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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擠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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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天府。


  秦淮河畔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茶館,有三個普通服飾的人在慢悠悠的品茶。


  “參政,別看這裏破小,但這茶,貢品都比不上。”一個麵朗如月的年輕人,笑嗬嗬的倒著茶說道。


  被稱為參政的是一個中年人,氣度雍容,臉上帶笑,道:“嗯,我嚐嚐。”


  在他們兩人的中間,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非常普通,沒有任何特別,她端起茶杯,眉頭皺了下,微帶厭惡的道:“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


  年輕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給人一種極其陽光的感覺,他看著婦人道:“陳家世代是茶商,我自然是比不了,不過,在這裏,可以說一些別的地方不能說的話。”


  婦人眉頭皺起,喝了一口,還是厭惡的放下。


  中年人放下茶杯,笑著道:“香醇入肺,口齒留香,確實是好茶,這要是放在外麵,沒有十兩銀子隻怕是嚐不到!”


  年輕人看著中年人,大喜的道:“參政果然是知音,別說十兩,一百兩都未必嚐得到!”


  婦人不喜歡這樣的客套,看著兩人淡淡道:“我隻是一個婦道人家,沒有那麽多彎彎繞,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年輕人看著婦人,明朗而笑道:“夫人既然這麽著急,那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說著,他看向那個中年人,他嘴裏的‘參政’。


  中年人笑而不語,端著茶杯。


  年輕人便轉向婦人,道:“夫人,你家的茶莊,茶山都被惠通商行強行入股,損失不小吧?”


  婦人皺眉,有些不善的看著年輕人。


  惠通商行的擴張實際上是行政壟斷性質的,鹽,鐵,茶,礦,錢莊等之類都被各種形式‘入股’,被惠通商行強行控製,幾乎是‘收歸國有’。


  年輕人看著婦人,笑道:“以前咱們沒辦法,現在惠通商行自顧不暇,自我閹割,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


  “直接說。”婦人蹙眉,有些不耐煩的道。


  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點,道“我聽說,應天府一帶的鹽的銷售權在陳家?”


  惠通商行的入股自然不是掠奪,是一種另類‘合作’,是要給好處,互利的。這些被惠通商行入股的商戶,幾乎都是穩賺不賠。比如陳家雖然付出了茶方麵的利益,但惠通商行在鹽的方麵給足了補償。


  婦人越發的不耐煩,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年輕人收斂神色,道:“‘景正新政’現在已經進退兩難,引起了全天下的反對,咱們這些人損失最大,難道不要作些什麽嗎?哈哈,簡單,我們希望陳家的鹽出點問題,十天半個月出不去。”


  婦人臉色冷了下來,道:“你知道我們要損失多少嗎?要是朝廷怪罪下來,難不成要你劉家能承擔!”


  年輕人臉上露出自信笑容,道:“要不了多久,鹽,茶,錢莊等都要大亂,你們陳家難道就甘願白白給朝廷送銀子?不想分一杯羹?”


  婦人頓時嗤笑一聲,道:“你們想跟朝廷作對?就憑你們?一個被革職查辦的參政,一個所謂的名門之後?”


  年輕人目中陰霾一閃,旋即就笑道:“惠通商行我們仔細研究過,它有幾個要害,最大的一個就是皇家錢莊,這是他們金錢的中轉之地,隻要擊潰這些皇家錢莊的分行,惠通商行在江南的所有人生意都會陷入絕境!隻要咱們拖他半個月,再輔助其他方法,惠通商行兩個月內就能崩潰,朝廷也救不了!”


  婦人一臉毫不掩飾的鄙夷,道:“就憑你們?你們怕是忘了這幾年的事情了吧?”


  江南也是風雨之地,自從‘撤都’開始,朝廷就大開殺戒,人頭滾滾,無數人膽寒。


  年輕人臉色冷下來,道:“以前是那些人蠢,明知道景正嗜殺成性,眼裏毫無禮法,還妄想用禮法去強諫!我們不同,我們都是普通人,成千上萬,遍布天下,無影無蹤,無從分辨,景正能如何?殺光天下讀書人嗎?或者殺光天下人?哼,這一次,我們就要景正學學他的祖父,老老實實躲在宮裏,天下,還是我們讀書人打理,他一個大字不識的昏君豈能坐明堂?”


  婦人皺眉,看了眼中年人,隻見這位曾經的參政麵帶微笑,從容不迫,一直在靜靜的品茶,對她的目光視若無睹。


  婦人又看向年輕人,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她很清楚,既然她聽到了這麽多,斷然不會輕而易舉就能離開,同時她也明悟,這些人找的不會是她一個人,這件事不會隻是說說!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目光閃爍一陣,神色凝重,稍稍傾身,道:“你們還有什麽計劃?”


  年輕人看著婦人的表情,臉上重現展露燦爛笑容,道:“也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我們打算對皇家錢莊動手,就在今日!”


  婦人眼神全都是警惕,年輕人既然這麽告訴她,顯然是已經開始,她知曉也無關緊要。


  皇家錢莊是朝廷的三品衙門,主事人是傅大公子,背後站著的是皇帝,當今皇帝何許人,連宗廟社稷都拆了大半,何曾向人退讓半步?真要把他逼急了,隻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婦人三十多就能成為陳家主事人,自然不是一般蠢貨,心裏飛速計較一番,麵色凝重的道“想要不出鹽十天半月不難……不過,其他事情,我們陳家不參與,今天我也沒有見過二位。將來二位飛黃騰達無需記得民婦以及陳家,若是事敗,我不會承認今天來過這裏。”


  中年人手裏的茶杯頓了下,眼神一抹陰沉閃過,旋即又從容笑道:“就聽夫人的。”


  婦人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起身離去。


  年輕人看著婦人的背影,轉頭看向中年人,道:“參政……”


  他還沒有說完,這個中年人一擺手,道:“既然陳夫人這麽說了,咱們要尊重,日後就依照她說的做,不得為難分毫。”


  年輕人有些不情願,還是點頭道:“是,我記下了。”


  中年人手裏轉動著茶杯,道:“事情都準備好了?”


  年輕人眼神裏跳動著冷芒,道“嗯,已經動了。”


  中年人眯起眼,臉上出現一抹冷厲,道:“好!這一次一定要做的隱蔽,將我們自己都摘出來,必要的時候還要去走動一番,表表忠心,隻要再次入朝,其他的都輕而易舉,一切都能用權力去擺平!”


  年輕人肅容點頭,道:“是!這一次,一定能將大人再次送入巡撫衙門!”


  中年人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將手裏的茶一飲而盡。


  就在中年人喝茶的時候,江.蘇巡撫衙門雞飛狗跳,各種文吏,典事,主事穿梭,慌慌張張。


  左參政許傑班房,一個參議大步走進來,神色急慌的道:“許大人,不好了,運送官糧的漕運船隊在揚.州附近遭遇大水,全數翻船了,還有後續幾個船隊都被困在一些河道內,進退不得,總共四十艘,現在損失還不清楚,但肯定不小!”


  漕運的船現在都是定製,‘六百料’,一料相當於一石,也就是說,一艘船運送糧食為六百石,四十艘就是兩萬四千石!


  這可不是小數目,足以驚動朝野!


  許傑眉頭緊擰,道:“派人疏解了嗎?漕運那邊怎麽說,還有什麽情況?”


  這個參議麵帶憂色,道:“暫時還不知道,隻是一個緊急報信。各地押解的稅銀本該在兩天前到,現在隻有應天府的,其他的還未說明緣由,下官正在詢問。還有各地的稅糧未收齊,遲遲沒有上繳,這些事情若是間隔一段時間發生還好說,如此集中,隻怕巡撫衙門的以及各級官吏的俸祿都發不出……”


  許傑眉頭一挑,道:“有這麽嚴重?”


  參議苦笑一聲,道:“今年的稅務本就龐雜,需要細細理清,拖延塞責的不知多少,很大一部分還沒有收上來。北上的官船又出事,在朝廷沒有命令之前,我們勢必要先行填補這些損失,這些堆積在一起,隻怕方大人那邊已經在頭疼了。”


  許傑默然片刻,道:“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去一趟皇家錢莊,看看能否支借一些。”


  許傑出自內閣,加上巡撫衙門作保,借點銀子周轉自然不難。


  參議也不意外,這不是第一次借了,剛要開口,忽然間,外麵一個主事急匆匆跑進來,大聲道:“大人不好了,外麵出現謠言,說皇家錢莊沒銀子兌出,所有百姓,大戶都瘋了,都在各處錢莊擠兌,都擠破門檻了!”


  許傑臉色驟變,猛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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