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幕間電梯

  不斷上升，不斷上升。


  回過神來的時候，方雨橫身邊，隻剩下了一個純白的世界。


  母體世界則化成一個小點，消失在遠方。但方雨橫又隱隱約約感覺，那個世界依然和自己，保持著某種隱秘的聯係，似乎對那個世界，自己依然留有一些未圓滿的缺憾。


  但無論怎樣，他都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並且，也許再也不會回去了。


  此刻，他占據著陌生的身體，正在純白的虛空中漂流，“回歸”向一個陌生的地方。純白無邊無際，在這樣的空間中待久了，很容易就忘記了方向、目標和時間。


  不知漂流了多久，也許是很很久，也許短暫的幾秒。


  遠處突然出現了一些事物，離方雨橫越來越近。剛開始隻是小點，而後越來越大，來到麵前時，方雨橫才看清，它們是各種形狀的銀灰色構件。


  構件圍繞著方雨橫旋轉，然後自行拚接。


  拚接完成之後，方雨橫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個封閉的電梯間裏了。電梯的電子顯示屏上，顯示著向上的箭頭，而箭頭則指向一行字符——“軸心世界”。


  方雨橫背過身去，牆壁光亮如鏡，他透過這麵牆，打量自己的新身體——十七號的身體。


  雖然他的眉眼鼻梁，是典型的西方人特征，但皮膚卻偏黃，黑發棕瞳，顯然是有東方血統。五官算得上英俊，但是和自己原來的臉比起來，還是十分別扭。


  當然，以上這些特征，說的都是這張臉原本的主人，是十七號被手術整容之後的麵孔，是所有托馬斯們的麵孔。


  為什麽非得是這張臉？

  方雨橫輕觸臉頰，默默地思考著。


  這時，麵前的牆壁上，一行字忽然悠悠浮現。


  方雨橫一驚，挑了挑眉毛，後退幾步，以看清這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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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輪回者方雨橫。”


  “恭喜您完成首次輪回。”


  “輪回成果結算中……結算完成”


  輪回世界：母體（Matrix）


  調查進度：60%

  完成階段：第二階段


  “對應獎勵點數已發放，本世界對應兌換列表已開啟，請您及時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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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獎勵點數？兌換列表？

  看著這兩個陌生的名詞，方雨橫一頭霧水。


  調查進度，係統在之前已經提到過。而完成階段，也不難理解，方雨橫對母體世界進行了基本調查，這是第一階段，之後他又完成了一個主線任務，這是第二階段。


  在達成基本回歸條件（調查進度60%，完成第一個主線任務）後，方雨橫選擇了回歸。


  “也就是說，隻要我選擇不回歸，我大概就能接到更多任務，可以進入到第二、第三階段。”


  “這樣的話，我就能解鎖更多調查進度，然後，在現在這個結算階段，獲得更多的獎勵點數，或者進一步開放兌換列表？”


  方雨橫托著下巴，自言自語。


  “所以……我該怎麽進行兌換呢？”


  文字不再變動，過了一會兒便消失了。


  方雨橫站在電梯裏，等了一會兒，不見有這麵牆再有其他動靜，他便開始搜尋其他地方。


  電梯依然在上升，電梯門旁邊，隻有電子顯示屏，沒有按鍵，顯示屏上依然是“軸心世界”四個字。顯示屏也不像是手寫屏，但方雨橫還是戳了戳顯示屏，當然，電梯沒有反應。


  接著，他又檢查了電梯的各個角落，但每個角落都是一樣的情況：


  正常，光滑。


  沒有任何可以操作移動的地方，沒有像是可以隱藏線索的地方。


  方雨橫還目測了電梯間的長寬高，以及八個角的空間角，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最後，他甚至跳起來，試著夠了夠天花板，看看天花板能不能掀開。但事實是……他的身體過分虛弱了，以至於他試了好幾次，也沒能觸到天花板，反而把自己累得夠嗆。


  嚐試無果後，方雨橫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看著電子顯示屏，看著上麵的箭頭單調地跳動。


  所以說，現在……又隻能等了嗎？

  方雨橫歎了口氣，倚在牆壁上，輕輕閉上了眼睛。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是多麽地疲憊，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從喉嚨被割開以後，方雨橫就沒有再休息過。


  除了逃跑，就是暈倒，還有綿延無盡的廝殺，還有一次次的致死的威脅，以及在意識世界中的纏鬥與新生。


  他通過深度學習，吞並了史密斯與十七號的意識，並把它們封存在意識深處。


  但這種粗糙野蠻的吞並，似乎帶來了不小的隱患。


  除了兩人的記憶不時閃回，在方雨橫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他甚至還會做出一些，自己從來沒有習慣過的“習慣性動作”。


  比如扶墨鏡，比如整理西裝衣領——哪怕他從不戴墨鏡，也沒有穿著西裝。


  方雨橫毫不懷疑，如果不抓緊處理掉這個隱患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直到最後，他很有可能變回那個，混合體怪物！


  說到底，深度學習隻能壓製明顯出格的異物，而那些人格碎片，則是從意識深處，潤物細無聲地侵蝕方雨橫的人格。


  這種溫柔的攻擊，方雨橫沒有任何辦法遏製。


  但是，我依然有希望！

  回憶起輪回空間的種種奇跡，回憶獎勵點數與兌換列表。方雨橫想到：也許，能拯救自己的辦法，就隱藏在這些東西裏……


  想到這，方雨橫不禁又開始思考，到底該在哪裏，查收獎勵點數和兌換列表呢？

  這電梯走了這麽久，為什麽還沒有停下來？

  看著禁閉的電梯門，方雨橫忽然想到……


  難道說，它的秘密藏在門縫裏！


  他眼前一亮，立刻走上前去，扒拉著門縫，努力往外看：外麵黑乎乎的一片，偶爾有一絲光芒閃過。


  看到這些光芒，方雨橫更加確信了，門外麵，一定一定！一定有什麽東西……


  哐當！


  這時，電梯突然停下了，大門順勢打開了，門外竟站著一個人。


  扒拉著電梯門的方雨橫愣住了，門外站著的人也愣住了，嘴上的煙燒了長長一段，燙到了嘴唇，他才反應過來，張嘴吐掉了煙蒂。


  “woc，兄弟，你這是掛門上鍛煉身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