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各不相欠
言思從家裏出來，發現周圍的人都聚集在不遠處圍成一圈，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也沒在意，就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言思。”清冷的聲音在身後想起。
是葉北卿。
她轉身。
鬱鬱蔥蔥的林蔭樹旁站著一西裝筆挺的男子，身影修長，溫潤如玉。
還不等言思說話，他就率先朝言思走了過來。
兩人對視沉默了一會兒，倒是言思先開口說話。
“你找我，有事？”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她說完這句話就要走，胳膊被人拉住。
“言思，我不信你真的就沒有問我的？”葉北卿冷笑一聲看著言思。
“問？問你如何，不問你又如何？和我有關係嗎？”言思隻覺得好笑。
當初是誰說走就走？是誰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到頭來卻全部是謊言？
那一切的一切，言思想都不敢想，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葉北卿說過的那些話，究竟哪一句才是真的？
“當然有！”葉北卿的語氣很是急切。
那天他以為母親真的有事，可是沒想到竟然是裝的，就因為這一耽誤，他和言思好多天再沒有見過麵，還沒見麵，就被他得知言思和喬謹辰兩人關係緩和疑似交往的消息。
喬謹辰對言思的心思一點都不比他少，他真怕自己要是再不來，言思就真的和喬謹辰在一起了。
“我想告訴你當年的真相。”葉北卿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一個和你知道的完全不同的真相。”
說完不等言思同意，就拉著她上了車。
一路上言思都在用餘光看著葉北卿，葉北卿倒是神色淡定的開車，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收得很緊。
“你究竟想說什麽？”言思閉了閉眼睛，看向窗外。
葉北卿將車停在橋上，兀自下車，言思頓了頓，也跟著下了車。
西渡橋下麵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此刻月光清冷，灑在言思和葉北卿的身上。
遠處是這繁華的世界，即使是夜晚，各種霓虹燈閃爍，讓這個夜晚也更加迷人起來。
葉北卿站在橋上，隨意的將修長的手搭在欄杆上，兩人一時無話。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原來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裏嗎？”葉北卿開口。
言思的神色有些恍惚。
記得之前跟葉北卿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環境，才會出來葉北卿這樣一個人。
既有著上層社會的優雅，又有著平民百姓的不羈和灑脫。
可是之前每一次她想詢問的時候，都會被葉北卿轉移話題。
所以到了現在，她都不知道在自己沒認識葉北卿以前，他是什麽樣子的。
沒想到她不想知道了，葉北卿卻主動提起了。
葉北卿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莫名的荒涼。
他說，“你等我一下。”
說完就從跑車的後備箱裏拿出來一打啤酒，放在兩人腳下。
他打開一罐遞給言思，拿了一罐給自己，仰頭猛灌了幾口。
“我小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什麽時候學英語，什麽時候學法語，什麽時候打高爾夫，什麽時候遊泳，就連和哪個小朋友交朋友，都要先跟我爸爸媽媽過目。”
“每天上下學的時候都有車接送我，身邊的人都羨慕我，可是你不知道，我寧願自己走路去學校，也不要他們的羨慕。”
葉北卿手裏拿著一瓶酒，視線落在遠處，帶著涼薄，他說：“你不會懂的。我看到其他小朋友成群結隊的回家，他們一起玩，一起做作業。隻有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在外人眼裏，他們這些有錢人都是能隻手遮天，呼風喚雨，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無法想象一個小孩子才五六歲的時候就被逼著學禮儀，學英語法語德語甚至是意大利語是怎麽個樣子。
這就好比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樣。
言思扯了扯嘴角，像是安慰褚紹，：“如果不是那時候他們逼你，你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出色。”
“嗬嗬。”褚紹冷哼一聲，好像根本就不屑一樣。
“，是，我也覺得他們是為了我好，一直一來，為了他們臉上有光，所以很努力的做任何事情。這樣很好，多年來我一直是他們的驕傲，但是我——我居然連保護我心愛女人的能力都沒有……”
說到這，褚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中閃過一抹受傷。
言思握著啤酒瓶子的手微微一緊，她知道葉北卿說的是誰，是楚影後，楚青。
言思呼吸一窒，她試探性的問道：“楚青……就是那個你深愛的女人？”
“恩。”葉北卿自嘲一笑，“起碼我曾經以為中的是。”
言思有些不明白了。
葉北卿仿佛陷進了深深的回憶裏，眼光悠遠，像是在回憶和楚青那一段美好的過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容：“她就像是天使一樣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她不僅人長得漂亮，成績好，學校裏就連那麽很勢力的老師和院長都喜歡她。就是這麽善良單純可愛的她。我那個一直很高貴的母親，用了六百萬讓她去了美國。”
“那你為什麽不留住她？！”言思似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既然那麽喜歡她，為什麽放她走？
褚紹聽了這話猛然抬起頭來，言思能夠感覺到他現在身上深深的孤獨感。
“留住她？她當時非要跟我分手，我哪裏知道什麽原因。我問了她又不說，我能怎麽辦？”
“那你……”言思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麽。
褚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覆在額頭上，俊美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很是痛苦的樣子：“如果不是我偶然聽到我媽說，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是我媽把她逼走的。”
言思不知是不是該笑。
這故事情節像極了言情偶像劇的橋段，不過在他們這種家庭裏，會發生這事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言思偏頭看著他，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淡粉色的嘴唇和堅毅的下巴。
他側臉的弧線很剛毅，幾縷黑色的頭發搭在額頭上，整個人在黑色的籠罩下顯得有些頹廢。
越過褚紹，言思看到顏色各異的霓虹燈閃爍著光芒，後麵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都成為他的背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於瑤會拿了褚夫人的錢去美國，但是言思突然覺得這個原因都不重要了。
因為褚紹願意相信她，更重要的是，褚紹願意等她。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不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嗎。
看著褚紹受傷的臉龐，言思突然不想再讓他回憶下去。
因為，就是眼前這個人，將她當成了遊戲，安慰的話她說不出口，她想嘲笑，又做不到。
她隻能抬頭看著天空。
月光清冷，灑下光芒，星星在浩瀚的天空中眨著眼睛。
在這浩瀚的天空，他們不過是微小的存在罷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葉北卿低低的笑了起來。
“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因為我騙了你的感情，所以才會被楚青這麽對待，有時候想，這真的是報應！”
更可笑的是，等他騙了言思，在言思離開以後，他才看清楚了自己喜歡上了言思這件事。
剛才他在想，他一定要不計任何代價叫言思回來，可是就在剛剛，他突然覺得不重要了。
因為言思喜歡上了喬謹辰，可是她自己還沒意識到她的愛對喬謹辰有多深。
所以，就在這一刻，葉北卿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告訴言思真相。
“言思，其實五年前喬謹辰之所以沒有找你，是因為他被喬西關了起來，同時又叫我拍了一個視頻，一個叫喬西誤會你再也不會回來的視頻，這才是真的原因。”
“而我，不過是因為要拯救自己的家族，和喬西做了一場交易罷了。”
言思雖然猜的八九不離十，可在聽到真相，沒想到還是會難受。
喬謹辰，你當初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但是——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答應了喬謹辰，那麽不遠未來有多艱難，她一定會走下去的！
想到這裏，言思笑了笑。
葉北卿皺眉頭：“你笑什麽？”
“沒什麽。”言思搖搖頭，聲音依舊那麽平靜：“隻是忽然想起一首詩。”
“什麽？”葉北卿雙眼朦朧的看著言思。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理想、愛情和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酒杯碰在一起，都是夢碎的聲音。”言思淡淡的口味說完這句話，然後聽到一聲“碰”的聲響，葉北卿舉起酒瓶和她對碰。
第二天一早，當言思醒來的時候，揉著有些亂的頭發，迷惑的摸到了自己旁邊竟然躺著一個人！
她震驚的從床上坐起，睜大眼睛仔細的看著床上睡得死沉的人，再三確定床上躺著的確實是葉北卿之後，她大驚失色。
再回頭看看自己，幸好自己還穿著衣服。
這時，葉北卿剛剛醒了。
他伸手捏著自己的太陽穴，小麥色的胸膛漏在被子外麵，見到言思，也有些驚訝：“我這是在哪？”
“在我家，昨晚你喝醉了，我也喝的有點多，所以就來我家了。”
葉北卿頓了幾秒，“謝謝你。”
“沒事。”言思擺擺手。
“昨晚我們也是說清楚了，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欠！”
沒錯，這是之前，他們說好的。
從今往後，她和葉北卿之間在沒有關係了。
“是，我們各不相欠。”葉北卿重複，好似真的放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