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姐姐!”阿月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扶起蘇殷殷,瞪大了眼不滿地看著千梓,“你是怎麽回事!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千梓滿不在乎地瞥了蘇殷殷一眼,說:“我沒看見她。”見她滿臉的無所謂,阿月氣得發抖,說:“連句對不起都沒有,什麽教養!”“唉,你罵誰沒教養呢!”“我罵你怎麽了?”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蘇殷殷連忙開口道:“別吵了,別吵了,我沒事的,別吵了,吵得我頭都疼了。”阿月聞言立刻閉上嘴,眼裏透著關切,蘇殷殷心裏一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千梓冷哼一聲,白了蘇殷殷和阿月一眼,嘟囔道:“明明就是擋了我的路。”千梓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正好能讓屋裏所有人都聽見,阿月氣得要衝上去和她理論,蘇殷殷死死地拉住她,搖了搖頭,在別人家的地盤上低調點才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千梓見蘇殷殷和阿月忍讓,愈發得意,高揚著下巴看著她們,頗有些輕蔑之意。“聽聞貴國的國花乃是泠雀,雖隻有拇指般大小但卻美豔無比又清冽無比,真真是奇花。”側側突然開口說道。千梓狐疑地看著她,問:“對啊,泠雀確實是國花,你說這個做什麽?”側側笑道:“我還曾聽聞貴國的七公主被成為泠雀公主,因為她的無雙的美貌,可是這樣?”千梓淡淡地“嗯”了一聲。側側繼續說道:“我沒見過七公主,不知她是何等的美貌,今日一見千梓小姐,倒是明白了幾分,千梓小姐就像那泠雀花一樣,嬌豔無比。”“喂,你為什麽要誇她!”阿月不滿地說道。千梓雖極力隱藏自己的得意,卻還是明明白白地擺在了麵上,她笑了笑,說:“這位小姐過獎了,我自然是不敢拿泠雀花自比的,不過你嘛……”千梓看著阿月,冷笑一聲。側側又說:“我又聽聞泠雀花綻放一年最好的時節便是夏季,想必那位美貌無雙的七公主就是夏季盛放的泠雀花,千梓小姐嘛,想必就是春季的咯。”千梓正得意著,自信和驕傲感充滿了全身,正要脫口而出說:“那是當然。”剛說出一個“那”字,便回過神來,臉色一變,指著側側,大聲說道:“你居然敢嘲笑我!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嘲笑我的下場!”說著便氣勢洶洶地衝上前去,華景大步一跨,擋在她麵前,低喝道:“千梓,夠了!”千梓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串淚滾落下來,喃喃道:“華景先生,你吼我!是她先嘲笑我的,你為什麽吼我!”華景沉聲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第一,撞了人不賠禮道歉反倒是反咬一口,誰教的你,這麽橫行霸道!第二、出言諷刺,麵露不屑,誰教的你,這麽目中無人!”千梓紅著眼睛看著華景,動了動嘴唇,卻吐不出一個字,突然哇地一聲哭了,一跺腳捂著臉跑了出去,嚎啕的哭聲飄進屋裏,蘇殷殷的太陽穴突突地疼。“活該。”側側冷笑道,走到門外往外探了一眼,見千梓蹲在離房間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砰地一聲把門關上,轉身對眾人說,“她在外麵哭呢,華景哥,你要不要去安慰她呀?”華景閉了閉眼,搖頭說道:“千梓從小就是這樣的性格,再加上沒有誰能管得住她,能管住她的隻有奇雷樓主和他夫人,自從他夫人去世後,奇雷樓主也大病了一場,也就漸漸放鬆了對千梓的管教,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蘇殷殷問道:“千梓是奇雷樓主的女兒?”“養女。準確地說她的母親是舞陽夫人的侍女,千梓的母親因為救舞陽夫人而死,舞陽夫人和奇雷樓主就收了她做養女,加上奇雷樓主和舞陽夫人一直沒能生育,所以千梓算得上他們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就嬌慣些。千梓的心不壞,就是太任性了。殷殷,你別和她生氣。”蘇殷殷笑道:“你都這麽說了,我能生什麽氣,再說了,我也沒受傷了。”“你不生氣就好。”隻是阿月還悶悶不樂,耷拉著腦袋扣著桌上的紋路,悶聲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蘇殷殷聞言一愣,隨即笑起來:“哎喲,我們阿月姑娘還知道這個呢。”阿月半掀起眼皮子看著她,嘟著嘴說:“姐姐你教給我的嘛,你還笑話我。”蘇殷殷笑得更開心,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微微收了,看著側側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麽讓千梓這麽生氣?這跟那個什麽國花有什麽關係?”側側得意洋洋地笑說:“這泠雀花啊,是在夏季開放的,所以夏季的泠雀花最美,但她卻不是在秋冬凋謝,而是在春天凋謝。我剛剛說她是春天的泠雀花,她當然生氣了。”阿月聞言一下子開心起來,一邊拍手一邊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就該這樣煞煞她的威風。”蘇殷殷好笑地看著側側和阿月,一回頭見三太子獨自站在一旁沉默不言,便問道:“三太子,你老人家怎麽了?”三太子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看著華景,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華景。”華景勾起嘴角,點了點頭:“請說。”“你來自哪裏?為什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你的國家,你的家人?”“三太子為何會這樣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嗎?”三太子笑了笑,“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華景你似乎認識很多人,又有一身不凡的本事,我一向對能人誌士有敬佩之心。”華景緩緩地垂下眼皮,幽幽道:“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算哪一國的人,我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森林裏,直到有一天我父親說‘你該走出家門了’,我才離開那裏。之後,我遇見了無上真人,拜他為師,後來我就跟著師傅四處雲遊,找尋各種可以煉藥的寶貝,一路上結識了不少朋友,從我離家那天到現在,我已經有七十七年又二十三天沒有回過家了,三太子你要問我是哪一國的,對不起,我無法回答。”“那
,那你為什麽不回家呢?”蘇殷殷問道。“家規如此,我也無法。”華景長歎一聲,歎息聲中飄蕩著無盡的憂愁。三太子還欲再問,側側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問問問!問這麽多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華景哥從哪兒來,是哪國的人,和你三太子有什麽關係,多管閑事。”三太子笑嗬嗬地說:“我剛剛說過了,我就是多管閑事。華景兄,恭喜你了,有這樣一位處處護著你的紅顏知己,真是有福氣。”側側蹭得一下紅透了臉,鼓著雙眼,說道:“說,說,說什麽呢!什麽紅顏知己!你少胡說八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三太子。”華景肅然地看著他,“請注意你的措辭。”“對啊,你這麽說不太好吧。”蘇殷殷開口道。三太子抱著雙臂,笑嗬嗬地看著他們,玩世不恭地說:“行行行,我不說了,不惹大家不開心了。”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尷尬的氣氛卻一直延續了許久,直到午餐後,華景提議一起出去看一看人魚國的都城,氣氛才稍稍好一些。為此,蘇殷殷有些不悅,這個三太子就知道肆意妄為,從來不肯考慮別人,真是自私自利。走在前方的三太子突然回過頭,眯著眼睛瞧著蘇殷殷,“你剛剛是不是在罵我?”蘇殷殷立即否認:“沒有啊,我沒有說話啊。”“我覺得你在心裏罵我。”“你多大臉,我還要在心裏想著你,罵你。”“真的沒有?”“真的沒有。”蘇殷殷翻了個白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自己說說你做了什麽事,才會覺得我在罵你?”“……”三太子啞口無言。人魚國的都城和他們此前見過的城市格局大同小異,甚至還有破舊一些,華景說這都城上一次翻修還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力排眾議,堅持要翻修的是人魚國的大王子,但翻修到一半,大王子生了急病,沒幾天就去世了,此後,這都城再也沒能完成翻修。“死了?”蘇殷殷驚詫道,“得了急病死的?會不會是有誰做了什麽手腳?”華景笑著搖了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件事我也是聽奇雷樓主說的,據說大王子去世的前一晚,整座都城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全都死了,直到現在城外還有一大片原本茂密的樹林光禿禿的。不過這都是傳聞,我也不知道真假。”“這麽邪門!”蘇殷殷咬著嘴唇,“那大王子的死對誰最有利?人魚國王還有其他兒子嗎?”“自然是有的,那時人魚王已經年邁,眼看著都把大權交到了大王子手上,沒想到卻突然去世了,過了幾年,這位子就落到了二王子身上,現在的人魚王就是二王子。”“那,會不會是二王子做的?”華景看著蘇殷殷那雙寫滿好奇的眼睛,笑說:“這可是人魚皇族的秘密,我哪兒能知道那麽多,你還真當我什麽都知道?”蘇殷殷掩著嘴笑了,華景看著她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側側看著他們倆,心裏泛起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