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兄弟
夏瑜聽到有腳步聲向院中來,忙跑了出去,一看見蘇通就衝了過去,“公子,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
夏瑜突然哽咽,蘇通停下,雙手抬著夏瑜的投,仔細看了看,沒看出所以然,奇怪的問道:“你怎麽了?”
夏瑜看著蘇通蒼白的麵色,對蘇通展開臉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公子不在,我渾身都不自在。”
蘇通歪眼睨了夏瑜,“你是說府裏的事太少了,你閑得悶?”
“不是,不是……”夏瑜跟在蘇通一旁,指了指一旁的千影,“我不是這個意思,千大俠也可以作證,公子你別讓我去大公子那兒……”
“跟著大哥學做生意有什麽不好?府裏府外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還敢嫌棄?”蘇通走在前頭,心底淤積的沉悶之氣漸漸消散,但又有新的心事入了心頭。
就如,千影聞言,悄無聲息地看了一眼蘇通的神色,又默默收回了目光,跟在一旁。
“我知道,可我沒有公子聰慧,學記賬都把師傅給氣跑了……”夏瑜撅著嘴,歪頭望著落在一地的積雪中,“我是不想去給大公子添麻煩,又惹他生氣,到時候,又有人說我這麽笨,公子還留我在身邊,那些牙尖嘴利成天磨嘴皮的人又要說公子的不是……”
“好了,好了……”蘇通聽得心頭一陣酸一陣甜,轉身一把摁住夏瑜雙肩,看著那一雙赤忱的眼睛,“呐,我們說好的,以前的事兒呢,誰也不提。最多,我再不讓你學做生意……”
夏瑜聞言,幸喜的頷首,純善的樣子看得蘇通心底一暖,“現在,你幫我在這兒看著,我與千大哥有事情要說,誰要是來打擾,就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
夏瑜震了震,在蘇通一個“事關重大”的眼神下,以及一句“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夏瑜僵硬的點了點頭。
蘇通領著千影進了屋裏,千影輕歎了一聲,“作何不讓他們知道你要走?”
“他們知道了,又能幫上什麽?隻會讓他們擔心而已,而且,大哥,一定不會讓我為了一個大家都認為已經死了的人去北疆。”蘇通扶著腰坐在榻上,稍作歇息。
千影將他所有的動作都收入眼中,眼珠子輕輕一轉,“何以見得?說不定,蘇明還比你早一步去找雲初呢?”
蘇通手一顫,壺中的水灑了些到杯子外頭,濕了衣袖,他將水壺放下,望著千影,深深蹙眉,“你知道什麽?”
千影靜靜地迎著他探尋的目光,“不知道。”
“你胡說!”蘇通突然大喝,一副斥責的口吻,“你不知道的事,從來不會說。你一定知道。”
千影麵不改色,對蘇通這麽大的反應一絲訝異都沒有,“你心底不是還有疑問嗎?怎麽不說了?”
蘇通目光一僵,頓時躲開千影鎮定的目光,“沒有。”
“你有!”千影斬釘截鐵道。
“沒有,我沒有!”蘇通被逼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朝千影大喝。
院門口的夏瑜,朝裏頭看了兩眼,突然想起了蘇明交代的事,抬腳就要走,但剛才蘇通的囑咐……計較來計較去,夏瑜覺得什麽事兒都沒有命重要,想起屋子裏黑乎乎的血,夏瑜撒開腿兒的往蘇明住處跑。
屋裏,千影與蘇通對峙,蘇通麵色有些紅,千影卻隻平靜的看著他,“書柬之的一句話,你就相信是靳所為,你不覺得,你太對不起他了?”
“不是!”蘇通轉過身,從衣櫃裏將衣服一件一件的扔到了床上。“我沒相信書柬之,我哥不是那種人。”
千影立在一旁,淡淡的看著,也不出手阻止,“是,他就是那樣的人!”
蘇通凍僵了一樣,抱在手裏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在地上,極其痛苦的望著床裏頭。
“你看,你不是就這麽容易信了?”千影依舊看著蘇通,就算他背對著自己,他也能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麽。
蘇通深吸了一口氣,“你就是想教訓我,我太輕易相信別人,甚至是你,我也不能信?”
千影不語,蘇通轉過身,望著他,聲音低沉,“那我問你,書柬之是什麽人?與他無怨無仇,為何要陷害他?為何要挑撥蘇家與賀家的關係?朝廷是什麽地方,書柬之要是沒有證據,會對我說就是他做的嗎?”
千影的目光收了收,半睜著看蘇通困獸之鬥的掙紮,“你信了書柬之。”
蘇通一頓,外露的氣勢全都收了起來,不願再與千影爭什麽信還是不信,他不知道,他想相信賀靳,他是他的哥哥啊,但書柬之為何又將矛頭直指他呢?沒有搞清楚這一切之前,他隻想什麽都不提,誰也不信。
可誰料,千影的眼力如此厲害,蘇通的心往下墜了墜,連千影都察覺了,哥他也應該覺察了……
“朝廷有多少股勢力牽扯?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皇上到底知道多少?有沒有誰在幕後操縱?你從來不過問,你當然不知道!”千影卻不肯就此罷休,盯著蘇通道,“他的地位殊榮,多少人眼紅著,這十多年來,你不是不知,但你總是聽而不聞,見而不見。”
蘇通抿唇不語,心頭卻被狠狠刺傷,低頭整理床上的衣服。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個人要對付那麽多明槍暗箭,孤身作戰還要維護你,到底有多累?”千影身形一移,一手扣住蘇通的手,逼他與自己對視。
蘇通微微皺著眉,千影的力氣大到能讓他骨頭都碎了的感覺。
“你隻一心要跟著你的好大哥經商,遵循你的好父親的囑咐,對朝廷的事不聞不問。”千影怒氣騰騰的捏住蘇通的手,一步一步逼著蘇通退到了衣櫃邊,再退無可退,他俯身在蘇通耳邊說,“他才是你的親哥哥,為什麽你從來都不關心他,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
蘇通放棄了抵抗,抬頭望向千影,眼泛淚花,又霎時收了回去,“你隻說他多苦多累,我不關心他、不問候他、不親近他,但這哪一件不是他一遍一遍要求的,小時候我被他罵得少還是打得少了?他不讓我過問他做的事,他不要我做賀家的兒子,我問過成千上百次的為什麽,他哪一次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