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她怎麽逃的
船依舊在向前行駛著,雙腳浸入冰涼的湖麵,在湖麵上激起淡淡的水波。
這艘船,要行到哪裏才是盡頭……
晚風拂過她的發絲,吹散了她披散的秀發。一隻修長幹淨的手悄悄伸過去,將她鬢間的幾縷青絲挽起。
她沒有回頭,輕聲喚道:“無名。”
“是我。”無名伸回手,含笑應她。
無名這個人很奇怪,不同於冷殘雲帶著調戲帶著點點愛撫與柔情的動作,他的行為總是點到即止,淡如清風,無視封建社會男女之間的相處模式,就如剛才,為自己挽發一樣。
要說曖昧的話確實有這種感覺,然而他卻是那麽理所當然,讓小草怎麽也不好意思往不正常的方麵去想。這樣的相處方式卻絲毫不令她感到尷尬,反而產生一種兩人是老夫老妻的錯覺,平淡而溫馨,對對方有著濃濃的依靠。
說實話,她不認為自己是容易動心的女子,麵對冷殘雲和白染竹,甚至是兩位掛名哥哥,她都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她不否認,她喜歡和無名這樣相處。
無名坐到她旁邊,將一樣東西放到她的手中,看著她道:“夜深了,怎麽還不去休息?”
“睡不著。”事實上,誰不睡著都一樣,黑壓壓的一片,無趣得可怕。她拽緊手中的東西,問:“是麵具麽?”
“嗯。”
她無力地扯起嘴角,手探到臉上,一條條的傷痕,千溝萬壑,自己看不到卻依舊能感覺這張臉是有多麽的恐怖,“很醜是吧?”
麵具,是想讓她遮起這張臉麽?
幾不可聞的歎息聲,她聽見無名在說:
“如果我告訴你,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你的臉,你信不信?”
小草笑了,欲將手中的麵具戴到臉上,“我信。”
無名拉住她戴麵具的手,淡聲道:“天亮再戴。”頓了頓,他繼續說:“原先那張麵具已經毀了,你是不會在意容顏的女子,戴上麵具一定有你特別的原因,所以我幫你重做了張。你戴上後,應該沒人認得出你。”
無名很少跟她解釋什麽,這一次卻告訴自己他做給麵具的原因,小草有一瞬間愣怔了一下。
“無名……”她閉上眼睛,掩藏住內心的情緒,說出以前看連續劇百分之八十會出現的台詞:“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很鄙視這句老掉牙的話,但她此時卻真的很想問他。
為什麽,第一次見麵,他便能不問原因不問身份將無家可歸無路可尋的自己帶走。
為什麽,不像世人般嫌棄如此醜陋的自己。
為什麽,總是對她不經意間流露出淡淡的關心與溫柔。
她有那麽一瞬間害怕,無名跟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舊識,這才對自己百般嗬護。
一直都知道無名的聲音很好聽,和他的人一樣,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他道:“我獨自漂泊這麽多年,放一個你在身邊吵吵鬧鬧,感覺挺不錯的。”
令她哭笑不得的答案,小草揉揉眼,抿唇:“就因為我第一次遇見你,問你是不是來搶飯碗的,你就想把我放在身邊整天吵著你?”
“是啊,”他麵不改色,語氣很真誠,“我當時在想,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說出那麽驚人的話,此人定然不是正常人。”
不正常的人一般都有非人的舉動,所以較為有趣,“你損我!?”小草驚詫,怎麽她不是正常人了?
某人對她笑得溫和,沒有言語,算是默認。
小草心裏憋屈到不行,總想著要報複他。
哼哼,九陰白骨爪!
本來想狠狠地掐他一下的,誰知某人早有防範,小草撲了個空,整個人差點向湖裏栽過去。
白染竹看著眼前的紅衣妖孽,顫巍巍地往後麵退了幾步。
“你……你別過來啊,我要喊人了。”
“你認為,有人跟你一樣不怕死?”冷殘雲一步一步地走進他,步履優雅平緩, 然而每一個腳步都讓白染竹的心下沉一分。
“我我我,我……怎麽不怕死?”是人都怕好不好……
“那你倒是說說,怎麽膽子那麽大,放走她,嗯?”
白染竹簡直淚奔了,“我說了很多次了,她是自己走的,與我無關。”
“那你倒是說說,她怎麽逃的?”
“就……那樣逃的唄。”天知道她怎麽逃,本來以為她一個瞎子不敢做出什麽事,逃了也是白逃,誰知道她真的逃了!“她就那樣進去了,然後掌櫃一開始一直拖著我東拉西扯,等到我察覺不對勁,她已經不知所蹤。那個掌櫃的告訴我,小草給他下了毒……”
冷殘雲眯起眼,那個女人,不是那種做事不計後果的。她這裏並沒有熟人,會逃到哪裏去,而且還銷聲匿跡了……
所有的線索連接起來,冷殘雲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沉聲道:“我知道她會去哪……”
語畢,人已經離開了房間,白染竹驚魂未定地坐在床頭,俊臉慘白。
還好還好,他急著去找人,沒對自己下手……不過要是回來,那就不一定了……
他是不是應該去找些幫手回來呢?= =||
那個女人曾經到過醉紅軒,目的是要為人治病,依她的思維方麵去想,她極有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剛到了醉紅軒,便看見老鴇擦拭著眼淚走出來,一張紅妝豔抹的臉被淚水弄的慘不忍睹。
冷殘雲嫌惡地皺眉,麵具下的臉暗藏殺意,正要詢問。
誰知老鴇對他說:“這位爺,我們今天關門不做生意了,請回吧。”
也或許,以後都不做了……
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隻是直覺地認為此事跟那個女人有關,耐著性子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老鴇便哭得更凶了,眼淚鼻涕一塊掉。
“快說!”冷殘雲隱忍著將她殺死的衝動,揉了揉眉心。
老鴇被他的話語震懾住,終於把眼淚給嚇了回去,“不久前,我們為柳玲尋醫……”
在冷殘雲的氣場之下,老鴇發揮自己最大的才能將一段長得像裹腳布的話一縮再縮,堪稱精辟絕倫直逼重點,“誰知道,柳玲就那樣死了……她死狀很恐怖,劉大人的兒子說要把我們告上官府……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