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鐵錢
翁書平不會做的事,徐世柳卻是毫不在乎。
他不允許士紳侵占永業田,也不在乎朝廷克扣應該給的糧餉。
因為徐世柳有別的辦法補貼部隊。
首先自然是荊湖北路的土地,隆道年以來,徐世柳開拓荊湖,一共開荒150萬畝,此外還占據了原來洞蠻的150萬畝熟地,總計三百萬畝土地,已經足以養活6萬戶人口。
徐世柳開拓荊湖實際分配到的流民不過3萬戶,這幾年通過對洞蠻編戶齊民和招募淮河以北的流民增加不少人口,不過總數也不過4萬戶,不計算抓來的洞蠻奴隸,隻有二十多不到三十萬人口而已。
多出來的土地,徐世柳自己占下高達五十萬畝作為私產,另外送給自己的老師文家三十萬畝,一些跟他相熟,能給他在朝堂上帶來助益的大周官員分了二十萬畝。
所有這些土地,都由各家族派管事、莊頭負責管理,徐世柳以租賃或直接買賣的形勢為他們提供蠻子奴隸耕種。
種出來的糧食沿著長江順流直下,到兩浙路那邊或走運河或走海運,賣給齊國——不是因為徐世柳總是向著自己家,隻是江南糧價不高,在江南出售獲利不如賣給齊國而已。
徐世柳的父兄並不支付給他糧票,而是用錢付賬——鐵錢。
齊國現在的三大控製區:齊省、冀省、遼南都是煤鐵資源豐富的地區,在有高爐的支持下,齊國鋼鐵產量已經遠超大周。
毫無疑問,現在齊國鋼鐵產量毫無疑問是世界第一——哪怕沒人知道東方之外的文明世界產鐵量有多少。
大量的鋼鐵,自然也讓齊國鋼鐵製品的價格飛速下跌,因此齊國從隆道二年下半年開始,由戶部牽頭鑄造鐵錢。
這些鐵錢並不在齊國內部流通,而是通過雙嶼李家或荊湖徐世柳拿去江南套購物資。
在江南,因為銅料缺口太大,大周鑄造錢幣的數量一直不足以滿足市場需求。
因此在大周,市場上一直是金、銀、絲絹、銅錢、鐵錢並行流通。
在這裏麵,質量不至於差太多的貨幣,大致兌換比是:
1兩金兌5兩銀;
1匹絹兌1兩5錢銀;
1兩銀兌換1.5貫銅錢等於1125文;
1貫銅錢可以兌換2貫鐵錢,1500文。
而且,大周鑄幣始終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周錢的用料實際上超過錢本身的價值——也就是說,把大周製錢融化成銅,所得銅料價格超過你融化的銅錢麵值。
這就給了齊國一個很棒的套購江南物資的買賣——齊國私鑄大周鐵錢,由於齊國鐵價低廉(機器輔助下人工費用相對大周也低不少),拿三文鐵錢去換一枚足重周製銅錢都是暴利。
在這種情況下,齊國以1800文鐵錢兌換一貫銅錢的價格,大規模向江南流入鐵錢,以套購包括大周貨幣在內的各種物資。
這樣雙方居然還都感覺自己賺到了。
當然,這買賣做不了太久,因為大量銅錢流出之後,銅錢價值必然會上漲,到時候江北的鐵錢匯率就沒有優勢了,不過那畢竟是將來的事,齊國戶部認為這種暴利生意最少能做十年——如果那個時候大周還存在的話。
作為齊國的王子,徐世柳可以按照2000文鐵錢兌換一貫銅錢的匯率向齊國出售物資,同時他也可以把朝廷發給荊湖軍的軍餉全部截留,代之以1800文匯率的鐵錢發放。
這讓他迅速積攢了大量私人財富,同時荊湖軍的軍士們還覺得經略大人是故意拿自己的私財補貼大家的軍餉——真要細算起來,士兵們確實相當於拿1.2倍的軍餉。
毫無疑問,大周曆史上,這還是第一次有如此照顧兵士的高級文官,士兵們自然願意為徐世柳效力,旁邊順義軍的兵士們自然也十分想念老長官,像陸文昭這樣自覺沒什麽前途的武將,自然也會想盡辦法投靠徐世柳。
“老陸啊,我記得,你是最早跟著我的老人,對不對?”
徐世柳突然問了一個跟話題不怎麽相關的問題。
“是,難得大人還記得在下。”陸文昭恭敬的說。
“那就不要叫我大人了,我年紀比你小不少,又是老朋友,這樣說話我有點不習慣,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世柳。”徐世柳猛的拉杆,一尾大魚正在魚線勁頭拚命掙紮。
“真是好魚!”陸文昭擦擦眼淚,依舊恭敬無比的讚道:“大人好手段!”
“太生分了。”徐世柳搖頭笑道。
陸文昭這幾乎就是在明說他不會在徐世柳麵前這麽放肆。
徐世柳也沒有過於堅持,他接著說道:
“老兄弟們願意來投靠我,我自然歡迎,畢竟我這裏也是剛起步,很缺人幫我。”
“老陸我記得你的功夫不錯?”
“大人過獎了。”陸文昭低頭道:“隻是禁軍的將領還沒人能打得過在下而已。”
“勇將啊,其實大周很缺勇猛的將領,隻是諸位大人——除了我那位族兄之外,都有點看不起武人。”
“你既然來投靠我,我怎麽也得給你個機會。這樣吧,你想辦法把還在順義軍的老兄弟拉過來,能拉多少是多少,若是能湊夠一千戶正好,若是湊不夠,我給你補足兵額。”
“把老兄弟們拉過來?”陸文昭小心翼翼的問道:“若是翁大人不同意怎麽辦?”
“你很勇猛,猛將可以魯莽一些。”
“這……。”
見他由於,徐世柳陰惻惻的說:“別怕死人,隻要翁書平沒事,其他江南來的雜碎,無論誰失去蹤跡,我都能給你把事情擺平。”
“謝大人!”陸文昭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邊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怎麽可能不高興。
何況徐世柳暗示他可以順路找那些可惡的士紳出出氣。
“老陸啊。”
徐世柳一邊看著陸文昭把剛剛釣上來的魚放進魚簍,一邊看似不經意的說道:
“你說,朝廷如此欺壓武人,將來若是有事,你們武人該怎麽選擇啊?”
陸文昭猛地抬頭看向徐世柳那似笑非笑的臉,片刻後,他又在徐世柳的注視下低下頭去,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陸文昭隻知道大人,大人讓陸文昭幹什麽,陸文昭就幹什麽!”
“嗬嗬,今天收獲不錯,老陸你來我府上吃飯吧,嚐嚐咱們荊湖路的魚味道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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