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三太子靠在門邊望過去，見蘇殷殷鼓著眼睛瞪著他，一時有些心虛，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一個音，索性扭過臉去不說話。華景不動聲色地瞥了三太子一眼，又看向蘇殷殷，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蘇殷殷見到三太子的情緒這麽大？到底發生了什麽？蘇殷殷指著三太子，重複一遍：“滾出去！”三太子連頭也不回，站在原地不挪步。他這樣的態度更加激怒了蘇殷殷，飛速地衝到他身前，沒等三太子回過神來，她已經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唉唉唉，你做什麽？”三太子一邊踉蹌地往門邊走一邊問。蘇殷殷瞪了他一眼，用力將他退出門外，嘴角揚起譏諷的笑，說：“做什麽？要做的就是這個。”說著關上大門，背抵靠在門邊，任由三太子怎麽推，她也不動。“殷殷，你過來，小心他傷著你。”華景對蘇殷殷招招手。蘇殷殷搖頭：“我一走，他又衝進來了。”再說了，傷著我？還怕什麽傷著我，他都能動手掐死我了，我還怕他傷著我？這樣想著，蘇殷殷又加了一分力抵靠在門上。華景失笑，蘇殷殷有時候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性格執拗。“千原，你去。”站在一旁正發呆的千原聽到這話，驚訝地指著自己，說：“我？我去？憑什麽呀，這跟我又沒關係，我不去。”“千原，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千原見華景不似開玩笑，想著這茬兒是躲不過去了，不情不願地挪動過去，沒好氣地說：“走吧，我來吧。走走走。”三太子一直用力推著門，又在門外大吼大鬧，蘇殷殷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但又想著千原對她本來就有意見，實在不好麻煩他，於是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謝謝啊。”千原望天翻了個白眼，癟癟嘴：“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兒啊！你明明就撐不住了，還要逞強，死要麵子活受罪。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哥，我才懶得理你。你快點，少廢話，走走走。”蘇殷殷被他一番話說得羞愧難當，臉羞紅得抬不起來，見他態度堅決，再加上自己實在撐不住，於是道了聲謝，往邊上挪了挪，她剛一起身，三太子就推開了一條縫，千原眼疾手快迅速關上門，說道：“小龍王，你就別勉強了。我們都知道，西海大太子搶了你的未婚妻，你心裏不舒坦，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纏著別的女孩子吧。小龍王，你走吧。”連蘇殷殷都沒想到千原會把三太子心中那最深的一道疤戳破，小院外頓時沒了動靜，蘇殷殷心中有些不忍，未婚妻被搶是三太子最不能提及的恥辱，他……現在應該很難受吧。轉念一想，蘇殷殷又在心裏唾棄自己，裝什麽聖母，他對你不仁不義，你還心痛他是不是被人戳中了傷疤難受，活該，他就該難受痛苦！千原貼在門邊聽，外麵沒了動靜，三太子像是已經離開，他驕傲地對著蘇殷殷揚了揚眉，似乎在說：“看吧，我能幹吧。”蘇殷殷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走到華景身邊，道了聲謝，然後進了屋。剛一關門，從背後伸出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嘴，蘇殷殷“嗚嗚”地叫，猛烈地掙紮，身後那人伏在她耳邊輕聲說：“別叫，是我。”感覺到那人卸了力，蘇殷殷連忙將他的手掰開，疾步跨到一邊，驚魂未定地上下喘著粗氣，說：“你是怎麽進來的？滾出去！”三太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麽又是這句話……他往前一步，蘇殷殷就往後退一步，他再往前，蘇殷殷再退，眼看著她就要張口大喊了，三太子又一把捂住她的嘴，左手鉗製住她的雙手，說：“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你千萬別叫，你答應我就眨眨眼睛。”蘇殷殷眨了眨眼睛，三太子鬆了口氣，剛一鬆開手，蘇殷殷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三太子疼得直想叫，但又不能叫出聲，隻好咬住自己的左手。蘇殷殷下了狠勁兒，直到嘴裏有了血腥味才鬆開，三太子的左手上出現了兩排牙印。那股血腥味直衝腦門兒，蘇殷殷有些作嘔，連忙喝了口水，把血汙吐了出來。“你解氣了嗎？解氣了的話，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蘇殷殷用手背擦掉唇邊的水，轉過身看著他，麵露譏諷，說：“解氣？我覺得殺了你才解氣。”“不行，我現在還不能死。”蘇殷殷嗬嗬一笑，譏諷道：“你還做夢要去西海搶親呢。我要是那什麽大公主，我都不會和你這樣的……這樣的龍在一起。忘恩負義的東西。”三太子深吸一口氣，捂著傷口的右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血從指縫見滲透出來，“我是自私，為了我自己犧牲了你，但是我沒有覺得自己是忘恩負義。我們是合作關係，你想回家，我想奪回自己的未婚妻，我們之間不存在恩義關係。”蘇殷殷閉了閉眼，望著天花板搖了搖頭，說：“既然你是這麽想的，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走吧，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你是不是要去西海？”三太子突然話鋒一轉，這讓蘇殷殷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是呀。”說完連忙捂了嘴，她要去西海不就是為了鰩魚大公主的四方戟嘛，這樣一來她和三太子就不可能分道揚鑣了。“那我和你一起。”蘇殷殷捏緊了拳頭，一拳砸在桌上，站在院裏的華景聽到動靜，揚聲問：“殷殷，出了什麽事？”“沒事，你去休息吧，我要休息了。”她側耳聽著屋外的動靜，聽見華景走路的聲音，想著他應該離開了，又轉過臉壓低了聲音對三太子說：“你還要不要臉，我說讓你滾，你這麽死皮賴臉地跟著我們，小龍王，你真是連臉都不要了？”三太子聞言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是笑了，說：“不管你怎麽說，我會跟你一起去西海的。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而且你有辦法接近大公主嗎？


  退一步說你能夠接近她，她會跟你走嗎？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合作關係，你也別鬧脾氣，想一想你自身的需求，和我合作才是對的。”“真是對啊，上次和你小龍王合作，我落了個什麽下場？嗯！你告訴我。我也還是那句話，滾出去。”三太子起身指著她，緊蹙著眉，說：“我發現你這人真是……”蘇殷殷毫不示弱地看著他，說：“我這人怎麽？又要說那句話了？愚蠢？對啊，我是蠢才會相信你。我再說一次，滾出去！”“好好好，蘇殷殷，我不跟你計較，反正我會跟著你的。”說完他化成一縷淡青色的煙飄了出去。蘇殷殷頹坐在椅子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她生平最討厭無賴的人，這個無恥的三太子！她在心裏問自己，如果有一把刀擺在她麵前，她真能下得去手嗎？又想著三太子說的那句話，她要怎樣才能見到大公主，又怎樣才能說服她，難道真的要和三太子聯手？無數問題盤旋在腦袋裏，蘇殷殷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她索性脫掉鞋子，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在床上滾來滾去，聽見推門聲，她從被子裏露出兩隻滴溜溜的眼睛，阿月關上門怯生生地看著她。“蘇姐姐，你是不是不舒坦？”“嗯，有些累。沒事的。”“蘇姐姐，那個……那個三太子是誰？”蘇殷殷一時語塞，她和三太子的關係實在像一團亂麻，連她自己都理不清，再說了，她也不想告訴別人。“他……那個……這事很複雜，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講。”阿月坐到她的床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冒著喜悅的光，說：“你真的會告訴我嗎？太好了！我就說嘛，蘇姐姐有事是不會瞞著我的，千原還跟我打賭，說你絕對不會告訴我，這下他輸定了。”蘇殷殷有些汗顏，誰都知道“以後慢慢跟你講”的意思就是“對不起，我不想說”，隻有這個傻姑娘才會相信，算了算了，“以後”的範圍實在太長，說不定到後來她也記不得了。“千原有問起三太子和我的關係嗎？”阿月點了點頭。“那，華景有沒有問？”阿月搖頭，說：“華景哥哥沒問，而且也不允許千原多問，他還敲了千原的腦袋，讓他別多嘴。”“哦，我知道了。我有些累了。”“那我不打擾姐姐了。”阿月離開後，蘇殷殷翻了個身朝向裏側，回想今天的事，她對著三太子的時候情緒那麽大，華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是事不關己，還是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華景又是什麽來曆？諸多的問題困擾著她，過了沒一會兒，蘇殷殷就沉沉睡去。在另外一間屋子裏，千原交給華景一個海螺，華景拿到耳邊，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用力一捏，海螺粉碎成渣，他隨手灑在桌上。千原小聲問道：“主人，他們是什麽關係？”華景拍掉手上的灰，漫不經心地說：“很特別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