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你別哭。”女王抱住蘇殷殷嚎啕大哭，蘇殷殷緊張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她輕輕地拍了拍女王的背，柔聲哄到：“你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誰說他死了！”女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厲聲吼道，“他沒有死了！沒有死！”“是……是……他沒有死，沒有死。”蘇殷殷差一點就被她掐暈了。女王一鬆手，她跌坐到地上，女王俯身趴在棺沿上，臉上出現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詭異神情，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唱歌。蘇殷殷豎起耳朵仔細聽，從女王那不成調的歌裏，她聽出這是《蟲兒飛》。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隻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那個，我……”“噓。”女王伸出左手食指放在嘴邊，隻用氣音說，“他睡著了，別吵。”蘇殷殷點點頭，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這屋裏好冷啊，就像在冰窖一般。女王再唱了一次《蟲兒飛》，矯捷地翻身從棺材上下來，冷冷地看著蘇殷殷，“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蘇殷殷的嘴角抽動幾下，這女王跟東海那個糊塗龍王有得一比，這個世界的生物都這樣嗎？神智經常不清醒嗎？“是雀長老帶我來的。我叫蘇殷殷。”“你也姓蘇啊。”女王的神色一下子緩和下來，一把拉過她，伏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他也姓蘇，你們是不是一個地方來的？”“應該是吧。”聽到了《蟲兒飛》，蘇殷殷就明白了在棺材裏躺著的這位先生是從哪裏來的。之後的一個多小時，女王拉著蘇殷殷滔滔不絕地講著她和這位蘇先生的往事。原來，這位蘇先生名叫蘇明澤，大約兩年前出現在穀口，和蘇殷殷出現的方式一模一樣，隻不過這位蘇先生比她還慘，沒有任何一個人第一時間發現他，發現他的是山間的野獸。一隻凶猛的獨角獸一口咬住他的腿把他往自己的洞穴裏拖，被正在狩獵的女王瞧見了，一鞭子打死了獨角獸，救下了蘇明澤，並把他帶回了闕峰宮。這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非議。上任不久的女王帶回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這讓一眾精靈長老無法接受，也就是在那時，女王抓住了這個借口除掉了以風長老為首的長老會，並重新確立了自己的勢力。此後，沒有人再敢對她的決定有任何疑問。蘇明澤就這樣一天天地好了起來，唯一的遺憾就是被獨角獸咬住的左腿瘸了，但他從來不怨天尤人，還經常講笑話逗女王開心。女王見慣了在她麵前低眉順眼的人，猛地一見蘇明澤這樣對她毫不畏懼的人，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蘇明澤就這樣成功地吸引住了女王。兩人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蘇明澤把另一個世界講給她聽，女王自認為見多識廣，可當她聽到什麽飛機、火車、電話、手機、電視等等等等這一類的東西時，她忍不住對蘇明澤升起一股崇拜，蘇明澤在她心裏比精靈穀最博學多識的長老都能幹。見多識廣，能言善辯，加上一副好相貌，女王慢慢地愛上了蘇明澤，不顧一切地要和他成婚。在精靈穀裏，女王的婚姻必須由女王同長老們一起商議後才能做最終的決定，這不是女王個人的私事，而且曆任精靈的女王從來沒有一個外族丈夫，現任女王要嫁給一個外族人，這在精靈穀裏掀起了軒然大波。長老們輪流勸說她，都沒能改變她的主意，反倒讓她想要嫁給蘇明澤的決心越來越堅定。眼見著這件事就沒了回轉的餘地，長老們改變了方略，轉為勸說蘇明澤。也不知道她們是怎樣勸說的，蘇明澤很快就變了心。就在女王滿心滿意地籌備自己的大婚時，蘇明澤在一天夜裏趁著天黑逃走了。女王發現後帶著衛隊一路追，在離精靈穀不遠的仙山找到了蘇明澤。女王說隻要他肯回去和她成婚，這件事她可以既往不咎，可蘇明澤鐵了心要走，說他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他不屬於這裏。在爭執中，蘇明澤的態度越來越堅決，女王的怒氣也漸漸達到頂峰，一氣之下，她一掌打死了蘇明澤。之後的事，蘇殷殷此前已經從阿月那裏知曉了，女王把穀裏所有的男人都趕走了，並且立誓在她有生之年不允許任何一個男人進入精靈穀。往事講完後，女王靠在棺材邊，望著蘇殷殷嘻嘻地笑，“你們那個地方真的很好嗎？比精靈穀更好嗎？”蘇殷殷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對她來說，當然是那個世界更好，對精靈穀的生靈來說，精靈穀更好吧。“你實話告訴我，不必隱瞞。”“對我來說，那個世界更好。”女王仰天長笑，笑聲非常淒厲無奈，像鳳凰啼血，蘇殷殷聽得心驚，就算是貴為女王，擁有一切，無法和心愛之人相守一生也是人生中一個無法彌補的缺憾吧。“他不該瞞我的，他為什麽要偷偷跑掉，他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女王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蘇殷殷無法回答，她想：就算這位蘇先生不瞞著你，實話告訴你，你也不見得就會讓他離開。這位蘇先生固然是辜負了你們的感情，但是……唉，也是一樁孽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忽然“砰”地一聲，石門打開了，雀長老急忙忙地跑進來，緊皺著眉頭，說：“王，彩凰大舉進攻了！還請王出宮迎戰！”女王耷著眼皮，慢悠悠地說：“此事交給長老們處理吧。”“王！”雀長老詫異地瞪大了雙眼，忽然跪了下來，“王，玉長老、水長老等都書率領衛隊上前迎戰了，這次彩凰傾巢而出，還請王出宮迎戰。”幾次見到這位雀長老，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一副勝券在握的高傲模樣，這是蘇殷殷第

  一次見到她如此情緒外露。“哦？那些臭鳥就讓你們這麽害怕嗎？”女王撐住蘇殷殷的肩膀，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棺材前，摸了摸蘇明澤，輕輕的瞥了一眼焦急萬分的雀長老，“走吧。免得你再囉裏巴索，吵死人了。”她回頭看著蘇殷殷，指了指棺材，笑著說：“你看好他，等著我回來。”蘇殷殷“唉”了一聲，石門關閉了，在這個封閉的密室裏隻有她和一具屍體，不寒而栗。蘇殷殷抱著手臂靠在牆邊，她想現在外麵亂作一團，她又是個戰五渣，要是此時出去，說不定就在混戰中被什麽給打死了，那可就劃不來了。蘇明澤雖然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可此時屍體比活人更安全，至少不會跳起來打死她。這樣想著，蘇殷殷感覺這密室也沒那麽恐怖和陰暗。她在屋裏走來走去，絲毫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彩凰是精靈穀東麵的一處小國，依山而建，三麵環水。彩凰的王叫做伏闋，是一隻有上千年修為的彩凰，自他統治彩凰後，常年四處征戰，為了就是擴大領土，不少小國都被彩凰吞並，而精靈穀卻一直沒有被征服。伏闕多次向精靈女王求親，都被女王羞辱一番，說他不過是隻長著彩毛的鳥，竟也敢肖想娶她？真是天大的笑話。伏闋咽不下這口氣，因此每年都要進攻一次精靈穀，他立誓要親手抓住那個娘們兒！女王和雀長老從石室裏出來，怪異的鳥叫聲，廝打聲，慘叫聲不絕於耳，一隻彩凰直直地從天上衝下來，女王抬手一掌將它打落，雀長老拿出銀鉤直插住彩凰的心髒，這隻鳥頓時灰飛煙滅。女王迅速跑到闕峰大殿，殿內殿外滿是衛隊的屍體，他們的死狀相同，每一個都是被挖了心髒，死狀非常恐怖。伏闋正坐在她的太陽王座上，兩隻手捏著血淋淋的心髒，“你的衛隊都被我殺死了。開心嗎？”“有句話叫做穿上龍袍不像太子，你坐在我這王座上也依舊是隻臭鳥！”伏闋不知道前半句是什麽意思，但他懂臭鳥是什麽意思，冷哼一聲，隻見他雙手上下擺動，瞬間變身成一隻遮天蔽日的大鳥，直直地像女王衝去。女王在他麵前猶如一隻小雞仔，她抬手揮出一掌，伏闋尖利的爪子劃破掌風，將她的手掌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巨大的翅膀扇動著，頓時狂風大作。趁著伏闋得意放鬆之時，女王奪過雀長老的銀鉤，“刺啦”一聲刺入伏闋的腿，伏闋慘叫，翅膀一扇，女王猛地淩空而起，摔倒在地。還未等她爬起來，伏闋扇著翅膀呼嘯而過，尖銳的爪子刺入女王的左手臂將她勾了起來。猩紅的血滴落在地，女王強忍著痛，雙手合十，嘴裏念著精靈皇族的咒語，熒光顯現，伏闋被一股強力震飛到百米開外，女王手臂上的傷也自動愈合，她緩緩地從空中飄落下來，以居高臨下之態俯視著伏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不知死活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