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這貼是假的!
異日早朝,三司重臣奏報完畢,接著便要退朝,這個時候,司馬乂出列道:“臣有本要奏!”
“哦?”
司馬衷瞬間來了精神,自己的這個兄弟總有些楚人意料之舉,晉武帝去世,司馬乂年僅十五歲,對親人的敬慕之情超過常禮。逢上楚王司馬瑋前來奔喪,各位藩王都從近路去迎接他,惟獨司馬乂到陵墓那裏去,悲慟哭號。
他以前與太子司馬遹親善,現在司馬遹馬上就要離開洛陽,難道是念在司馬遹出鎮關中想要安慰一番嗎?
司馬衷有些期待,笑道:“說來聽聽!”
司馬乂朗聲道:“臣弟告祭酒衛瓘有謀逆之心!”
司馬衷聞言差點吧胡子擼下來!
下麵已經有人喊出了司馬衷心中想說的話!
“這不可能!”
群臣中有人立刻出聲反對!
衛瓘已經七十多歲了,他曾經為大晉立下赫赫功勞,經曆數朝為人謙遜是除了名的!
衛瓘平定益州後,朝臣建議對衛瓘加以封賞,衛瓘卻認說"克蜀之功,都是諸將的功勞鄧艾鍾會二將則是自取滅亡",堅持不接受賞賜。
他兼督平州時,離間北方鮮卑諸部,使拓跋降力微以憂死為朝廷解決了邊害。晉武帝獎賞衛瓘,衛瓘不受,武帝便隻得賜其一子爵為亭侯補償。
正因如此,衛瓘在朝中雖然坐著清水衙門不用管事,與之交好的人卻數也數不過來!這樣的重臣雖然不再過問朝政,卻任然是主流砥柱一樣的存在!一旦他出了什麽事,就是可以影響到朝堂平衡的存在!
司馬乂彈劾他腦子裏進水了嗎?
張華出列,麵色不善的對司馬乂道:“常山王,話不能亂說,飯不能亂吃!衛祭酒一細想忠心耿耿,你有什麽證據說他有謀反之心?”
“本來我也是不信的!然而我拿到一封他親自寫的書貼不由得我不信!”
說著司馬乂將榮晦給的書貼呈到黃門太監手中!
司馬衷拿著書貼一看心中咯噔一下:確實是衛瓘的筆記!
內容也是職責宣帝逼迫魏帝一事!如果是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妥妥的一個謀逆帽子,然而衛瓘的話怎麽看也不像啊!
司馬衷看不出什麽異常,將書貼遞給群臣!
司馬亮拿在手中一看皺起了眉頭。衛瓘書法出眾一般人模仿不來,是他的筆記確鑿無疑,可衛瓘是三朝元老,他有那麽蠢嗎?
如果衛瓘蠢的話,也就做不到司空了。
以衛瓘的功勞就是封王也夠資格了,隻不過大晉封王從無異姓王,就因為這樣武帝賞賜衛瓘也隻能賞賜他的子侄。若不是衛瓘以年老請求至仕當朝太傅根本輪不到楊駿。
這樣一個朝堂的老臣會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嗎?就算是不經意間寫了一點出格的東西,會讓人輕而易舉的拿到手中嗎?
司馬亮疑惑重重,不動聲色的遞給下一個。其他人大多與司馬亮的反應差不多,字是衛瓘的,但其中必有隱情。
不少人已經開始琢磨怎麽將案子拖下來,再慢慢調查其中的隱情!
不知不覺間,書貼已經轉了半個朝堂。
司馬乂見諸人都神色凝重沉默無言繼續道:“太子殿下即將出鎮關中安撫邊胡事宜,祭酒此行同行若有別樣心思必將使關中局勢糜爛,值此之時即便是我相信祭酒忠心耿耿也不得不將書貼拿出來讓諸位一觀了!這是為我大晉安危著相,諸君可有異議?”
司馬乂一說完,諸人恍然大悟!
就說他怎麽這時找衛瓘的茬,原來根子在這裏。衛瓘會與司馬遹一同前往關中督軍。在眾人看來,司馬遹年少不能治事,隻是代表皇室之人持節。真正處理關中諸胡事宜的就是功勳做著的老臣衛瓘。他在燕北處理鮮卑南侵效果顯著,算得上經驗豐富。又曾經都督關中對關中十分熟悉,也是平定關西諸胡最得力最合適的人選。
諸位封王算的十分清楚,司馬遹是要發配到外麵。但事情也不能不做,宗室之人死於胡人之手,不加以懲戒大晉的威嚴何在?
隻是司馬乂不這麽想,他想通過鉗製衛瓘讓司馬遹無功而返!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就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去掉衛瓘這位老臣,司馬遹一旦胡亂指揮讓關中局勢糜爛,那才是真正的損害大晉的威望!司馬乂私心如此之重,他眼中還有宗室嗎?同是一個姓氏,損害同宗利益讓宗室諸人心中萬分鄙夷!
一句話,這不合規矩!司馬乂越線了!
司馬乂也才十六歲,他能想出這個計劃為難衛瓘鉗製司馬遹嗎?
恐怕不能!那答案就不言而喻,在他身後有人攛掇他出頭!會是誰呢?
說話間,書貼傳到了張華手中。張話左看右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就是發現不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裏!諸人想到的東西,張華也想到了,眯著眼睛瞅著司馬乂道:“此事重大,我等不得不慎重對待,你這證據從何處而來可能說清楚?”
“是倉部郎榮晦交給我的!”
“卑鄙小人!”所有朝臣心中齊齊暗罵一聲!
衛瓘為司空是斥責他,他就懷恨在心苦心積慮的想要衛瓘倒黴,還真是睚眥必報!
張華沒看出書貼的異常之處在哪裏,便將書貼交給了司馬遹。司馬遹拿到手中一看一句稱讚破口而出:“好帥的字!字體猶如狂龍在野,筆鋒蒼勁有力,就是筆法···有點不流暢!”
張華聞言瞬間反應到剛才感覺到的不對勁兒在那裏了!
衛瓘的草稿相當出名,草稿就是現代的行草,尤其講究一氣嗬成流暢如雲。可剛才的書貼拿出每一個字都是衛瓘所寫,可連在一起就完全沒有了衛瓘草稿那種一氣嗬成的流暢感!
不用問,這個草稿是假的!
“拿盆水來!看我怎麽解開書貼的秘密!”司馬遹已經發現書貼是如何作假,準備戳穿榮晦的騙術!
不一會兒殿衛就將水端上大殿,榮晦瞬間緊張起來反對道:“殿下難道想毀滅證據嗎?”
“我以人頭擔保,若無法證明反而毀了書貼,甘與祭酒同罪!”
司馬遹說著毫不遲疑將書貼放入水中,稍微浸泡一下後,書貼慢慢變了樣子,書貼上麵的字跡變成一塊一塊,逐漸分離開來。
原來書貼有兩層,下麵一層是底板,上麵一層明顯是分開的字體拚接而成。衛瓘的字帖裁剪下單個的字體再拚到一張之上就成為人們看到的那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