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特別複興較快的齊省、冀省幾個大城市,交通安全已經成為特有的管理難點。
這首先是因為大量馬匹的湧入——包括華夏自己的馬場產出,戰場上的繳獲,以及華蒙貿易所進口的。
按照華夏自己公布的國務白皮書,去年年底的統計,華夏帝國共擁有馬二十二萬匹,民間和官方的馬匹數量都不少。
另外就是,華夏大車的數量,最近幾年一直呈現一種高速增長的趨勢。
就如張宗可以輕易雇到十多輛板簧底盤大車一樣,如今的華夏,民間使用的牛車、騾車、驢車,有錢人和貴人們使用的馬車,還有國家所有的公共馬車,數量上多的令人難以置信。
這麽多大牲口,這麽多重型運載車,因牲口被驚到而發生的交通事故實在是太頻繁了。
張宗的其中一個伴當就因此受了重傷。
事故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伴當把張宗購買的雜貨運回他們住的客棧時,一輛交錯而過的馬車車夫因規避突然出現在大街上的小孩子,而與張宗伴當的車發生擦碰。
車禍本身並不嚴重,雙方車輛不過是擦了一下,連維修都不用。
但好巧不巧的是,當時張宗的伴當把腿搭在了車輛外麵,結果不知道被什麽零件勾了一下,劃開一個深可見骨的血口子,而且流血不止。
張宗是個喜歡到處遊玩的,他其他的伴當對這種緊急事件有一定經驗,處理的還算妥帖:
有人立刻把傷者送往最近的醫館,有人看住發生擦碰的車輛等張宗過來決定如何處理,自然也有人急急忙忙跑過來通知張宗張老爺。
相對其他豪紳,張宗對下人的態度還算友善,他聽明白整件事的經過之後,命令一個伴當留在店裏,把店家準備的商品帶回住處,自己則上了另一輛馬車,趕往醫館。
醫館距離張宗所在的位置並不遠,一刻鍾即到。
張宗在門口看了看醫館的牌子,牌子上醫館的名稱很直白:泉城第二醫院。
“為何是第二醫院?為何不去第一醫院?”
張宗不滿的問身邊伴當:
“是擔心老爺不肯花錢?”
“老爺您誤會了。”那伴當趕緊解釋道:“我問過本地人,這就是泉城最好的醫院。”
“胡說,那為什麽叫第二醫院而不是第一醫院?”
“當地人說,這就是個排序,第一醫院隻是成立的早,第二醫院是軍醫院轉來的,那些軍醫對外傷很有兩手,所以小的們就來這了。”
“哦,原來如此。”
張宗還以為北方的杏林都很謙虛,寧願稱第二呢。
不過看這醫館的樣子也確實不像:用大量火山灰和大石頭砌成的,成排的二層小樓,門口內有個大院子,上麵種滿低矮的花花草草,可以看到有幾個穿著藍白條紋衣裳的人在旁人攙扶下緩緩走在那草地上。
最前排的樓上鑲嵌著許多玻璃窗戶,有些窗戶拉上了藍色餓的窗簾,有些則直接打開窗戶,張宗看了一眼,覺得那些窗戶後麵應該都是一間間小房間。
大樓底部有一扇大門,有一些穿白色和粉色長袍的人進進出出。
伴當知道張宗好奇心很重,於是主動解釋道:“穿藍白條紋的是病人,進了這裏所有病人都得穿一樣的衣裳;穿白長袍的是醫生;穿粉紅色的是……,是護士。”
“護士是做什麽的?”
“像是醫生的助手,幫忙打些下手,照顧一下傷患什麽的。”伴當為難的說:“都是些女人,小的不好意思多問。”
“無妨,你做得對,我們不能無理。”張宗點點頭,抬腳走進醫院急診樓的大門。
一進樓門,張宗突然站住了,他又問:“這真是軍醫院轉的醫館?”
張宗交友甚廣,大周軍中也有不少軍官跟他相熟,平日聊天的時候,那些人曾經跟他說起過周軍中的傷病營。
該怎麽說呢?
嗯,周軍的傷病營就是地府的前院,任何進了傷病營的兵士(有門路的軍官自然有單獨休養的地方),都等於已經死了。
因為傷病營裏沒有醫生,沒有護工,連基本的金瘡藥都沒有,隻有四處漏風的肮髒帳篷,滿地的蟑螂老鼠,爬在兵士傷口上的蚊蠅,以及渾身傷口流著膿水的傷兵。
很多兵士就那樣直接躺在地上,連一層墊身的茅草都沒有,甚至有些幹脆躺在汙水坑和死去的同僚旁邊,很多屍體都長蛆蟲了……。
張宗至今仍然記得跟他說起這些事的那個軍官當時的表情——估計跟直接看到十八層地府也沒有太大區別,甚至比直接看亂葬崗還令人心驚。
因此,張宗雖然從未見過醫館(他都是直接把醫生請到家裏)但醫館這種地方,特別還是軍醫院改製而來的醫館,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實在沒有想到,做好看到地府景象的心裏準備後,張宗看到的卻是一個幹淨、整潔甚至有些幹淨過了頭的地方。
這個地方,牆上、地上都塗撒著生石灰,空氣中還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和烈酒的味道。
進門大廳的走道兩邊是一長排用大塊玻璃隔開的小間,每個小間裏有個穿白袍的醫生,那些醫生還帶著白色的口罩和帽子,甚至很多人還帶著手套。
從玻璃窗向內看去,每個醫生身邊都有個穿粉袍的護士,醫生每看過一個病人,都要在小間的一隻搪瓷臉盆裏洗手,還要打肥皂。
洗過一次之後,不管誰看起來髒不髒,護士都會把水盆端走,在換過一盆新水來。
張宗所不知道的是,那些臉盆裏裝的不是水,而是一種用酒精勾兌的消毒劑,這是徐世楊本著有總比沒有強的原則命人加進醫生手冊裏的,目前隻有類似泉城第二醫院這樣的大醫院才有這個條件執行。
一樓所有房間和走道的地麵都被夯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積水,也沒有發現老鼠和蚊蠅蟑螂的蹤跡,更別說那些更惡心的蟲子了。
大廳中央站著幾個白大褂和粉大褂,看到病人到來,他們會主動上前詢問,並且按照病人和家屬的敘述引導他們去找相應的醫生。
張宗就是從這些人那裏,知道了自己的伴當現在在一樓左側走廊的甲6號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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