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凋零的花瓣
“嗬，那我還得謝謝你們了。恐怕事情不是這樣吧？”
“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清冷的語調，夜寒清特有的聲線。
“回去？”小草冷冷一笑，“在這裏說。”
沒有人再說話，她現在離懸崖邊很近，稍微一個不小心都有失足的危險。
“不敢說？那我替你們說吧。”她深吸一口氣，清澈的眼睛有水波蕩漾，卻暗藏著洶湧的波濤，看向容塵，“其實，放火燒掉柳源村的人，是你們吧。”
“你從何得知？”容塵上前一步，嘴角笑容不變，似乎在與她談論家常。
她並不是聽風就是雨的人，玉泉剛才頂多隻說了柳源村三個字，如若沒有證據，小草根本不會隨便懷疑他們。
小草淒淒慘慘地笑了一聲，“是我太笨，直到剛才才想了起來。我記得，那一次我偶然遇到家鄉親如兄長的沐陽，因為他身上我送給他的項鏈，我相信了他，以及他所說的話。”
“我想，所有的計劃應該自從我踏出家門的那一刻便開始了。你們派手下到柳源村，假扮沐陽，潛伏在那裏好幾年，借機裏應外合，以備不時之需。”
容塵抿抿唇，如當天晚上和她在月亮下講故事一樣，靜靜傾聽著。
“可是你們絕對想不到，我送給沐陽的項鏈，其實還有一個小插曲。”小草看著手中的匕首，劉海遮擋住她的眼睛，“從小我便告訴沐陽，等他長大後便能將項鏈取下，把那個指環套在手上，那是我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可是，幾年之後，我再次見到的‘沐陽’，很明顯將我的話拋諸腦後，指環還是完好地戴在他的脖子上。”
本來是一時無聊閑暇之作，沒想到竟成為她發現真相的證據。
“當我剛才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才幡然醒悟。柳源村在元極國境內，而當日知道我去見元極國兩位使者的，便隻有悅兒，也就是你，逐月。”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紫袍的男子，感覺到無比諷刺。
“你很聰明，知道我去見他們，很明顯是為了自己身上的秘密。為了不打亂計劃，又不讓我起疑心，你們才讓假扮的沐陽少了柳源村吧，而且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好處，便是讓我無後顧之憂，全心全意幫容塵解毒。”
她抬起頭，正視他們，語氣涼薄，“對不對？”
容塵丹鳳眼倒映出她的影子，兩相對望，中間那道牆已經陡然建起。
原來，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柳源村的爹娘才會遭遇不測。
她轉眼又看向冷殘雲，“除了柳源村一事，之前的那些種種巧合我都猜到了大概，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要利用我去做某件事，完全可以在武林大會那天直接將我帶走，可並非如此。包括我後來去到皇宮，遇到容塵，其實都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踏入你們的圈套，你們無法強迫我。”
其實，就算他們沒有害死爹娘，她也一定會竭盡全力替容塵解毒。
“你說的沒錯。”容塵淡淡道，證實了小草的猜測。
“還有一次，便是小環的提示，她告訴我，要小心身邊的人，旁邊還附加一個‘小’字，其實她要說的並不是其他，而是你，容塵的塵字，隻是寫差了一半，當我意識到這點時，我已經猜出來了……”其實早應該聯想到，隻是自己不願意去麵對罷了。
“其實容塵……”小草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又開始昏暗起來，“我真的一點也不後悔幫你解毒，因為在那期間，我自己也很開心……”
她是如此的喜歡他，能幫助到他，她真的感覺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
冷殘雲看著她，那灼灼的目光好像直達她的內心般，眼睛慢慢浮上一層寒冰。
開心麽？容塵的表情依舊平淡如初，封閉多年的心似乎一點點透進了陽光，轉眼又被他抑製住。
她繼續道，“救你是我自願，與人無尤。隻是我沒想到，爹娘竟是因我而死，這根本就是兩碼子事，你說，我該怎麽辦？……”
她很累，真的很累，喜歡的人突然變成自己的仇人，多麽狗血的劇情。
“很簡單，殺了他。”冷殘雲突然勾起魅惑的唇角，將這句話說得十分雲淡風輕。
逐月麵無表情地站到容塵麵前，明顯一副要保護主子的模樣。
殺了他？小草悲催的想，自己為什麽沒有這個想法……
真是可笑啊，她慢慢地舉起刀子，對向自己的胸口。
自己真的，一點也不想呆在這個世界上了，她想回家。
刀尖泛著寒光，她左肩上的衣服在之前被撕了下來的，裏麵的銀蝶若隱若現。她眼睛閉起，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沒有想象中疼痛的感覺，可她的心卻在滴著血，肉體上的痛，恐怕還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
銀蝶轉眼變成了血蝶，她絕美的臉突然裂出了一道道疤痕，手臂上，腰上，都疼痛異常，似乎以前的傷全部被挖了出來。她額頭上那朵妖嬈的紅蓮，在慢慢地收合，四周的香氣也跟著慢慢變得淡了起來。
容塵的喉嚨滿上一股腥甜，想上前去阻止她，然而身子晃了幾下，被旁邊的逐月扶住。
現在還在恢複時期，他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喂，小草，你瘋了！搞自殘？！”白染竹算是最無辜的一個家夥，整個事件他從頭到尾聽得一頭霧水，但小草的距離與懸崖邊差不了多少，現在衝過去隻怕她會直接跳崖。
小草看了看他，抿了抿嘴，腳步再往後退上一步。
她擺明了想死，現在不用再顧忌那麽多了，同一時間裏，夜寒清和冷殘雲兩個人已經一個翻身來到小草麵前。
可惜縱使輕功再好，在一步的距離麵前還是稍嫌慢了幾步，小草最後綻出一抹慘淒的笑容，如同凋零的花朵，在風中無力搖曳。腳下的泥土突然陷了進去，花瓣最終飄落於地。
“小草！”一時間，上空傳來許多人的呐喊聲。
小草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這樣應該可以回去了吧……爸，媽，小草這就來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