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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要拿下賈後就需要罪名。司馬遹盯了她這麽久手中自然有她的把柄,現在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就在朝臣們還在懵懂中時,各方人馬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與司馬遹不同,司馬衷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有道是春困秋乏,正當入春時節人也容易犯困,司馬衷早早就回到了寢宮休息。頭腦簡單的人心思就少,躺下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正在熟睡中,司馬衷忽然被內侍急切的叫聲吵醒。


  “陛下,快醒醒,大事不好啦,太傅楊駿他···他造反了!”


  “唔,殺了就是了,這種小事還用來叫醒我?沒見我正睡覺嗎,還不快滾!”


  酣睡中被人吵醒,司馬衷心中立刻升起一股子邪火,天大地大睡覺最大,司馬衷連床都沒起,嗬斥了一句繼續呼呼大睡。


  朦朧中,司馬衷猶自念念不休,多大個事,不就是造反嗎···


  等會兒,造反!造反!!!


  天塌了地陷了!楊駿竟然造反了!

  司馬衷一個激靈騰地坐了起來,這時才陡然明白內侍那句話的意思。司馬衷昏昏的睡意就像雪花兒落入火中一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急切間他沒有看到,睡在旁邊的皇後賈南風在內侍進門的一刻,雙眼陡然睜開閃過一道寒芒。


  “你說什麽?可有證據?”賈南風跟著起身,厲聲問道。看樣子似乎比皇帝還要著急,連肚兜都都顧不得掖一下。


  內侍滿頭大汗道:“楊駿造反確鑿無疑!今日楊駿在府邸設宴,席間楊駿身穿龍袍向群臣炫耀,還問群僚衣服合不合身段!奴以為他問龍袍合不合身段是假,問帝位該不該自己做才是真!”


  “春秋時期,楚莊王討伐狄夷來到東都洛陽檢閱軍隊時,周定王派大夫王孫滿慰勞,楚莊王借機詢問周鼎大小輕重。王孫滿說:政德清明鼎小也重,國君無道鼎大也輕。


  九鼎為上古五帝的大禹所鑄,象征天下九州,周武王鼎定中原,鼎象征天命所在。楚莊王問鼎大有欲取周王朝天下而代之的意思。他楊駿自己無才無德,這一出卻和楚莊王學了個十成!這可是問鼎之意啊!果然是反了!”


  賈南風看似肯定,卻夾雜著一頓解說,黃門默默在心中點了一個讚。


  司馬衷天生呆愚,皇後不解說,他恐怕根本就明白不了問衣服合不合身段有什麽不妥!就算是明白,以司馬衷那呆傻的腦花兒也想不出什麽應對之策,這事兒還得看皇後的意思。


  果然,司馬衷瞬間沒了主意向皇後賈南風問道:“那怎麽辦?”


  賈南風胸有成竹道:“先帝有先見之明,大肆分封宗師就是為了拱衛皇室,如今東安公司馬繇[yao]?,楚王司馬瑋,淮南相劉頌皆在京都,你立刻起草詔書命令東安公司馬繇率領本部進城討伐楊駿,楚王司馬瑋駐守在司馬門,任命淮南相劉頌為三公尚書,駐兵守衛毅中。九門一閉,量楊駿也無法打進宮來,就憑他那點人馬,東安公就能搞定!”


  “好就這麽辦!李肇快起草詔書!”


  司馬衷下完命令急忙起身拿玉璽。


  出了寢宮,李肇段廣已經在外等候。段廣聽聞楊駿謀反大吃一驚,接著便是疑惑。


  楊駿雖然跋扈正是權傾朝野的時刻,但也不是一家獨大。朝廷大權雖然被楊駿把持,四方司馬宗室封王者還有近三十人,隻要有點腦筋的就知道現在謀反必然會被宗室群起而攻之,怎麽會現在謀反!

  一定是有人陷害!


  想到此段廣跪地向司馬衷建言道:“陛下不可聽信讒言,楊駿連兒子也沒有,哪裏有謀反的道理?這必是朝中小人作祟!”


  司馬衷望著段廣眼質問的眼神默然,心中不禁想起皇後的交代的話。


  “待會兒你出去了,一定有人為楊駿求情,陛下千萬不要答應。”


  “為什麽?”


  “一耽誤就會出現無數變數,你我說不定就沒辦法享受現在的地位了。有人求情更能說明楊駿謀逆正在緊急關頭,更能說明他黨羽遍布朝堂!你可知司馬氏如何得到帝位?


  魏武帝時,高祖已經總攬軍政大權,世宗高祖又進一步削弱曹氏,到世祖才一統三國奠定我大晉基業。如今,楊氏一門兩太後,楊駿把持朝政,他的弟弟楊珧、楊濟位列要職,這與當年我司馬氏做的事情何其相似,當年人們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現在,楊駿之心也不再掩飾了,陛下還有什麽好猶豫的?事關身家性命,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司馬衷若是稍有點智慧,就能發現處處都是不對勁兒的地方。比如想到皇後賈南風遇到謀反還能如此鎮定的將事情安排的頭頭是道,會不會是經過精心策化。比如能瞬間動員這麽多宗室封王是不是早已串通好的···但是司馬衷愚蠢卻不自知,完全想不到不說,相反的向賈後投去一抹敬畏的目光!


  司馬衷不言相當於默認,李肇猶豫再三還是拿到詔書便急匆匆的傳命而去,不一會兒,司馬瑋,劉頌都接到了命令。皇宮之內開始緊急戒嚴。東安公司馬繇率領親衛進城奔赴楊駿府捉拿亂黨。


  皇宮內戒嚴,消息一時無法傳出皇宮,但九門封閉動靜非常,還是透過重重宮門驚動八方。


  皇宮的一側是武器庫,武器庫南邊原本是曹爽的府邸,現在成為了楊駿的宅第。


  皇宮之內鳴令禁止喧嘩之聲直透宮牆,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離皇宮不遠的楊府。


  此刻當朝太傅楊駿還沒有睡下,在書房處理奏折政務。忽然一陣急報打亂了楊駿的思路。


  “太傅,宮中有戒嚴的軍令聲傳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


  “宮中戒嚴!”


  這必然是皇宮之內發生了大事。楊駿身為當朝太傅,對此當然上心。急忙追問道:“太皇太後可派人前來?”


  “稟大人,沒有!”


  “那段廣呢?他在宮中當值,他也沒有消息傳來?”


  “也沒有!”


  “發生了什麽大事?我為什麽不知道?老子給滿朝文武許了那麽多好處,遇到事卻沒一個人過來稟告,真是白瞎了我的真金白銀,一群沒用的東西!”


  楊駿咒罵一番,心中升起一些不安下令道:“你去請朱振前來!”


  “諾!”


  門人走後不一會兒,朱振就匆匆趕到議事廳。朱振是楊駿的謀士做事卻不會和楊駿一樣馬虎,詢問完門人原因後,叫上楊珧楊濟等人一同前來。


  “可曾打聽清楚外麵發生了什麽?”


  朱振等人一來,楊駿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不止是皇宮,連城中也戒嚴了。我問過咱們的人,說是宮中有盜匪進入,陛下大發雷霆下令封鎖四門無論如何也要拿到盜匪!”


  如果是這樣,太皇太後定然會派人前來稟告,現在卻沒見一個人來,楊駿心中不安道:“沒有別的?”


  “沒,或許是因為戒嚴,他們無法過來!”


  “愚蠢!”


  主簿朱振大罵一聲篤定到道:“太皇太後的人都過不來說明事情更加嚴重。宮中能壓製太皇太後的還有何人?”


  “賈後!”


  “我敢肯定是賈後在搞鬼!老妖婆賈南風凶悍跋扈又善妒,與太傅一向不和。能把皇宮弄出這麽大動靜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現在宮中發生了事變,一定是那些宦官給賈皇後出的主意欲對大人不利。


  現在我們應當立刻燒了雲龍門帶兵逼迫他們,索要起事者的人頭。打開萬春門帶領東宮以及外營兵圍護著皇太子進宮捉拿起事者,宮中必然震動恐懼斬肇事者之頭送來,否則,我們必會為之所製,將有大禍臨頭!”


  朱振說完,其他人開始互相使眼色。


  說的好聽點是護著皇太子,說的不好聽就是挾持太子進逼陛下,實在不行就行那廢立之事。一旦這樣做,即使不是謀反也成了謀反,那將再無退路。


  在座之人雖然是楊黨,卻沒有參與這種謀逆大罪的覺悟,聽著不對已是有了退縮之意。


  宮變之事凶險萬分,一旦失敗不僅自己會性命不保,即使是整個家族也會受到株連。關係到楊氏一族的存亡,楊駿搖頭眼見眾人有畏縮不前,不覺也生出退縮之意。


  ‘難道賈南風還能將我楊氏苦心經營的人脈全部誅絕嗎!’


  楊俊可不認為賈南風有這樣的膽子,否定道:“雲龍門是魏明帝所造,勞力耗費非常大,燒掉難免落人把柄。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


  朱振見楊駿不答應,心中還是不安,建議道:“那我們也不能沒有防備,宮中不能沒人,侍中傅祗和尚書武茂進宮觀察事態的發展!”


  “左將軍劉豫也是大人親信,楊珧楊濟去通知將軍戒嚴!”


  “立刻去通知府上兵丁戒備!”


  楊駿采納了意見,命令一條條傳達下去,楊府終於動了起來。其他人見勢不對紛紛找理由告辭離去。


  楊珧等人奉命趕往萬春門。萬春門左軍將軍劉豫在宮內大變就開始列陣戒備。


  不一會兒右軍將軍裴頠就來到了萬春門,手中拿著司馬衷的詔令道:“陛下有命,令我立刻接管萬春門。”


  劉豫露出一個詭異的神情問道:“既然有詔令當然可以,但我想先驗明真偽!”


  裴頠將詔令拿出,一個甲士接過傳給劉豫。


  詔令上用了玉璽,劉豫確認無誤問道:“宮中發生了何事?為何忽然令我等戒嚴,又忽然來命你來接管萬春門?”


  裴頠道:“宮中有此刻行刺,現在在捉拿要犯極其同黨!”


  劉豫不置可否又問:“此事太傅是否知道,將軍可知他現在在那裏?”


  裴頠指著西邊若無其事道:“此事太傅當然知道,我剛才在西掖門遇到太傅,他乘著白色的車帶著從人已經趕往廷尉,到那兒一定能找到他!”


  說著裴頠不動聲色向劉豫看去。按照皇後賈南風的計劃,裴頠拿著詔書接管萬春門,這樣皇宮內外兼徹底隔絕。楊黨進宮麵聖之路阻隔隻能束手就擒。


  那時劉豫會就變成一隻斷了牙的老狗,想怎麽整就怎麽整!可惜裴頠盼望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劉豫聞言臉色一變!厲聲喝道:“給我拿下!這詔書家假的!哪有深更半夜拿著詔書來取門的?分明是想詐開宮門欲行不軌!”


  劉豫說完幾下將詔書撕成碎片,裴頠大驚,轉身就想逃走。


  咄咄幾聲響起,幾支弩箭釘在在他身前的地上。


  裴頠立刻定住身形,一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這是警告,按照軍中慣例再有妄動弩箭就不是射在地上而是射在身上。雖然穿著甲胄,裴頠毫不懷疑一頓箭雨下來自己就會變成刺蝟。這麽近的距離弩機射擊,就是重鎧甲士也能串成糖葫蘆!


  裴頠無奈隻好束手就擒,不甘的問道:“為什麽?”


  “自然有人給你解說,押下去!”


  輕鬆搞定裴頠,劉豫看似威風其實已經冷汗濕襟。不是因為裴頠難纏,而是因為一個所有人忽略的人,西園賣肉太子司馬遹(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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