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宗室秘議

  主持宗室會議的是汝南王司馬亮！


  司馬亮是司馬懿的第四子，文帝司馬昭的異母弟，在宗室諸王中年紀最長威望最高，由他主持宗室之議可謂眾望所歸！

  賈南風知道司馬亮與楊駿曆來不和，謀算楊駿時最先聯係的宗王就是司馬亮，司馬亮拒絕了賈南風的提議，找借口回到了封國。


  明麵上是回到封國，實際上司馬亮卻找地方躲了起來。司馬瑋司馬繇進京的目的司馬亮心中明鏡似的，這麽好看的一場戲，司馬亮怎麽會錯過！

  司馬亮與楊駿不和朝中皆知，賈南風謀算楊駿司馬亮舉雙手讚同。沒有答應賈南風是因為他覺得賈後不靠譜！事後摘桃子不好麽，衝在前麵的有幾個能成功？


  司馬亮貓在京城無人注意的角落裏，就像一條毒蛇一樣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朝局的發展。蚌鶴相爭漁翁得利，司馬亮想做那得利的漁翁。賈南風與楊駿互相算計，司馬瑋與司馬繇暗藏鬼胎。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司馬亮都有了收拾殘局的借口。


  現在借口送上門了，司馬亮迫不及待的鑽了出來。趁著宗室人心惶惶的時候，司馬亮暗中聯絡諸王，想要向楊黨發難邀買人心。


  司馬繇司馬瑋雖然身死身份卻還是宗室諸王，已經被運到宗室祠堂。司馬亮早已找人將兩人屍身縫合入殮。


  淮南王司馬允看著祠堂的兩具棺槨，臉色陰沉。


  “仵作查看過了，司馬繇係亂兵砍死，司馬瑋係梟首而死。那楊黨將兩具屍體送來，這明擺著是向我們宗室諸王示威而來，難道你們就無動無衷？”


  “怎麽可能無動於衷！可擺明了楊黨在殺雞駭猴，我可不敢再這個時候跳出來，誰也不是傻子，這時候第一個跳出來能有好果子吃？”


  司馬彤打定主意不做出頭鳥，一門心思的往後縮。


  沒見想爭一爭那個位置的司馬瑋已經被梟首了嗎？


  這個時候不趕緊回到封地，帶著京城這樣風高浪急的地方，誰知道會不會翻船！

  與司馬瑋不同，司馬彤可沒有為了爭一爭那個位置就丟掉性命的覺悟！

  當今陛下司馬衷就是司馬彤的哥哥，長幼有序就是想爭也沒有名分不具備大義。更何況宗室之中有威望的長輩一大堆，就是輪著坐也輪不到他司馬彤，與其如此還不如早點回封國呆著，說不定還能輪到自己，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他知道司馬允的心思，昨夜亂局司馬允也參與了其中，按照他封國國相劉頌的說法，若非劉頌拚死相爭，昨天死的可不僅僅是司馬繇和司馬瑋，最起碼他司馬允是脫不了幹係。這樣一來，宗室諸王別人可能沒事，他司馬允卻麵臨著巨大的危機，最起碼也會遭到宗室諸王的猜忌！若是司馬亮秋後算賬，司馬允不死也要少三層皮。巨大的壓力下司馬允才這麽著急的發話，實在是利刃在頸由不得他還能沉住氣才急著出來表態！


  司馬亮看著眾人互相推諉起身勸誡：“行了，你就別說風涼話了。你十弟心裏著急抱怨幾句有什麽打緊的。再說了他說的也沒錯，咱們宗室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今天他們能殺了楚王，明天就能殺了我們這些封王。如果咱們都默不作聲，今天這個來宗室頭上踩一腳，明天那個在宗室頭上踩一腳，那些重臣還不各個個楊駿一樣飛到天上去？”


  眾人的目光擊中在了司馬亮的身上。


  有幾個不著痕跡的對視一下，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明：看吧！出頭攬事兒的來了！


  司馬亮有那個資格！不僅僅因為他年紀夠大，輩分夠高，還因為一紙詔書。晉武帝司馬炎病重時，曾經下詔讓司馬亮回朝中與楊駿共同輔政。後來楊駿指使照顧武帝的皇後楊芷將詔書是從中書監華訥手中騙走，後來中書監怕宗室怪罪想將詔書討回，楊駿沒給。這事朝中人人都知道。


  人人都知道的事兒有沒有詔書區別不大。現在楊駿已死，按照詔令司馬亮完全由資格總攬朝政。同是宗室，他若成為太傅監國理政就是周公召公那樣的國之重臣。


  這叫什麽？這就叫眾望所歸！

  司馬亮以出頭，宗室眾人紛紛表態：“還是世叔說的對，我等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願意為世叔附翼！”


  “就是就是，還是世叔老成持重，我等願意為叔搖旗呐喊！”


  “有世叔做我的主心骨，我才會心安呐！”


  見眾人紛紛附和，司馬亮眼神明亮：“有你們在後麵做後盾，我宗室何懼一區區楊黨！


  諸位安心，楊黨不能想怎麽就怎麽，這件事總得有人背鍋！

  以老夫看，這次賈後翻船也是她跋扈的性子讓人有了防備，接下來就不能再選賈南風一樣的人在後宮了。謝玖被賈後囚禁多年，手中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我們就給人給錢先將她拉到我們這一邊兒來。有她拖著楊芷的後退，楊黨做什麽都不能順順當當。再聯合與楊黨不對付的朝臣上位必能分楊黨之權。


  謝玖有太子為依憑，才不會被楊芷架空。否則陛下其他嬪妃哪裏能壓製住楊芷？後宮的賈後換成楊芷，楊黨非但沒有失勢，反而因為楊芷徹底掌控後宮更加難以對付，楊黨也因為楊駿平叛有功而威勢更隆。楊駿跋扈不假，剛愎自用也是真，這種人很好對付，可三楊另外兩人都有賢名，這樣的人才真正的難對付！

  如果成為這種狀況，我們宗室就會被動！

  前朝漢武帝漢光武帝都曾經消藩成功，楊黨得勢也必然會借著各種由頭消藩。前朝之師後世之鑒，那下場不用我說你們也明白是什麽樣的！”


  “世叔所言極是，就怎麽辦？”


  司馬亮捋這胡子道：“楊黨想怎麽樣，我們反著來就是了！

  另一邊兒則由我們發難要楊黨給個交代！無論他們拿出什麽理由，兩位皇族之人慘死，可不是空口白牙就能糊弄過去的！若是我們能抓到把柄將鍋扣在楊黨頭上，就能將楊黨徹底鏟除！”


  “世叔不愧是三朝老臣，這一捋什麽都順當了！”


  “好，還是世叔看的清楚，我等定當從命！”


  ···

  司馬亮見諸人紛紛附和略顯德色。楊駿已死，楊黨群龍無首。沒有楊駿的太傅之位支撐，楊黨看似勢大其實已經難以挽回失勢的結局，已經部族為慮。這個時候隻要自己回朝，就能一步步取代楊黨。


  當今朝中，誰還有這個資曆？司馬亮不由的生出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連說話都氣盛了三分：“你們都把人手派出去，和謝玖走動走動親近親近。找張華，衛瓘交流一下。看他們是個什麽意思，問清楚了趕緊報回來。再查查楊黨拿什麽證據汙蔑楚王謀反，若是發現就不惜代價毀掉它！沒有證據看他楊珧還怎麽蹦躂！”


  “諾！”


  宗室諸人轟然應命，有的急匆匆的調派人手追查人證物證，有的則親自上門試探口風。京城洛陽平靜的水麵之下，瞬間變得激流暗湧。


  此刻，宗室諸人都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一個人，當今太子司馬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