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逢於聲之禁閉
“先生，先生。你們在沙漠裏做什麽？”
“你知道我們的位置？你是什麽人？”
“我當然知道呀，先生，因為……嘿嘿嘿。”
“因為什麽？”
“因為，你們在我的夢裏呀”
……
……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錄音機裏傳出：
“你好，輪回者們。”
“我想和你們玩個遊戲……”
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不是四人中任何一個人的聲音，但是，他卻知道四人是輪回者的情報。
在主神規則的約束下，輪回者不能向原住民提供任何關於輪回世界的情報。
所以，毋庸置疑的一點是……
方雨橫想到：任何知道“四人是輪回者”這個事實的人，都隻有可能是輪回者！
“你們都是勇敢強大的戰士，是為主神服務的一流士兵……”
那個聲音繼續說著，不斷透露出有關輪回世界的情報，也不斷佐證著方雨橫的猜想。
“你想要什麽？”
骨山試探著問道，那聲音卻置若罔聞。
榮格朝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他想表達的意思卻十分清楚：這個錄音機，想必是沒有即時通訊功能的。
聲音繼續說著：
“你們憑借著自己強大的武力，在無數的世界裏橫衝直闖——所謂拯救世界於末日之中。
但是，你們卻為達目的，放任生靈塗炭，不憚雙手染血，用殺戮，編造出拯救世界的美麗童話。
現在，先生們，殺人犯的童話即將迎來尾聲。
請允許我——設計師，複仇之神的門徒、正義之神的鬥士，解圍之神的追隨者、死亡之神的布道師……替虛無中的觀眾，揭開最後的幕布：
憑空飄散的記憶，隨風遊蕩的亡靈；
吞噬時間的森林，禁閉希望的房間。
當戰士在謎題重重的房間裏醒來時，他們究竟還能不能一往無前呢？
最後，一個友情提示：
RUN-FOR-YOUR-LIFE！（快逃命吧）”
……
哢擦！磁帶倒轉，放映就此結束。
方雨橫心中一片茫然，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教授——四人裏實力最強，經驗最豐富的輪回者。
但，這一次，就連平時一慣淡然的教授，也緊緊皺起了眉頭。
嘩啦啦……
攥著的書散落一地，骨山雙手捧著臉頰，麵色恐懼。
“設計師，他是設計師，這下問題嚴重了！”
榮格一臉困惑地看了一眼骨山，又看向方雨橫。
“怎麽回事，什麽意思？”
方雨橫同樣一臉困惑地搖了搖頭。
這時，壓抑的氛圍下，教授的聲音忽然響起：
“設計師，最著名的末日信徒之一，喜歡用設計遊戲的方式，殘殺隸屬主神的輪回者，破壞主神發布的輪回任務。”
瞳孔猛地一縮，方雨橫立刻回憶起，他所了解的關於末日信徒的情報。
曾經直視過末日的他，實際上十分清楚，末日對人心的汙染能力——那甚至不能稱之為蠱惑或催眠，而是徹徹底底的，從概念層次上進行的異化。
把所有希望篡改為絕望，把所有光亮汙染成漆黑。
如果不是在遭受汙染的時候，“黑禍”自發突破封印，朝末日的低語做出反擊，恐怕，方雨橫早已被末日成功洗腦，變成了——所謂的“末日信徒”。
不是所有人心底都有個西裝男。
普通的輪回者，假如遭到了末日的汙染，大多數情況下，都會直接淪陷，成為具有理智的怪物，末日的忠實信徒。
在被腐化成為末日信徒這件事上，很少存在例外。
被腐化的輪回者，並不會成為末日災兵那樣低等的怪物。他們依然具有理智，依然能夠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任務和戰鬥。
唯一會改變的，隻是任務和戰鬥的對象……還有他們的行事方式：
瘋子、變態、殺人魔、虐待狂。
失去希望的狂信者，下場大多如此——設計師，便是其中之一。
正如輪回者站在主神這邊一樣，末日信徒們，就是屬於末日那邊的“輪回者”。借助主神尚未掌握的手段，他們混在輪回者的隊伍中，隱藏身份，進行破壞。
某種意義上來說，末日信徒，可以算是輪回者的宿敵。
“所以，你說的那個設計師，他很強嗎？”榮格繼續問著。
但，看見骨山和教授的表情，他的心已經一點點沉了下去。
“沒道理的呀，他那種層次的存在，為什麽會盯上我們，為什麽會來這種低難度是世界……”
骨山喃喃自語著。
“沒準，是和永恒之都發生的襲擊有關吧。”
教授再一次開口。
方雨橫深呼吸了幾下，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有沒有可能，這隻是一個偽造的遊戲，是其他人在模仿他的手段。”
榮格點了點頭，說道：
“我覺得，現在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骨山的情緒卻一瞬間激動了起來：
“不不不！他的說法，他的台詞，還有亂七八糟的謎語謎題，全部都是他的標誌性手段——這些紀錄我全部都……”
話說到一半，骨山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硬生生掐斷了自己的聲音。
看到骨山欲言又止的模樣，榮格額頭青筋一暴，猛地一拍桌子，正要發作。
這時，教授搶先一步開口道：
“隊長，緊急情況下，情報封鎖規則是可以暫時忽視的。”
骨山沉默了幾秒，把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旋即苦笑了一下，說道：
“抱歉，有些失態了。
關於末日信徒的情報，我曾經利用過餓鬼隊的小隊權限，向主神查詢過。
在主神向我開放的情報中，就包括了設計師的慣常行事風格——和我們現在經曆的，一模一樣。”
方雨橫思索了一會兒，抬頭看向骨山。
“也就是說，隻要擁有相應的權限，要查詢到這些情報並不困難。”
“是的。”
“所以，其實也並不能排除，有其他查詢到這個情報的隊伍，模仿設計師的可能。對吧？”
“……是的。”
“那麽，我建議：現在我們先不要太在意，這個遊戲的設計者究竟是誰。
他擁有逼迫我們注射失憶藥劑的能力，卻沒有直接殺死我們，這就意味著，也許我們依然有一線生機。
所以，比起考慮那些離當下很遠的憂患，不如先著眼於麵前的近況和謎題，走一步看一步。
怎樣？”
說完這一長段話，方雨橫輕輕呼了一空氣，依然看著骨山的眼睛，露出平靜的微笑。
房間安靜了幾秒，骨山沉思了幾秒，釋然一笑，回答道：
“你是對的，一驚一乍沒有任何好處。”
房間裏沉重的氣氛，隨之驟然一鬆，所有人都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關於設計師的獵殺手段，有件事我覺得你們需要知道——”
想著幾秒，骨山又接著補充道：
“在他給出的謎題裏，那些神叨叨的錄音，表麵上看起來隻是他的胡言亂語，但實際上，他有可能往裏麵……”
咚咚咚！
骨山的話剛剛說到一半，不料變故橫生。
一陣劇烈的敲擊聲，從書架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