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三太子，三太子，喂，你醒一醒啊，你都睡了一下午了，你該醒了吧。”蘇殷殷使勁地搖著三太子的肩膀，可這三太子就像……就像睡死了過去似的，一動不動。蘇殷殷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抖著手擯住呼吸探了探三太子的鼻息。還好，還有氣。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心裏一沉，三太子的氣息好弱，繼續都快感覺不到了，蘇殷殷這才發現三太子不對勁，臉色白得奇怪，她摸了摸他的脖子，冰涼，又撐開他的眼皮，翻著死魚眼。難道他暈過去了？怎麽辦，怎麽辦？蘇殷殷急得團團轉，腦子一下子像被小偷搬空了似的，什麽也想不起，蘇殷殷渾身發涼，頭皮發麻，兩眼發直，心裏不住地往下沉。她早該發現他不對勁的，三太子平時那麽生龍活虎的，突然安靜下來了，她早就該發現的。對了，人工呼吸！在萬千亂麻般的思緒中，她總算找到了一條可用的。蘇殷殷咬著嘴唇，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掰開三太子的嘴巴，深吸一口氣，一頭栽下去。吸，吹，吸，吹……吹了十多口氣，她又學著電視裏教的給三太子做心肺複蘇，一同忙下來，三太子的氣息一點也沒變化，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蘇殷殷鼻子一酸，撲在三太子身上哭了起來。要是三太子就這麽死了可怎麽辦？她在東海龍宮的時候除了他們父子，其餘的龍一條也沒看見，這麽說起來，三太子豈不是東海龍王的獨子，東海龍王又是那副阿茲海默症患者的樣子，如果沒有三太子照顧，東海被西海吞並，這龍王的下場可想而知。蘇殷殷哭了一會兒，從三太子身上爬起來，伸手抹掉眼淚，餘光瞥見了自己的手腕，她心裏一動，要不要給三太子試一試她的血？蘇殷殷思索片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三太子的體溫在不斷地下降，全身開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金光，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是不是他的身體機能不行了就會這樣，或許是別的原因，她沒有時間多想了，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片，看著還算鋒利。她緊緊地閉著眼睛，一咬牙，重重地割在手腕上。火辣辣的疼。蘇殷殷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睜眼一看，右手腕上一條約莫五厘米長的傷口，傷口處正在往外滲血，她掃去傷口邊上的石片渣子，左手掰開三太子的嘴，將右手放在他的嘴唇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蘇殷殷感覺像是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咳”，三太子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音，這對蘇殷殷來說宛如天籟。“三太子，三太子，你睜開眼看看。”三太子的眼珠子動了動，可眼皮卻還睜不開，蘇殷殷忙說：“別著急，慢慢來。”三太子又動了動眼珠子，緩緩地睜開眼睛，卻隻能眯成一條縫，氣若遊絲道：“我……我怎麽了？”“你還問你怎麽了！”萬般情緒一齊湧上心頭，蘇殷殷哽咽道，“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三太子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泛出一個笑：“你救我了？”“是你救了我吧，真是傻了，說話都不清楚，當然是我救你了，不然還有誰啊。”“謝、謝。”“算了，算了。”蘇殷殷揚了揚手，“助人為樂，我媽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了你這條龍，沒有七級也該有六級吧，就算我為家人祈福了，你現在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就在蘇殷殷抬手的時候，三太子瞥見她手腕上的傷口，血已經幹了，可傷口卻嚇人得很，似乎腫了起來。“你的手。”“什麽我的手？”蘇殷殷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見三太子眼中的痛惜，忙說，“你別拿那種眼神看我啊，我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不許你可憐我，我自願的，你這麽大一坨龍，要是死在這裏，我是把你就地掩埋了好，還是把你拖走啊，無論哪一種，我都很吃力，還不如把你救活呢。好在你自己也爭氣，反正，我沒有什麽的。”“謝謝。”三太子閉了閉眼，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的嘴裏充斥著腥甜的血腥味，但卻不令他反感，他知道這是蘇殷殷的血，有一次他沒保護好她，反倒是讓她保護了自己，三太子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有點酸，有點甜還有點苦澀。休息到晚上，三太子的體力就恢複了一大半，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他說這是蘇殷殷奇血的功效。“什麽奇血啊！”蘇殷殷不滿道，“說的好像我是個變異物種似的。”三太子靠坐在樹幹上看著蘇殷殷笑，笑得極其和煦，蘇殷殷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他，好像他的鋒芒在一夜之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見到的三太子一向是飛揚的、高昂著頭顱的貴公子，現在的他像個鄰家大男孩，眼裏透著一種溫柔。蘇殷殷一下子想到了家裏的小狗，好像也時常拿著這種眼神看她。“喂，你看夠了沒？”蘇殷殷忍無可忍地說。三太子從鼻子哼出一聲“嗯”：“看夠了。”隨即閉上眼，麵上又恢複了一片清冷。果然呐，狗改不了那啥，蘇殷殷皺了皺鼻子，也閉上眼休息。三太子再次睜開眼睛，看著蘇殷殷，今夜無風無月，隻有淡淡的夜色籠罩在她的身上，白皙的麵龐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柔和，三太子心中一動，有一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好在他的理智還在提醒著他不要亂動。第二天，天色漸曉，蘇殷殷呻吟一聲，從睡夢中醒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好像……靠在了誰的身上，扭頭一看，三太子正衝她笑得開心。“我去！你什麽時候湊過來的！”蘇殷殷一下子跳起來，三太子也跟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悠悠地說：“你先看看你在哪邊？”“什麽意思……”蘇殷殷狐疑地四下一看，猛地睜大了眼，她……她記得晚上是睡在


  那邊的呀，怎麽早上就到對麵來了！“哎，明白了吧，可不是我主動靠過去的哦。”三太子戲謔地笑起來。蘇殷殷眯著眼睛瞪著他，一把扭著他的耳朵，惡狠狠地說：“肯定是你幹的好事！你還敢笑我，看我不扭掉你的耳朵。”三太子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蘇殷殷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他連連叫疼：“我錯了，我錯了，蘇大小姐別扭了，耳朵要掉了。”蘇殷殷再加了把力才鬆了手，她拍了拍手，道：“痛才好，讓你長記性！”三太子原是趁著她睡熟了才把她抱過來，想逗一逗她來著，沒想到蘇殷殷根本不吃這一套，反倒是把他教訓一頓。他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跟著蘇殷殷身後，她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三太子說：“你，你走在前麵。”“為什麽啊？”“你傻啊，我又不認路，把我們帶到溝裏去了怎麽辦，帶路，快點。”三太子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看著那遠處的金頂，幽幽道：“當初王叔修建這座金宮的時候就該知道他的野心的，隻不過我父王宅心仁厚，根本沒往那方麵想，這才讓王叔坐大，以至於東衰西起。”“我一直都想問這東海和西海有什麽不同嗎？怎麽好像很多人提起東海都神氣得很。”三太子笑道：“當然不同了，隻有最有能力的龍王才能入駐東海，北海是最弱的，當年我父王入駐東海的時候，就是打贏了和淺鉞國一仗，獲得了很高的威望才有資格入駐東海的。隻是王叔一直心有不甘，認為自己在與淺鉞國一戰中所出的力不比我父王小，我父王隻是占了一個長，才有機會成為東海龍王，所以王叔一直對東海心有餘念。”“說到底都是權利的鬥爭。”蘇殷殷歎口氣，“那你和大公主又是怎麽回事？她自己的婚事，她一點也做不了主嗎？”三太子搖頭：“如果她能做主，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麵了。如果她嫁給我大堂哥會幸福也好，或許我會祝福他們，但是以我對大堂哥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對流連好的，流連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戰利品，還沒有得到的時候心心念念，得到了之後就丟在一邊。”“你說的有一點我不同意。”“什麽？”蘇殷殷說道：“你說要是她會幸福，你會祝福他們。可是大公主若是心裏隻有你，那麽能給她幸福的不是隻有你嗎？嗬，你為了所謂的大義去成全他們，這不是很可笑嗎？三太子，要是你心裏是這樣的想法，我覺得你大可不必冒險去救她了，說不定她現在過得就很好。”蘇殷殷一番話讓三太子陷入沉思，一時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三太子才開口道：“你說得有道理，唉，經曆了這麽多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不管怎麽說，我要見一見她，如果她願意留在西海，我自然無話可說，隻要她想離開，我拚了命也會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