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密謀進行時
司馬遹在宴會中笑成僵屍臉時,一場針對司馬遹的陰謀正在悄然進行。
一個身穿黑衣的人順著牆根疾行,他的腳步如貓一樣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行到一幢普通的民宅附近,黑衣人學著貓叫了幾聲,直到附近傳來幾聲蟈蟈聲才按照暗號敲牆了門。少傾,門開了一條縫,黑衣人閃身進屋。
屋內的人急忙問道:“打聽清楚沒?”
“打聽清楚了,渠帥所料不錯,司馬遹正在參加司馬倫為他準備的接風宴。”
“太好了!”
說話的人興奮的揮了一下拳道:“大帥的計劃有機會實現了!”
“他參加宴席身邊必然不能帶太多的人,隻要我們能抓住機會,就能殺了他挑起大晉內亂!”
“然後嫁禍給氐人羌人,讓齊萬年給我們背鍋!”
“別高興的太早,刺殺還沒成功呢,還是先想想怎麽能一擊必殺再談其他!”
一句話給興奮的諸人了澆一瓢冷水,讓諸人冷靜下來看向中間的大漢齊聲道:“謹遵渠帥吩咐!”
中間大漢是匈奴的渠帥,名叫郝散。因勇武重用於南匈奴五部單於劉淵。奉劉淵之命率部遷徙入關中找機會伏殺司馬遹。見諸人安靜下來道:“一旦我們刺殺不成,讓司馬遹有了警覺,就難以再次找到機會殺他,因此我們隻有一次機會!你們說,宗室中會有人和我們一樣想著下手除掉他麽?”
郝散的弟弟郝度元道:“不會,司馬遹乃是大晉太子,殺他定然失之眾矢,宗室之人雖蠢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我想他們是想借齊萬年之力除掉司馬遹!”
“齊萬年殺了司馬荂後根本沒有進攻城池,反而向著天水遁去。他的目的是吸收天水散落的氐人壯大自己,根本沒有硬碰硬的打算,指望他不行!”
“哼!齊萬年也是蠢貨,晉軍現在軍力未損,關中京兆,馮翊,武都,都駐紮有兵馬,還有秦王司馬柬的藩兵,現在再加上太子護軍,加起來不下五萬大軍。領軍之人除了周處這等猛將,連衛瓘這等宿將都隨行而來,這些軍隊不是長年征戰的老卒就是京城中的禁衛戰力彪悍,齊萬年現在起事豈不是以卵擊石?”
郝散篤定道:“除非他料定關中必亂!”
“他憑什麽認為關中必亂?難道之前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
“或許和氐人還歸經略有關!”
“氐人在魏武帝時被曹操遷徙到天水一代,現在不堪壓榨紛紛開始回遷道陰平等地。齊萬年應該是想搶一把就走···”
“不好!”郝散說著說著想起了什麽似的道:“齊萬年根本沒想在雍州就留,他想到秦州!恐怕已經溜了!”
郝度元驚疑不定道:“那我們···”
“我們還是要按照計劃襲殺!現在我們可是氐人,即使不是司馬遹也會將我們當成氐人!他還沒有徹底解決匈奴五部的實力!”
郝散肯定的說道,說完低頭沉思起來,想著行宮中的防衛布置,心中推演成功的可能性!
長樂宮,司馬柬也終於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秦國郎中令李含。李含在秦王府是除了秦王之外最有話語權的人。在李含看來,司馬柬才是天命之人!
司馬柬與司馬衷乃是一母同胞,然而命運偏偏給他開了個玩笑。英武的司馬柬沒有繼承大統,反倒是憨傻的司馬衷繼承了帝位。司馬衷上位才幾天就被賈南風架空,當真不配坐在那個位置!
接到司馬柬與司馬遹一起回到關中,李含急匆匆找來一見麵興奮道:“這回王爺必能受到重用,若一舉平定關中,手握三川之地就有與東麵洛陽相爭的資本了!”
“不行!此次主事人是太子殿下,我們聽命行事!”
李含猶如一瓢冷水澆在頭上,不解的問道:“王爺,司馬遹隻不過是個小輩,為什麽要助他?”
司馬柬明白他的意思。
李含心有大誌,在為秦王謀主時就不僅一次勸司馬柬經營關中東窺洛陽,司馬柬不置可否。這在李含看來便是默認。然而此次司馬柬忽然成了太子隨行,李含不得不多問一句司馬柬本意是什麽。若是司馬柬想要挾持司馬遹學魏武之舉,李含自然會依此謀劃,若是司馬柬是想輔佐司馬遹,那就是另一種策略。事關秦王司馬柬接下來的發展,李含必須問!
司馬柬沒有回答反問道:“司馬瑋之死你也聽說了?”
“略有所聞!”
“事實上,司馬瑋雖有反意實際上並沒有反。以你之智不難看出,現在謀反時機並不對。是賈南風想扳倒楊駿,便聯合宗室發難罷了!
隻不過太子殿下摻了一腳,賈南風沒有得逞。當時楊駿已死,我姨母也遭賈後所製,若非他,我姨母必死無疑,楊黨也會遭到牽連。若是那樣,我即便是宗室也會為諸王所忌憚,能不能活著回到長安都兩說。他救了我我助他有問題嗎?”
李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原因!
司馬柬重情,做出這樣的選擇不難理解。雖然因此不能為帝,可若非如此,又哪裏值得自視甚高的李含追隨!
解釋完司馬柬道:“我急著找你來便是想問一問你關中可有異動,太子殿下在秦地安危皆係於你我,一旦他出事,宗室必然拿此事做筏對我不利。即便是為我們自己也不能疏忽大意!”
李含皺眉思考片刻道:“齊萬年已經王天水而去,看樣子是想吸納那邊的氐人羌人壯大自己。但關中鮮卑人,匈奴人,氐人羌人賨人諸胡都有,難不保其中有人會對殿下不利!尤其是匈奴人!”
“匈奴人?匈奴人來愁什麽熱鬧?”
司馬柬不解的看向李含,李含會意道:“諸胡中,羌人氐人勢力還不算強大,唯有匈奴五部近年來在劉淵的主持下日漸壯大,且與我漢人有世仇,他們參與進來不外乎挑起我大晉內亂,看能不能分一杯羹罷了!”
李含一說,司馬柬想了起來。
劉淵是南匈奴五部單於劉豹的兒子,曾經作為人質住在洛陽,受到當時曹魏權臣司馬昭厚待。泰始年間,王渾多次在晉武帝司馬炎麵前推薦他,晉武帝召見劉淵與他交談,見劉淵氣度非凡非常賞識對王濟說:"劉淵的容顏、儀表,氣度即使是春秋的由餘漢代的金日磾不能與他相比。”
王濟卻道:"劉淵的外在儀表、容顏,實在如陛下您所說。然而他的文武才幹又超出由餘金日磾很遠。陛下您若能委任他統領東南事務,那麽吳地就不愁不能平定。”
晉武帝欣然讚許。但孔恂、楊珧進言道:"依臣觀察,劉淵的才幹現在恐怕沒有人能與他相比。陛下若是不重用他,便成不了大氣候。若是授予他權力,無異於為他樹立他威望,那麽,平定吳地之後,恐怕他就不再向北渡江回師了。劉淵終究是匈奴人必然會有異心。現在委任他治理本部的事務,我們已為陛下您感到擔心,若是還要將天然險阻之地賜給他,那是絕對不行的。"
晉武帝默然不語。
鹹寧五年劉淵的父親左部帥劉豹死後,武帝任命劉淵為北部都尉代理匈奴事宜。劉淵在任期間嚴明刑法禁止各種奸邪惡行。輕財仗義之名遍傳北地。不僅匈奴五部的豪傑都紛紛投奔到他的門下,就連幽州冀州知名的儒生,後學中傑出的人士,都不遠千裏投奔。
這樣一個人武帝或許還不以為意,司馬柬卻不能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