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年事情的一角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眼睛在她手上的文件一轉：“你不會是看文件看到現在吧？”
霍歌笑了笑，沒說話。
“這麽勤奮，看來我得讓葉總給你加工資了。”李念笑吟吟地說著：“要不，我請你去吃飯？”
霍歌搖了搖頭：“回去還得做方案呢，不好好工作以後可沒飯吃了。”
李念挑了挑眉：“林政呢？不養你？”
霍歌的臉色頓時嚴肅下來：“李秘書也覺得我是那種靠林政吃飯的人嗎？”
李念抿了抿嘴，沒說話，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什麽。
霍歌也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過激了，軟了幾分，說道：“我先走了。”
剛走沒幾步李念又跟了上來：“剛剛是我不對，要不，我請你吃頓飯，當做賠禮吧？”
霍歌繼續往車子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道：“有時間請我吃飯，還是回頭看看吧，有個傻女孩一直在你看不見的角落喜歡著你。”
傻女孩？李念被她的話說的一怔，腳步也停了下來。
霍歌打開車門，將文件放進車內，鑽進奔馳中，白色的車子在黑暗的停車場中緩緩消失。
霍歌在昨晚買晚飯的便利店裏買了晚飯，值班的依舊是昨晚的那個女孩。
女孩認出了霍歌，笑眯眯地說道：“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霍歌輕笑了一聲。
“怎麽天天跑我們這來吃晚飯？這種快餐食品，吃多了可不好。”女孩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給她結算著食品。
霍歌看了一眼桌上的快餐食品，抿了抿嘴，沒說話。
這些食物比起剛到美國時吃的那些東西，要有營養多了。
那時候的她，沒錢，什麽都不會，好在英語還算流利，她便跑到唐人街去找了份家教工作，也是在家教工作的雇主的介紹下，後來她到了一家小酒吧裏麵當調酒師，遇到了林政。
跟當初的苦和累比起來，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值得一提。
霍歌付過錢，提著晚飯進了車子，想著晚上回家一邊做文案一邊吃。
車子剛剛啟動，開出還沒兩三米，包裏的手機突然就響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頭，她的手機號碼是新換的，除了林政，也就隻有單位的人知道她的號碼。
可是現在不過六點多，紐約那邊天才剛剛亮，估計林政的眼睛都沒睜開。
那麽，給她發簡訊的人，就隻有單位的人？
她把車子停到一旁，把手機從包裏拿了出來。
果然，手機屏幕的燈光還沒暗下去，李念的名字還映在手機屏幕上。
她點開簡訊，隻有簡單的三個字：謝謝你。
謝謝她？謝她什麽？
霍歌被這三個字砸得莫名其妙的，
她剛想問李念這是什麽意思，許佩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霍歌猶豫片刻，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她的問候說到後麵忍不住用了上揚的語調，她實在不確定許佩佩好不好，因為她剛說了一個喂字，許佩佩殺豬般的嚎叫聲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霍歌掃了掃身上的雞皮疙瘩，壓下心底的驚悚：“許小姐，發生什麽事了？請你冷靜一點。”
許佩佩抓著手機嚎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就在霍歌盯著那份快餐猶豫著要不要邊吃晚飯邊聽這個小冤家的表演時，許佩佩總算停了下來。
她吸了一下鼻子，說道：“小歌姐，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霍歌抿了抿嘴，默默地將快餐的袋子重新係上，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沒關係，不過你什麽都不說，一直哭，我也幫不了你。”
“那，你現在有空嗎？”許佩佩怯生生地問道：“我想請你吃頓飯。”
霍歌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快餐，剛想拒絕，可是轉念一想，又改口說道：“好啊，我正巧還沒吃飯呢。”
任何一個和許佩佩打好關係的機會都不能放過，而要想打好關係，在一個人難過的時候多陪著她，那就是最好的乘虛而入，雖然這樣多少有些不齒。
“那好，我們在祈月路那家萬田酒店見。”
霍歌應了一聲，電話就被嘟嘟嘟地掛掉了。
掛了電話，再看向李念的那條簡訊，霍歌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複，索性按了鎖屏，把手機扔回了包裏。
再看向副駕駛上的晚餐，霍歌暗暗歎了一口氣，將晚餐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啟動車子，往星河路開去。
祈月路離霍歌住的地方較遠，在A城裏幾乎是一南一北的兩個方向，還好萬田酒店當初她沒少和許佩佩去，否則再加上找酒店的時間，恐怕要更久。
霍歌被服務員領進包廂的時候許佩佩正抱著一本菜牌在點菜，見霍歌進來，笑吟吟地喊了一聲小歌姐。
要不是霍歌認得她的聲音，差點就以為剛剛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是另有其人。
霍歌剛在許佩佩身旁坐下，許佩佩就將餐牌遞了過來：“姐，隨便點，這頓我請。”
霍歌抿了抿嘴：“這怎麽好意思？”
許佩佩嗬嗬一笑，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這酒店以前我也經常和我表姐一起來。”
同一個酒店，同一個包廂。
霍歌自然是知道這些，被她這麽一說，心底也忍不住泛起淡淡的心酸。
她壓下心底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就是你說的那個，跟我一樣喊你佩佩，可惜死了的那個？”
被霍歌這麽一說，許佩佩才意識到那句話的不對勁，她尷尬地笑了笑：“我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我姐以前就經常罵我了，你別放心上。”
“沒事，我明白。”霍歌抿了抿嘴，又試探著問道：“那，你姐跟你們家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我也有個表姐，跟你和你姐的感情差不多，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媽疼她比疼我還多，我都感覺她才是我媽親生的了。”
霍歌胡掐著，掐到後邊差點連她自己都信了，如果不是她還記得一些事的話。
“哪兒呢……”聽她這麽說，許佩佩的臉色暗了幾分：“真羨慕你們家啊。”
“難道不是嗎？”霍歌若無其事地問道。
她自然明白不是，當初煽動許氏集團的元老，起哄讓自己的父親離開許氏的始作俑者，就是舅舅一家人，為此，母親還跟舅舅大吵了一架。
當年的她年少不懂事，隻當舅舅是為了許氏好，才會說些過分的話，如今看來，當年的她還是太天真了，欲望這種東西，會使人心一點一點變質。
可是就算她明白這些道理，她也要問這個問題，因為隻有這樣，許佩佩才有可能對她說出那些她一直查不出來的東西！
許佩佩搖了搖頭，苦澀地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霍歌還想問，許佩佩卻明顯不想再提了，打開門喊來服務員，想要點菜，霍歌也就隻好作罷，有些事，確實急不來。
許佩佩點的菜大多都是當初和自己來萬田時所點的，許佩佩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聽說小歌姐是海龜，所以我就自作主張點了一些萬田比較出名的菜，如果不習慣，我們再換吧。”
霍歌看了一眼菜單上的菜式，又看了一眼桌對麵的許佩佩，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她抿了抿嘴，輕聲說道：“不會，都是我喜歡吃的。”
“真的嗎？我也是按照我姐的口味點的，看來你跟我姐真是太有緣分了！”許佩佩笑眯眯地說道。
因為是萬田的VIP的緣故，所以菜都是優先上的這個房間，所以下了單沒多久，菜就上來。
霍歌看著許佩佩，正想著該怎麽把話題轉移到許家的問題上，許佩佩就率先開口了。
“小歌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以幫我保守嗎？”
霍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點頭：“當然，這是律師的職業道德。”
許佩佩低頭看著碗裏的菜，低聲說道：“其實，我把地標送給那個人，還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
許佩佩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在碗裏的南瓜上，把碗裏的南瓜戳的稀爛，筷子戳到碗裏的聲音就猶如打樁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打到霍歌的心裏。
好半晌，許佩佩才如同鼓足了勇氣一般，抬頭看向霍歌：“因為我父親。”
簡單的五個字讓霍歌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這事跟你父親有什麽關係？”
就算有關係，許佩佩的父親應該也是作為受害人才對，畢竟損失的那塊地標，原本是屬於他的。
可是聽許佩佩這麽說來，倒讓人感覺，有這件事的發生，全都是因為她父親的存在。
想到這，霍歌的眉頭又緊了幾分，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嚴肅地看向許佩佩：“佩佩，你明白你現在說的話對這件案子有多大的關係嗎？”
許佩佩頓時慌了起來：“我不想讓父親牽扯進來！小歌姐，求求你，你不能讓父親知道這件事，而且，不能牽涉到父親！”
“那你找我說這些的理由是為了什麽？”霍歌問道。
“理由？”許佩佩喃喃地重複著：“理由，大概是因為這件事壓在我心裏太久了。”
霍歌沒接話，隻是靜靜地等著許佩佩繼續往下說。
許佩佩見霍歌不說話，又繼續說道：“以前我有什麽事還可以跟姐姐說，可是，自從姐姐去世以後，有些事情就再也沒地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