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荊關出發向西,進入晉省境內的第一道防線叫做五裏驛,這是一座小型夯土城堡。
根據參謀部招募的向導所說,這個堡子在大周朝廷還在的那會就有了,之所以叫五裏驛,是因為這個堡子距離冀省界正好五裏。
接下來從這裏到廣昌,還有三十五裏驛,六十裏驛和九十裏驛三個類似的小堡子。
範永鬥不會打仗,但他自持手上人多糧多,覺得可以利用這種大山深處隻有河道邊上一條狹窄道路的地形優勢層層阻擊,遲滯、消耗齊軍。
何況徐世楊在紫荊關待了半個月,傻子都能判斷出徐世楊的主攻路線來,這樣他就無需分兵把守漫長的冀晉兩省分界線了。
八世侯把廣昌和廣昌以東的四個舊驛站全都修成駐軍“要塞”,然後在五個“要塞”東側都插滿鹿岩,挖了壕溝,還增添了一道額外的夯土矮牆。
徐世楊總覺得這種堆砌土方量的防禦工事比較接近幾年前自己在黃河/運河邊上修的那種,也許他們就是參考了徐世楊的成功經驗?
可惜,徐世楊能成功是因為他的敵人沒有成熟的炮兵,遠程壓製火力太過薄弱,齊軍炮兵可不是這麽好相與的。
攻城炮隊在五裏驛外一裏遠的地方架起兩門30斤攻城臼炮,炮兵觀測員直接接近到一百五十米內,指引臼炮一發一發試射。
兩門臼炮分別涉及三發和五發後,就第一次取得命中。
三十斤重的鐵彈帶著令人牙酸的尖嘯聲高高躍起,飛上半空,然後畫了一個並不顯眼的拋物線,又以更加驚人的氣勢呈80度角,幾乎垂直的砸進五裏驛中。
隨著炮彈落地的震動,小小的夯土堡壘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慘叫。
臼炮的彈道比較接近迫擊炮(或者說迫擊炮本來就是臼炮的的一種),彈道奇高,可以有效避開過於堅固的城牆直接打擊城牆後方的敵人。
原本五裏驛這種夯土小堡子是用不著重型臼炮這種東西的,但徐世楊有心炫技,他要給世侯和被世侯蒙蔽的人民留下一種齊軍戰無不勝無可抵擋的感覺,對未來的進軍十分有利。
取得命中之後,兩門臼炮開始按部就班的以十分鍾一發的速度朝五裏驛射擊,隨後帶著兩門4斤炮的進攻部隊開始行動,在臼炮的掩護下向五裏驛前進。
在齊軍接近到鹿岩附近時,五裏驛守軍中有人忍不住大喊著向齊軍射出第一支羽箭,這隨之引發連鎖反應,城牆上和矮牆後麵所有世侯兵都在射擊,箭如雨下,期間甚至還夾雜著幾聲鳥槍和木炮射擊的轟鳴聲。
這聲音聽得徐世楊嗬嗬直笑,鹿岩邊緣距離夯土牆至少有一百五十步,距離那道胸牆也至少有一百二十步,這個距離,無論弓箭還是鳥槍,甚至大口徑燧發槍,都無法起到任何作用——這命中率跟拿加特林射擊木星其實是一樣的。
這樣的射擊甚至無法讓戰爭經驗豐富的齊軍產生一絲慌亂,齊軍士兵開始從容拆除鹿岩,兩門跟進的輕型火炮向一百二十步外的胸牆發射實心彈以壓製敵軍火力。
那些直來直去的夯土胸牆完全無法抵擋4斤炮的近距離攻擊,任何一發炮彈命中,都可以在胸牆上剝下大片土塊,一旦兩發炮彈打在同一個位置,那裏當場會垮塌一節!
白白挨打還擊卻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態勢不論對那支軍隊來說都是巨大的心理壓力,何況世候兵並非心理素質特別過硬的強大軍隊。
齊軍拆除大約一半鹿岩之後,五裏驛的胸牆已經被齊軍轟開五個巨大的豁口,然後……,然後防守胸牆的世候兵就崩潰了……。
畢竟那道單薄的胸牆在大炮的考驗下也確實沒法給人足夠的信心,徐世楊站在巢車上向下望去,可以通過望遠鏡清楚的看到防守胸牆的世候兵如同被開水澆了窩的螞蟻一樣向後湧去,一邊跑一邊還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敗了!敗了!快逃命啊!”
恐懼情緒是會傳染的,胸牆守軍的崩潰直接引發五裏驛守軍的整體潰散,八大世候留在這裏作為核心兵力使用的家丁隊也沒有進行過多堅持,甚至可以說,他們逃得比普通民兵還快。
一刻鍾後,齊軍徹底清除鹿岩,後方部隊送上架壕車,在壕溝上直接搭起三座木橋,工兵用小型炸藥炸開城門,齊軍進入五裏驛。
算上臼炮試射,這場戰鬥打了一個時辰,傷亡卻少的驚人——雙方都是。
齊軍在五裏驛找到92具屍體,大部分是被炮兵打死的,少部分是潰逃的時候過於慌亂,自相踩踏而死。
而齊軍無一人犧牲,隻有一個士兵不小心崴了腳,算是齊軍唯一一個傷員。
由於潰兵過於慌亂,在五裏驛西門那邊形成擁堵,結果直到齊軍進城,守軍居然隻逃走很少一部分。
齊軍在五裏驛一口氣俘虜了超過五千人,這還不算戰前被世候們強製遷往城裏的婦孺民眾。
徐世楊站在五裏驛的夯土牆上,看著腳下無數驚慌的俘虜,久久無言。
“大帥,這些俘虜如何處理?”親衛隊長李逵上前詢問。
按照齊軍以往的傳統,外族俘虜抓住後選五殺一,漢族俘虜對頭目選十殺一,普通士兵除非有明確犯罪證據,否則都會得到寬恕。
不過這次,徐世楊要打的不是一場征服戰爭,他不希望讓晉省民眾把自己當做征服者,因此他不打算做任何不必要的殺戮震懾。
“在這裏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向下一個目標進攻。”
徐世楊淡淡的命令道:
“在這期間,派人對俘虜進行甄別,隻要確定是漢人,任由他們放下武器自由決定去想。”
“啊?”李逵驚訝的問道:“他們要走也讓他們走嗎?”
“對,若是想走就走吧,隻要把兵甲都留下就行了。”徐世楊淡淡一笑:“對了,給所有選擇走的人三天口糧,就給炒麵即可。”
“還要給糧食?他們若是再去投靠世候跟我們打仗怎麽辦?”
“那就再打一次唄。”徐世楊說道:“我們打一仗一個傷亡都沒有,還怕他們跟我們打仗?”
“今天這次戰爭,最重要的不是震懾,而是讓晉省人民認可我們,所以能少殺就少殺,能不殺就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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