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千年老妖
滿地的屍骨殘骸，偶爾躥出來幾隻老鼠，將地上的骷髏頭碰得滾來滾去。
小孩的哭泣聲在四周低低響起，我不敢仔細去瞧，腳下踩著的土地有什麽東西爬過。
隻覺得渾身寒冷，猶如掉入刺骨的寒冰中，那是從內心深處燃起的恐懼。
腦海裏閃過零碎的片段，似乎和它們親身感受，那些修羅的殘忍殺戮。
孩子的生命，如晨曦裏的太陽，還未灼熱，還未耀眼，卻生生掐死在夢魘中。
這枯井裏的怨氣極重，若不是有舍利護體，恐怕早已墮入自己幻想中的怨念，不能自拔了。
枯井下並不是小小的一片，穿過側麵小口，是條幽暗的長廊，似是別有一番天地。
這枯井想必是條暗道了，若是簡單的水井，長廊四壁不可能有這麽多壁畫。
仔細瞧去，竟是一番修羅地獄的場景。
有熊熊烈焰燃燒，將孩童燒烤，能清晰地看見孩子臉上扭曲的麵孔，和鬼魅魍魎，放蕩邪笑。
我看見一個孩子向我使勁掙紮，口中似喃喃在說:“救我……救我……”
我一個哆嗦，收回心智，這枯井下，處處是幻象，稍不留神，便易入迷。
我緊緊揪住拂晏的衣袍，生怕一個轉身，就和他走散。
長廊盡頭是一堵石牆，擋住去路。
我想要在四周摸索，尋找機關，拂晏將我拉住。
我見他唇色泛白，滿頭是汗，不由心揪起來。
“拂晏，你怎麽了？”我想到他將舍利給了我，連欲將其取下還給他，“可是被幻境迷惑了，你快將這個帶上。”
他抬手擋住我的動作：“不可取下。莫擔心，阿蠻太過頑皮。”
我心中了然，阿蠻本怨靈體魄，雖被下了貪睡決，可在這麽強大的怨念環境下，想不蘇醒也是極難的。
“可你這個樣子……”我擔心，隻覺著並沒有拂晏所說那麽簡單。
“不要緊，你靠過來。”
我依言靠過去，拂晏在我脖頸間落下一吻。
“讓我親一下，可就沒事了。”拂晏挑起唇瓣。
我輕捶了他一下：“你這色胚，如此緊張，竟還不忘記戲耍。”
拂晏伸手捏捏我的臉，說：“機關應就在石門周圍。”
我伸手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一個小凸起。
按一按扭一扭，隨著“轟隆”響聲，石門開啟，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裏麵的場景與外邊相差甚遠，如果外邊是陰森的鬼霧迷城，裏麵便是桃花水源。
小橋流水，花香四溢，腳下不再是枯葉慘敗，而成了青草綠毯。
景色幽靜，暗香浮動，水麵波光瀲影，浮光掠過。不似天庭亮堂，卻別有一番滋味。
“這兒可真美。”
我隨手摘下一朵桃花，桃花卻迅速發黑，枯萎。
我迅速扔掉，看著手裏的黑灰，心有餘悸。是我大意了，這裏畢竟不是桃花深潭，芳華之境。
拂晏蹲下，在手中將殘灰拈起，聞了聞。
“這裏雖美，卻別有洞天，當需小心謹慎才是。”他起身點了一下我的腦袋，囑咐道。
有潺潺水流從小槽流來，匯集於潭中。流水如桃花瓣般，透著粉紅粉紅的色澤，讓人看著心生喜愛。
我撿了塊小石子扔進去，沒見著發生什麽異常情況。
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水裏攪攪。
嘿，溫熱的還是。
我用手撩著水玩，捧起一簇，拋灑。
“你在幹什麽？”拂晏在我身後突然出聲，嚇我一跳，“告訴過你莫要亂動，怎地這般胡鬧。”
我不以為意，這不是好好的嘛。
沿著溪水向上遊走去，水色愈發深起來，竟往赤紅轉變。
我有些小忐忑，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麽，兩腿發軟。
拂晏撇我一眼：“看你這下還胡來不。”
溪水的源頭是一個以巨龍為中心的閘口，龍身周圍九條小龍盤繞，每條小龍龍嘴均噴出猩紅的血水，讓人惡寒。
我閉著眼睛，控製著自己胃中的滔天海浪，那一陣陣的惡心襲來，終是忍不住在旁邊嘔吐起來。
“咯咯咯咯……”一陣銀鈴般的笑容襲來，我們舉目四望，看不見蹤跡。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猖狂大笑。
“嘿嘿嘿嘿……”又若古琴低沉。
各種笑聲輪番傳來，變換著方向，擾得人頭疼腦暈。
一身大紅映入眼簾，七八歲的女童坐在巨龍上，笑嘻嘻地看著我們。
眉間一點朱紅，渾身上下和血水相映相成。
“二位公子竟闖進了我這暗幽宮，厲害厲害。”小女童“啪啪”拍著手，很是開心。
小女童的手卻不似臉蛋白嫩，雙手蒼老而又幹癟。
“大膽！”女童見我盯著她的手看，嬉笑的臉突然一變，一掌朝我揮來。
我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拂晏將我拉了一把，擋下這一掌。
“前輩且慢，生氣了會長皺紋的，您看您這麽漂亮。”我躲在拂晏身後，探腦說。
我看著老妖怪卻是個愛美的，否則也不會把自己扮作個小姑娘。
果然老妖怪聽了我這話，收了手勢，一個旋身，坐回龍身上。
她清清嗓子：“哼，你這小姑娘沒事扮作個男人，沒出息。男人，都是蠢貨！”
最後一句話，是衝著拂晏狠狠說的。
我心裏一喜，看到拂晏吃癟的樣子，甚是好玩。
我眼睛轉悠兩下，計上心頭。狠勁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嘖嘖，真疼。
我兩眼淚汪汪的望著老妖怪，可憐兮兮地說：“前輩，你不知，我……我也是被這混蛋欺壓多時。男人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老妖怪一聽之下，怒意頓起，從龍頭飛下，將我攔在身後，怒視拂晏。
衝著我說到：“小姑娘跟著婆婆，讓婆婆替你收拾這個負心漢！”
眼看著老妖怪就要動手，我怕她真傷了拂晏，連忙拉住她：“婆婆婆婆，莫要生氣，皺紋、皺紋。”
她回頭瞥我一眼：“你若不是對這男人動了感情，怕婆婆我傷著他了？”
我一驚，慌忙擺手：“哪能哪能，婆婆你莫要開玩笑。我是不想讓婆婆跟這種人動氣，不值得。”
說著我彎下腰，替她輕拍後背順氣。
丫的，長得真低，本上神彎著腰都比她高，太傷人了。
“哼，看著小姑娘的麵子上，你趕緊滾出去，以後勿再闖暗幽宮了。”
拂晏衝我微搖頭，示意不可。
我衝他笑笑：“婆婆說得對，你快滾吧。滾吧滾吧。”
“阿瑤……”
我瞪他一眼，莫要讓本上神的努力前功盡棄：“你且趕緊滾了吧。”
原本老妖怪都轉身了，突然一掌襲來，這一掌極快，讓我措手不及，硬生生受了這一掌。
然而我除了覺得有些被振到外，並無其他感覺，可我身前的拂晏卻臉色一變。
我看到他嘴角泛起絲縷鮮紅，喉結滾動，咽了下去。
我心跟著一疼，眼眶泛紅。拂晏微微搖頭。
我想起剛在石門前，拂晏親昵地吻在我的脖頸上。我輕撫上去，果真有一塊印記。
拂晏，他將一切危險都算盡，為我做了最周全的打算。
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撲到他的身上，可是，我不能。
我咬咬牙，假裝痛呼一聲：“哎喲，婆婆你作甚打我。”
老妖怪清咳了一下：“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