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公主！”寢殿內一聲驚呼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所有侍女湧入大公主的臥室，紛紛驚得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冷氣。大公主的頭發……全白了！一個侍女捧著她的頭發，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大公主，怎麽會這樣？”大公主睜大了眼睛一言不發地望著天花板，原本晶亮的眸子裏已然沒了任何光彩，白皙的皮膚更是透得像是不存在一般。跪在床邊的侍女心裏一驚，哭道：“大公主，您說句話吧。”屋裏的侍女紛紛哭了起來：“大公主，您說句話吧。”“大公主……”其中一個趁著大家都沒注意到她的時候，偷偷跑開了，跑到大太子寢殿中去報告了這一消息。大太子剛起床，正在換衣服，聽到這個消息，連鞋都沒來及穿便衝了過去。“你們都滾開！”大太子怒喝一聲，將擋在他身前的鰩魚侍女推倒在地，他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大公主如死去一般了無生息地躺在床上，滿頭的白發鋪散開來，她雖然睜著眼，但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了，連對他發脾氣都不會了。“你們都出去。”大太子冷冷地道。跪在大公主身邊的侍女還欲在說什麽，大太子一記淩厲的眼神飛去，身旁的侍女迅速將她拉走，侍女們紛紛退了出去，將門掩上。短短一點距離，大太子走得異常艱難，像是穿越了萬水千山，他坐到大公主身邊，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輕叫了一聲：“流連。”沒有回應。“流連，你看看我。”還是沒有回應。“流連，我騙你的，他沒死。”依舊沒有回應。大太子顫抖著手撫摸著她的臉，即使這樣，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要是在以往，他敢碰一碰她的臉，她一準兒會紅臉跳腳，直罵他是臭流氓。“你說過，不讓我碰到你的，你快起來阻止我呀！”大太子捏著她的下巴，一顆接著一顆的淚珠子就這麽掉了下來，“你說話呀！你要是死了，你的侍女都要死，你知不知道啊！你給我醒醒！”大公主兩眼發直，一動不動地任由他使勁捏著自己的下巴，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大太子卸了力，將她抱在自己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麽愛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喜歡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我哪一點不好，我哪一點比不上他？流連，你隻要願意醒來，我就可以不殺他，隻要你願意……”從大公主寢殿裏出來，大太子神態渾渾噩噩的，仿佛他也失了魂一般，回到自己寢殿後，三太子立馬迎了上去。“大哥，你怎麽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大太子眯了眯眼睛，沉聲道：“他死了？”三太子低下頭，動了動嘴唇：“沒………沒有。”大太子一把拎起他，舉在空中，用力一甩，吼道：“你個廢物！三番五次地失手，廢物！”“大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三太子抖抖索索地站起來，“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失手了。”大太子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不用再動手了，都收回來吧。”“為什麽？我們已經布置了那麽久，現在收回來豈不是………”“我讓你收回來就收回來，你是不是聾了？”大太子暴怒地打斷他的話，指著門口，“出去，別煩我。”三太子再聽話也有氣性兒，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心裏念叨著：拽什麽拽，有本事你自己上啊，哼，隻知道擺大哥架子，我呸！三太子在自己寢殿的半道上，突然停了下來，調轉了一個方向走去了惠英殿，那裏有他的手下，他要趕在大哥的命令傳達到之前把那些殺手派出去，既然大哥不想幹了，那就讓他來吧。大太子離開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大公主寢殿。“大公主，可以了。”“蘇姐姐，你真的是人類嗎？”“蘇姐姐，你們人類國好玩嗎？哥哥最壞了，他都去過，就是不帶我去。”“蘇姐姐，你們人類國有好吃的、好玩的嗎？有我們東海這麽好玩嗎？有沒有這麽大的龍蝦和螃蟹？”“蘇姐姐，你喜歡我哥哥嗎？”唉，最後那一個是什麽問題……自從醒來後，蘇殷殷就這樣被小五問了一路，問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她和三太子一齊望向小五，小五眼裏滿是不解：“怎麽了？我問錯什麽了嗎？蘇姐姐，你不喜歡我哥哥嗎？”“也……不是。”小五笑得眉眼彎彎：“那就是喜歡咯？”“也……不是。”“啊？”小五又愁上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們人類好複雜，我不懂。”三太子牽起小五的手繼續往前走，道：“不懂就別想了。我和你蘇姐姐是很好的朋友。”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不對勁呢，蘇殷殷斜睨著三太子，三太子笑得十分純良，大概是他笑得最純良的一次。可蘇殷殷覺得他話裏有話。三太子見蘇殷殷不再看他，心裏鬆了口氣，她再看下去，保不齊他就要破功裝不下去了。喜不喜歡……嗬，想這個做什麽。走了兩日，終於又再次見到了金頂。蘇殷殷站在牆根地下抬頭望去，幾乎快把脖子扭斷了都還沒看見金頂部，真是過於豪華。果然呐，不管是在哪裏，統治者都喜歡給自己建築豪華的宮殿。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問題在於要怎麽混進龍宮。蘇殷殷和三太子齊齊看向小五，小五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麽？流連姐姐隻是說了我到了的話，會有人來接我的，不過，她什麽也沒多說。”“是她安排的嗎？”三太子問。小五搖頭：“不知道，她沒說，我沒問。”“哎呀，你怎麽不問問呢！真是個傻丫頭。”小五不滿地嘟著嘴：“凶我幹什麽，哼，我不去了，你自己想辦法吧。”說著，背過身去不看他們。“小五
，你……”三太子的話被蘇殷殷一記嗔怪的眼神打斷，她走到小五身邊，輕輕地抱住她的肩膀，柔聲道：“小五，你生氣啦？”“嗯。”“生哥哥的氣？”“嗯。”“那我去打他替你出去好不好？”“嗯。嗯？”小五連連搖頭，“不要，不要打哥哥。”蘇殷殷瞪了三太子一眼，努了努嘴：“喏，看看你妹妹，這麽好個妹妹還不知道珍惜，還凶她，快道歉。”就在小五說不要打哥哥的時候，三太子心裏就化成了一灘水，他對小五行了一個大禮：“好妹妹，原諒哥哥吧。”小五一下子笑了：“好啦，我原諒你了。”聲音甜滋滋的。蘇殷殷有些羨慕，她一直覺得做獨生子女挺好的，不過現在她覺得有一個兄弟姐妹相親相愛也不錯，不過前提是要相親相愛。鬧了一通小插曲，倒是把有些緊張沉悶的氣氛打破了，小五帶著蘇殷殷和三太子來到了大公主告訴她的那處院落。“你說，大公主告訴你，隻要你來了，她就會派人來接你。”蘇殷殷道，“那豈不是龍宮裏的？”小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大公主有說什麽時候嗎？”“晚上。”蘇殷殷和三太子對視一眼，道：“那就知道等晚上了。”用過午飯後，小五頂著圓滾滾的小肚子香香地睡去了，蘇殷殷和三太子站在院中誰也沒開口說話。一陣靜默後，蘇殷殷首先開口道：“你現在是什麽感受？”“說不清楚，很複雜。”三太子歎了口氣，“好像很期待，又好像有些害怕。”“近鄉情怯？”三太子揚了揚眉毛：“什麽意思？”“就是指遠在外鄉的遊子回到家，離家鄉越近越膽怯，是這樣嗎？”三太子思忖片刻，笑著點了點頭：“是，沒有到這裏來的時候，日日都在想，現在到了這裏，卻又害怕起來了。我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蘇殷殷垂下眼皮，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你跟她，感情很好吧。”“嗯，一直都很好，她就像我另一個妹妹一樣。”“妹妹？”蘇殷殷驚詫，“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三太子勾起嘴角笑說：“是啊，可是我對她的感情更像哥哥對妹妹，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如果她願意呆在我大堂哥身邊，我會成全她，如果她願意和我走，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走的。”“不惜一切代價？”“是。”三太子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們還小的時候，有一次我偷偷拿了母親的一支玉冰，在流連麵前炫耀，還自作主張把玉冰送給她，可是我們卻不小心把玉冰打破了，然後就被我母親發現了。其實她有很多玉冰，但那一個不同，那是我的外祖母送給她的，結果我被罰，流連主動提出來和我一起受罰，那三天如果不是她在一旁開解我，那三天會比三千年都難過。”蘇殷殷抬起頭看著他，突然問道：“那你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