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傷幽腸
她現在隻想飛奔回去,對著皇帝老兒膜拜幾把,之前對他的鄙視通通煙消雲散。的確,依容塵這樣的情況來看,若是皇帝還寵著他,必會引起不少人的嫉妒,那時候恐怕麻煩更多。眼下雖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但至少,皇帝間接保護了容塵。
“哼,皇帝寵著他又如何,兩個小娃娃不足為患。倒是你,整天心驚膽戰,想方設法就為了對付這兩個娃,真正的對手倒沒去下功夫。”
兩個娃!?那另一個是誰?
“真正的對手?嗬嗬,你是說三皇子嗎?還是五皇子?這些我都不放在眼裏,”女人輕蔑一笑,語尾勾起柔柔的媚音,“你沒有真正接觸到那兩個怪物,不知道我的擔心從何而來,若不盡早除去,將來必定成為我們的絆腳石。”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以前你可從來不會懷疑我的毒術的。”
“現在由不得我懷疑,就拿那個丫頭來說,還不是脫離了你的掌控。”
脫離掌控的是指她麽?那麽這兩個人莫不是……小草暗暗心驚,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裳。
“你怎麽了?”蕭祈佑很難得的柔聲詢問。
她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們繼續聽下去。”
他們兩人現在似乎成了一個半島,三麵都是牆壁,隻有一麵是小草剛才滾下來的密道,他們若是想要聽到那兩個人說話,就必須把上麵的頂蓋打開一點點,這也是那兩個人現在還沒發現他們的原因。
蕭祈佑點點頭,伸手讓上麵的遮擋的石塊露出一點縫隙。
“當初你跟我說,如果除掉蕭然山莊,一切就萬事俱備了,可現在你居然跟我說還不能出手!”男人有些憤怒地砸向一張石桌,發出巨大的響聲,那張石桌最後竟化成碎末飛散。
除掉蕭然山莊……男人的話像在小草和蕭祈佑的心理投下了一顆炸彈,隨時都會爆炸。特別是蕭祈佑,微弱的光下小草居然還能發現他眼睛裏的血絲,左手的寶劍握得緊緊的,仿佛會立刻出鞘殺了那兩個人。
“蕭然山莊的勢力並未完全解除,況且那個人還沒真正歸順我們,時機未到。”女人有些害怕地說道,聲音明顯小了很多,“不過我想,如果將那個丫頭拉攏到我們這邊,也許可以……”
“那個丫頭,你是說銀雪琴的主人?”
“是,我們可以暗中幫她把銀雪琴偷出來,隻不過,不知道她肯不肯協助我們……”
幫助你們?想都別想!小草在心裏狠狠地說道,牙齒磨得咯咯直響,她現在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了,蕭然山莊是皇帝滅掉的沒錯,可這其中的引線,說不定和他們有莫大的關聯。她握住蕭祈佑拿著劍微微顫抖的手,安慰他,小不忍則亂大謀。
蕭祈佑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的怒火漸漸被澆滅,忍著殺人的衝動繼續傾聽。
剛才的這段小插曲讓小草少聽了很多重要內容,不禁有些暴躁起來,她撓撓腦袋,怎麽辦?她也好想紮人!!
這個想法一出來,老天爺又一次應允了她,她的衣袖中原本就藏了很多銀針,一抬手,某根銀針順手溜了出來,尖尖的針頭刺中了她的小腦袋,痛得她差點驚叫出來。
還好,沒發出聲音,不然就被發現了,她慶幸地想著,暗歎平時求佛拜神果然是有用的。
可惜,小草忽略了一個問題,她拜神了,另一個人絕對沒有求過佛。
蕭祈佑一看小草的臉色不對,心裏馬上有些慌了,鬆開了頭頂上的那隻手……
“嘭”的一聲輕響,將小草的小心肝差點震了出來。
“誰!?”男人大喝,看向了唯一通往密道的那張石床。
不好,被發現了!小草大驚,忍著身體上的劇痛把蕭祈佑拖起來往剛才的密道跑。
很煞風景地說一句,如果小草不一直拉著蕭祈佑的手,或許他自己能夠逃脫。蕭祈佑在心裏默默想著,但最終也化為一聲無奈的輕歎,他明白,憑自己現在的功力絕不可能帶著她這個拖油瓶使用輕功飛出去,那還不如一起死。他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眼睛染上點點笑意。
兩人才跑了一半的路程,頂上石壁忽然塌了下來,化作一塊塊巨大沉重的石頭如雨一般迅疾降落,與此同時,小草所站的地方也在快速地沉陷下去,像沼澤一般把她吞沒。
蕭祈佑用力地拉著小草的手,俊臉上滿是焦急,望著那個蒼白的小臉,他的心就像被什麽給緊緊抓住,她的手每滑落一分,那顆心仿佛也被刮了一刀,一步步摔下萬丈冰淵。
小草現在隻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風箏飄揚在半空中,隨時都會有斷線飛去的危險。她看向蕭祈佑,晶亮璀璨的雙眸是一種燃燒著的勇氣和堅決。
“祈佑,放開!”她大聲道,絕美的臉上透著一股決然,那朵深深隱藏在劉海下的妖蓮傲然怒放,赤紅得彷如染了鮮血一般,盈盈欲滴。
蕭祈佑沒說話,手抓得緊緊的,第一次,他痛恨這個女人有這麽滑的手。
“祈佑!”小草的臉因為一絲憤怒而染上絢麗的紅,“好不容易發現了蕭然山莊滅亡的一些線索,你居然不好好把握,你丫的對不起江東父老!!”
“你不是說過蕭柔飛是被冤枉的嗎?你不是說不想讓她枉死嗎?蕭然山莊慘遭滅門你難道都忘了嗎!?我告訴你,老娘可沒忘!你若是不查出事情真相老娘我現在就咬舌自盡,還不快放手!”
“囉嗦。”蕭祈佑簡潔地回了這兩個字,想必是連和她鬥嘴的心思都沒有了。
“白癡!”某草繼續使用激將法,然而這個小子卻在這個時候不開竅,她相信,再拉下去她的手肯定會關節頭脫離關節窩,也就是俗稱的脫臼。
沒辦法,隻好使出殺手鐧了。小草閉上了眼睛,牙一咬,心一狠,從指甲縫裏亮出一根銀色長針,然後,對著蕭祈佑的手的某個穴道狠狠地刺了下去。
蕭祈佑隻感覺手一陣麻痛,甚至不聽使喚,一下子好像失去了力氣一般,再加上一直不斷滾落下來的石塊,他的身體早已被砸得傷痕累累,額頭部還留下了幾行鮮血,可他全然不顧。他茫然地睜著眼睛,看著小草的手在他的手中一點點地脫落……
“蕭祈佑,你是你爹拚著一生最重要的人格保護下來的香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忍心看著你爹黃泉路上都走得不安心嗎!?”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吼,嗓子都變得嘶啞起來,漸漸地,扯出一抹朝陽似的微笑:“我說過的,我還要救很多很多人,我還沒賺夠那些貪官的錢呢,我怎麽可能就這樣去了呢?你一直到叫我雜草,相信我一定也能像雜草一樣絕處逢生……”
最後一個字尾隨她完全脫落的手,隨著動蕩的聲音飄去,隻留下著蕭祈佑撕心裂肺的呐喊,在那煙灰中回蕩……
身體降落的瞬間,小草並不感覺到害怕,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十分清楚死的那一瞬間並不恐怖,兩三秒鍾的事情,權當睡覺……她這個人怕痛怕餓怕睡不著,就是不怕死。
如果她死了,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給她立個碑呢?好歹她也算是為國犧牲的吧,怎麽說都得燒幾張冥紙給她,最好多一點,要不然怎麽使喚那些黑白無常?還有還有,忘記告訴小環了,她那些放在床底下的金銀珠寶,好多都是要寄去給爹娘和桃源村的村民了。對了,悅兒那邊也是個問題,迷迷糊糊的,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騙,不過今天看起來倒是挺機靈的撒,聽人家說,喜歡搞同性戀的人一般都會比較聰明一點,腹黑一點,變態一點……
最後是,容塵。這麽多人來,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單純不懂世事,如初生的嬰兒一般,隻是比嬰兒會多說幾句話而已。而且,好多人都想致他於死地,性命堪憂啊……她從來沒有這麽希望過,容塵能跟那些裏的男主一樣,聰明得不像話,隻是在裝傻欺騙別人,但這顯然不可能,容塵若是真的有那樣的心機演得如此之好,那他根本就不用裝傻啊,那無疑是自尋死路,跟上次被推落水一樣。她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當時晚去一步,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也許,也沒有機會看到今天那個悠然淡雅的他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很回憶今天那個不一樣的容塵,宛如一根輕輕的羽毛,飄若到她最柔軟的心底深處。
她握緊拳頭,暗暗下了一個決心,如果能活著,她一定天天將那小子綁在椅子上供她觀賞……
千百思緒也隻是在一念之間,她恍如掉到了一個無底洞,直通向地球的球心,速度快得如火箭一樣。
掉吧掉吧,反正她不急著摔下去……
55,草包鄙視你們(#‵′)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