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魍魎
時間就這麽晃悠悠地過去了一個星期，楚懷風的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雖然還不能做劇烈運動，可是基本的動作，還是可以的。
一個星期裏麵，霍歌也沒有接到許伊浩的電話或者簡訊，這一個星期，對她來說過得很漫長。
楚懷風見她一直盯著手機，有些不悅：“在等林政的簡訊？”
“不是。”霍歌淡淡地答道。
她不想跟他吵架，最後氣的人還不是她自己。
楚懷風把頭湊過來，霍歌下意識躲了躲，恰巧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她看了一下屏幕，撒腿就往房間跑去。
身後的楚懷風臉色頓時黑了。
霍歌砰的一聲關上門，這才按下接聽鍵：“喂？阿浩？前幾天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電話裏的許伊浩聲音有些疲憊：“四年前，許言姐去世的那一個月，爸爸確實給一個不明的賬戶匯過錢。”
“不明的賬戶？”霍歌一愣。
不是匯向林家嗎？不過也不奇怪，以林振彪小心行事的性格來說，這筆錢要是匯向林家，那才有鬼。
“對，是一個海外賬戶，賬號是……”
隨著許伊浩話一字一句地在耳邊響起，霍歌也越發地覺得揪心。
不為別的，隻因為，這個賬戶她認識。
那是林政在紐約用的賬戶，兩年前她和林政帶丫丫出去玩，路上兩人曾經遭遇過小偷，身無分文，那時候林政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朋友報了一個賬戶，那個賬戶，正是許伊浩此時此刻報的這個。
霍歌覺得自己從腳底涼到了心底，如果真的是林政，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她跟殺死自己的凶手，呆了整整三年？她們牽過手，接過吻，互相傾訴過愛意，還差點結了婚？
見霍歌不說話，許伊浩忍不住喊了一聲：“小歌，你在聽嗎？”
“我在聽。”霍歌的聲音有些輕。
許伊浩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對答如流，可是，她滿腦子都隻有一件事，林政殺了自己？
林政為什麽要殺自己？三年前她們明明那麽相愛，連婚都訂了……
她的眼眶一模糊，耳邊也響起了那天晚上林政對自己說過的話：“傻瓜，你可是我的寶貝，我又怎麽可能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呢？”
可笑嗬，許言不也是林政的寶貝嗎？別說一丁點傷害了，就算是涉及傷害兩個字的事情，林政都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可是到最後，居然是林政親手殺死了許言，她查了整整四年，查了那麽久的結果，到頭來，傷害她的人，居然是她最愛的人。
通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掛斷了，霍歌茫然地把手機放到一旁。
也許，凶手是林振彪，當時轉賬隻是碰巧用了那個賬戶，後來許言出了事情，林政出國，林振彪才把那張卡給了林政？
霍歌抱著一線希望，這麽想著，撥通了林政的手機。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才被接起，林政壓著嗓子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小歌，怎麽了？我在開會。”
霍歌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一，按慣例，林政要開會。
她一愣：“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來很久沒有跟你一起吃飯了。”
許言出事那一天，就是約好了要跟林政一起吃飯，可惜連最後的晚餐都沒吃上，就被撞死了。
想到這，她抓著手機的手又微微顫抖起來。
手機裏的林政輕笑了一聲：“好啊，那今晚帶你去吃你喜歡的牛扒，正好我們那天去看噴泉的那個廣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西餐廳。”
霍歌的嘴張了好幾次，才說了一個“好”字。
“那你乖乖的，晚點我去接你。”林政說道。
霍歌的眼神在桌麵上一些文件上略過，垂了垂眼簾：“不了，我一會還要去那邊辦一點事，你下班以後直接過去就好了，我等你。”
“好，我想你。”
霍歌聽著電話裏情意綿綿的聲音，突然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眼淚一滴接一滴地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擔心林政察覺到異常，她直接掐斷了電話。
她盯著屏幕上的林政，喃喃地說道：“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你的選擇沒有讓我失望，那我就相信你，我什麽都相信你……”
屏幕上的林政變得異常的陌生，她突然意識到，林政自從那天見到楚懷風在公寓裏麵以後，就再也沒有找過自己了。
霍歌收拾了滿滿一遝的廢紙，塞進了一個檔案袋裏麵，看了看時間，又去洗手間裏洗了一把臉，給自己敷了一個麵膜，再細細地描了一個妝，甚至特意選了一條與當初相似的裙子。
一切都與平時無異，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她抱著沉重的心情，想要將自己辛苦了一個月的功勞交給他，最後卻換來了那樣的結果。
楚懷風淡定地看著她在屋子裏進進出出，什麽也沒問，隻是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機。
一直磨蹭到時間差不多了，霍歌才打開了房門。
楚懷風看著她的模樣，眼睛眯了眯：“去哪？”
“出門一趟，晚飯你自己弄吧，冰箱裏有蔬菜，冰箱上邊放著麵條。”霍歌一邊說著，一邊走向鞋架。
楚懷風一把拽住她，可是看著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這個妝容不是霍歌平時愛畫的妝容，平時的她妝容淡淡，帶著幾分小家碧玉的模樣，現在的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全部美麗綻放出來。
美得讓人驚豔，也讓他心慌，他擔心她就這麽一去不回了。
見楚懷風不說話，霍歌又把手抽了回來，穿上鞋子，直接出了門。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留下楚懷風一人在公寓裏麵，他看著緊閉的門，眼睛忍不住眯了眯，給撥通了手邊的電話。
“老子剛剛讓你過來，你到底來了沒有！”
門外的霍歌腳步略微沉重，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如果賭贏了，她就能贏回林政，如果輸了，她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因為是下班高峰期的緣故，路上有些堵，霍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忍不住催促道：“師傅，能開快點不？”
“姑娘，你也能看見了喲，這路堵得跟什麽一樣，要快你隻能走路了。”計程車司機一臉不耐地說道。
霍歌看著眼前長長的車隊，眼簾垂了垂，手機屏幕也跟著亮了起來，隨即是一陣震動。
她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是林政。
“不是說要先過來等我嗎？我都到了，你在哪呢？”電話裏傳來林政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
霍歌的話一頓，這才說道：“我這邊有點事，要不，我們改天再吃吧？”
“就知道你個小迷糊，總是放我飛機。”
林政的聲音越是溫柔，霍歌就越是難受，她隨意支吾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她給了司機一張鈔票，連鈔票的麵額都麵額都沒看，就失魂落魄地下了車，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走到樓下，恰好遇到楚懷風跟零整。
“哎呀，嫂子，你可回來了！”零整看見霍歌，笑嘻嘻地就想勾上來，被楚懷風一把打開了：“我跟你說，我大哥可蠢了，下來接我，居然沒帶家裏的鑰匙。”
霍歌一愣，這才想起她沒有給楚懷風鑰匙。
公寓的鑰匙隻有兩套，也沒有想過會有第三個人住進來，所以根本沒想過要去多打一把。
楚懷風掃了霍歌一眼，淡淡地說道：“走吧。”
“去哪？”零整抬眼望向他。
霍歌也有些好奇，難不成這樽大神終於舍得離開她那個小舍了？
然後楚懷風的回答讓她的舌頭差點閃了一下。
“你不是說訂做的婚紗到了嗎？剛好你嫂子回來了，就去試試唄。”楚懷風說著，連拖帶拽地把霍歌扯了車後座。
霍歌就這麽稀裏糊塗地上了車，車子開了好一會兒，霍歌才反應過來！
“婚紗？什麽婚紗？”
“當然是結婚儀式上用的婚紗了，你還想是什麽婚紗？”楚懷風淡淡地說著，好像在說著一件跟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訂做的婚紗都回來了？那這件事是多久之前就開始策劃了？
霍歌突然想起有那麽幾天，楚懷風總是偷偷摸摸地打電話，剛開始，她還以為是給哪個情妹妹打的電話，現在看來，這家夥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訂做的啊！
楚懷風被霍歌狠狠地瞪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你眼睛抽筋了？”
霍歌：“……”
她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合適，算了，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前排的零整聽得都快樂瘋了，忍不住開口說道：“嫂子，你都不知道這家夥多奢侈！光是婚紗上的鑽石都得好幾千萬了，我敢保證，你對那件婚紗肯定很滿意！”
在零整看來，沒有不喜歡鑽石的女人，至少他媽媽的首飾盒裏就裝滿了各種尺寸，各種顏色的鑽石。
零整的話音剛落，霍歌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好幾千萬的鑽石？”
不會把她整得跟個暴發戶一樣吧？那到時候多丟人啊，而且，光一件婚紗的排場就這麽大了，楚懷風是打算把婚禮搞多大？
想到這，霍歌到嘴的話脫口而出：“那我不結了！”
車子在道路上吱呀一聲，差點撞上了綠化帶的一棵大樹。
實在不能怪零整的車技不行，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不想跟楚懷風結婚，想到這，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