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巨變(2)
第198章 巨變(2)
但,他不想又和蘇通吵起來,不管因為什麽,都不值得。
“你不知道嗎?那天你那臉色眼神多嚇人!”
說著拿手往蘇通臉上比了比,誇張的樣子好像他那日真給蘇通嚇到了。
見蘇通半信半疑的放開了他的領子,他才歎了口氣站在那兒低聲著,“當日你踹門進來,一定是聽到我跟雲初的談話了,從你進門後的一言一行來看,很是生氣,我怎麽敢往刀口上撞。你對受傷在床的雲初都能那個樣子,何況是我了,看完你與雲初交鋒,我才定了定神,你已經走出沉香樓了,後來我追上你就想與你說這事兒,哪知因為……”
王景的聲兒突然間越來越小,看著蘇通黑白分明的眼睛,心神一動,不由的想起那個破曉,第一縷曙光照亮他眼睛裏的怔忪迷蒙時,怦然心動的感覺。
在王景的敘述裏,蘇通也想起了那天的事兒,本來還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不說了,又一下子想到了那日清晨因為自己想著始終想不起來的事,後被王景偷親一口的事。
這一刻,他也知道,王景一定是想到那事兒才沒往下說,步子一轉,便要離開,在一隻手拉住自己時,突然眼前一亮,扭過頭去,反手拽住拉著自己的手。
“連霄……你說的是不是連霄?”
王景沒料到蘇通竟一口猜出了這個人,驚喜被揭穿了,有點失落。
蘇通恍惚了一下,他那日就覺得有什麽與王景有關的,能救大哥命的人,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之前千色他們也提過連霄在京城,那時他也覺得有什麽沒被抓住,死活沒想起他曾經見過這個連霄……
連霄能從鬼門關裏把自己救回來,對付的還是雲圖的毒,醫術一定很高。
說起雲圖,蘇通的心緊了一下,陡然想起南城門外那一場父子之戰,觀雲……觀雲能清楚自己身上的毒,應該比連霄的醫術更精湛。
可觀雲這麽恨賀家人,怎麽可能出手救大哥?
“你怎麽了?”
拿手在蘇通眼前來回晃了好幾下,也不見他反應,王景疑惑不已。
雖然燈籠的微光並不能將臉上的神色照得清清楚楚,但那隆起的雙眉,還是能看清楚。
他在想什麽?這種低愁與緊張跟以前的那種憂忡不一樣,說不出來,但感覺著他似乎有了新的心事。
蘇通的眼珠子來回在王景臉上轉悠,轉得王景心頭直跳,不是激動的雀躍,是莫名慌亂的跳動。那眼神沒有柔情不是癡迷,那眼神裏隻有探索與無盡的疑問。
“你在想什麽?”
蘇通的表情,讓王景感覺出,他並不是在看他,好像是另有其人,越來越不安,問話時也十分小心。
蘇通自知王景有了疑惑,更不敢直接開口問起觀雲,緩緩轉身,移開目光,驅動雙腿往玉和館回,調動凝固的思維轉移王景的疑心,他不可能直接問王景有關於觀雲的事,這樣王景一定會追問自己。
“連霄可靠嗎?他什麽來頭?你這麽確定他能治好大哥的病?”
治好?
王景呼吸微頓,他能告訴他其實根本沒得治,又怎麽治得好……
“要說起連霄,這個人是天醫閣已故掌門人絡雲的師弟,與絡雲齊名,至今為止還沒聽過到他手上的病人,不治身亡的。”
“原來,他也是天醫閣的人……”蘇通說不清心頭的慨歎,天醫閣的人明明就在身邊,卻又偏偏錯過,連霄是這樣,絡玉也是這樣。
她姓絡……按雲初所言她不是白瓊的女兒,她是僅僅一張臉與玉妃長得想象的假冒公主,那她是誰的孩子?與絡雲可有關係?
她既不是公主,又為何要認這個公主?
有什麽目的?
聽陽春和沈鳳的意思,白瓊害死了薛香,既然是劊子手,又為何一開始放任絡玉昏睡在雲府整整三年,就算當事人昏迷不醒無法向天醫閣求救,她不是還有一個貼身侍婢蘭墨嗎?這個丫鬟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沒有通知天醫閣,還是這一切本來就是一個局,根本不需要有人來救。
試想,一個人昏睡了三年,怎麽可以在快斷氣時醒來?
直覺告訴蘇通,這是一個陰謀圈套。
難道,這個幕後之人,就是要看著雲府如今分崩離析的結局嗎?還是說看著雲初為絡玉不惜一切,動搖軍心呢?
這個人要做什麽?
蘇通死死的握緊了拳頭,想起雲初為了絡玉所做的那些事,如果那個人要拿絡玉來威脅雲初,雲初必定會同意……而大哥說,楚衍登基舉兵,瘋狂之舉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在絡玉身上……這兩股勢力交叉一起,拚個你死我活,才是這個人的目的嗎?
若真有這個人,可真夠罪大惡極!為了個人的仇怨,將這天下都卷了進來,誰也不放過……
“阿蘇……”
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他的拳頭,低聲輕喚。
蘇通一抬頭,便看見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跟前,擔憂的望著自己的人。
“我沒事。”蘇通強自鎮定,拉開王景的手,繞過王景,繼續往前走,卻又被拽住,這種感覺無不在提醒他你是被束縛住的,想飛想走想跳想跑,都是不可能的事!
在蘇通抑製住脾氣間,王景沉沉一歎,“回玉和館,走這條路太遠了。”
他沒有說他顧自想著那些事兒,走錯了路,但蘇通卻聽明白了,才知道為什麽走在他後頭的人,突然擋在了他前頭攔下了自己,扭頭看著幾丈開外的另一條岔路,這才是回玉和館的路。
“走吧,我記錯路了。”蘇通麵不改色,邁開步子,已經轉身走了回去。
王景卻看得憂心忡忡,跟在後頭,恨不得能鑽進他心裏,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省得他這樣毫不知情的隻能瞎擔心。
“我已經讓人去找連霄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你別太擔心。”
他沒對連霄或者是賀靳更多的追問,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在擔心賀靳的病,也不是在操心如何能找到連霄。但王景又不得不這樣說,因為他感覺到,蘇通沒有對他敞開心扉,似乎還防範著自己,不想讓他靠近他的世界。
“王景,你有多少年沒見過你外公了?”
說起大夫,蘇通便想到了觀雲的醫術,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與朝廷大有來頭的人物又有恩怨,經營著雲煙閣如此龐大的暗殺組織,他要幹什麽,報仇雪恨?那又為什麽遲遲不動手?
曾經他還將武晉的死栽贓到王真的頭上,想起連親兒子雲圖他都殺,對女婿痛下殺手也就不那麽驚怪,隻是他這麽做意在何為啊?
王景應該還蒙在鼓裏,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王景雖也奇怪蘇通突然問及老爺子,但他沒有頭緒,疑心也是一閃即逝。他正愁著怎麽與這個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他接觸的人攀談,機會就擺在了眼前,欣喜之情更是將那些陰沉之氣一趕而空。
“算一算,從我七歲接過掌派之位,已經有十五六年沒見過他了。”
這語氣似沉又輕,浮浮沉沉的,耐人尋味。
“聽你這口氣,不如你上次提到他的時候那般感激,上次莫不是說的謊話?”
蘇通的心縮了縮,感覺到一絲不可名狀的寒冷,幾次與觀雲見麵的場景紛紛湧進腦子裏,這樣一個情緒大起大落、瘋魔癲狂之人,對兒子女兒都能下手,對外孫可有例外?
“嗯……不一樣,老爺子讓我從一個孱弱的孩子長成今日的樣子,不可能不感激……”王景半揚的調子,帶點蒼涼的笑,“可我還有些事,一直不明白,一直想問問他。”
“坐擁雲煙閣,還有你不知道的事?”蘇通也笑,但聽得出來他不是取笑揶揄,這笑聲很假,根本不是發自心裏,隻是場麵上的對付而已,“我可記得,有人說,這京城裏哪個毛小子鑽了誰家姑娘的閨房他都清楚,難不成說的是大話。”
雖然蘇通的笑聲很假,但王景卻聽得很高興,至少這句話他倒是記下了,什麽是心花怒放喜不自勝,大概就是王景此刻傻傻地盯著蘇通的背影癡癡地笑出聲來的樣子。
蘇通走在前頭,對自己說出剛才那樣話有些不自在,剛巧又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聲,臉上就臊得熱,當下頭都不敢回,走得更快了,“別笑了,有那麽好笑嗎?”
語氣中有些不舒服,王景收斂了笑聲,嘴角卻總是禁不住往上揚,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通,“哪有人能對天下所有的事都了若指掌……”
“這麽說,你當真是在騙我了?”蘇通停了下來,他討厭被人戲玩欺騙。
這性質一下子就嚴重了,王景又笑,與他生氣總比看著他一個人悶頭苦思要好得多,這也是一種生機啊,“沒有騙你,隻是稍微誇張了一點,我要是當真想知道那些事兒,追查出來也不是很難的事兒,這個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