多,而且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那是他爸叫他頂位置的。
不說吧,一個老師就那麽看著自己的學生坐在這抽煙打麻將……
我覺得等會回去應該打個電話給我爸,跟他請教一下,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跟在我身後的瑾燃忽的越過我上前,拽著李海的手臂就將站在靠椅轉頭看我們的李海拉出位置。
“你送人,我幫你打。”
“誒?!”
“誒什麽?”他聲音有些冷。
李海側身對我,麵向著他,我也看不到李海的表情,隻能看到他肩膀微縮了下,轉個身就走到我麵前,“林老師我送你出去。”
我心裏有些不是舒服,剛想說其實不用送,就聽到他說:“打火機呢?”
“你麵前不就擺著個。”坐在他對麵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說。
他沒坑聲,手已經拿起打火機,然後點燃煙。
“林老師?”李海叫我。
“噢……”我連忙收回視線,對李海彎了彎唇說:“謝謝你。”
其實李海送也挺好,路上就我們兩人,我還能和他談談。
“林老師瞧你這客氣的。”李海說著就要抬起手上的煙抽,在注意到我看著他後對我幹笑了聲,又將煙放下,往地上一丟用腳踩了踩。
李海的舉動讓我感覺到欣慰和存在感,對他又彎了彎唇說:“走吧,我正有點話想和你說。”
李海一聽我有話和他說,表情甚是無奈和了然,然後轉身往門口走。
我剛邁開腳步,就聽有人叫他,“阿燃,碼個牌碼半天,敢不敢快點。”
他咬著煙,慢條斯理的碼著牌,“有沒有同情心,傷殘人士看不到?”
一桌的人一下就笑了起來,但我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抿唇追上已經走到門口拉開門的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