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桃花紅

  “沒有.……”她心虛地拂開他的手,一隻手拿著筷子戳著盤子上一些殘留下來的醬汁,把它們劃成一個個圓圈,或是一個小小的愛心。聆澈饒有興味的看著她這些小動作,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對了,你這陣子身體好點了嗎?”她突然找到了話題,急急地詢問道。照顧他的第一天開始,她才知道這家夥從小就是一個藥壇子,身體素質差得要命,三天兩頭就得灌一次藥。這幾天她不知道在此費了多少心思。


  “嗯,好多了。”他淡淡的回答。


  “哦,那……嗬嗬。我果然挺厲害的。”囧死了……她羞愧得隻想找個地方鑽進去,搞什麽,自己的臉皮向來比廁所牆還厚,怎麽今天……不過,聆澈今天有點怪怪的耶。


  她囧到家了的表情令聆澈玩心大起,似笑非笑地道:“嗯,很厲害。”


  看吧,人家果然以為她自戀了。小草仰頭看了看天上皎潔的明月,一臉欲哭無淚的模樣。她低下頭,驀地想起了一件事,本來不想問的,但兩人之間實在是找不到話題了。“那個.……聆澈,你有幾個兄弟啊?”


  “嗯?”他愣了愣,隨即道:“九個。”


  九個?湊足了他不就是十個了嗎,十兄弟耶,她小時候最愛看十兄弟的電視劇了,某女兩眼呈愛心狀,腦中不斷的幻想著十個美美的兄弟相親相愛的場景,引人遐思啊……

  聆澈身體微微發寒,奇怪,他今天穿得挺多的啊,怎麽感覺寒氣不斷地往上衝呢?

  她眼睛笑成了兩道月牙,“介紹來聽聽吧。”要是哪天她穿回去了就可以跟她那群損友講講美男版的十兄弟了,到時候肯定羨煞旁人啊。


  看到她兩隻亮晶晶的小月牙,聆澈頓時感到臉上溫度急劇升高,微微側了側臉,借著昏暗的夜色遮掩過去,跟她講起了幾個皇兄和皇弟的事。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好聽得跟春風的呢喃一般,又像一根根輕柔的羽毛拂過小草的耳邊,聽著很軟很舒服。小草幾乎是分出一半心思在聽他講,一半在感受這個之音。


  聆澈講得很慢,很慢,比平時慢很多,偶爾還會故意停頓一下吊起小草的胃口,直到快要把她惹急了才又慢悠悠地繼續講。兩人一直聊到大半夜,天空從一開始的深藍變成完完全全的黑色。


  抬頭看了看幽暗的天空,聆澈嘴角勾起滿足的笑。


  真好,留了她這麽長的時間……

  小草並沒有發覺他的笑容,更不知他此時的想法,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以為你們父皇這麽疼你們,你們的生活都應該挺好的啊,沒想到.……如此坎坷。”


  說的有些嚴重了吧,聆澈不禁啞然失笑,除了幾個兄弟遭遇過一點不幸外,其他人都挺好的。


  小草抬頭看了看掛在半空中的明月,站起身來,拍了拍肚子,對他微笑道:“我要走了,今天你講得很精彩,我改天還要來聽。”


  “好。”他仍是那一副溫雅的笑容,望著她的笑顏,眼睛有些細微的失神。


  月光下,她一身青衣飄逸出塵,小臉綻放出不可思議的光芒,乍一看之下就連月亮都比不上她身上的光輝。桃粉色的花瓣灑下,飄落到她的衣裙間和滿頭青絲,不但沒有起到綠葉襯紅花的作用,反而還襯得她的臉豔若桃李,美豔不可方物。花瓣落在她的青裙間,像一隻隻紛飛的蝴蝶圍繞著她,飄舞,旋轉。


  她眨了眨眼睛,故意朝牆邊走去,聆澈溫潤的聲音喚住她:“離姑娘,門在那邊。”


  “嘿嘿。”她撓撓頭,大跨步的向門走去,走到門邊的時候又忽的轉過身來,對上他清澈的雙眸,“聆澈,叫我小草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紅門處。留下再次失神的聆澈。


  聆澈,叫我小草吧……

  小草……小草嗎?

  次日清晨,小草依舊一身青衣,蹦蹦跳跳地往禦花園那方向走去,一路感受著鳥語花香和沒有人工汙染的新鮮空氣。


  啊,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美好啦,不愁吃不愁穿,整天還能看到聆澈那麽絕色的美男,倘若除去宮裏勾心鬥角的一麵,宮裏的生活真的很好,再加上皇帝許她在宮裏自由走動,還能隨時出宮走走,更重要的是,醫藥房裏藏著許多難以采擷到的藥材,除了天山雪蓮不可以用外,其他的自由用取,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堂。


  她一路邁著小碎步,不時湊上那些花前細細品嗅,感覺心情大為舒爽。直到禦花園的盡處,她才調轉身子,準備原路返還,眼睛突然被一小塊黑布吸引了過去。她好奇心正盛,便一步步地接近那一叢修剪整齊的花草中。


  那塊布似乎動了一下,小草疑惑地皺皺眉頭,卻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達陣成功!小草伸出魔爪就往那塊漂亮的布抓去,“嘩啦”一聲,那些葉子瞬間紛飛,從草叢中站出一個修長攜秀的身影。


  “呀!”她一聲輕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披著滿頭葉子的少年。他轉過身來,看到小草,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腦袋。


  如果身旁有個大臉盆,小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倒鼻血進去。


  眼前的少年,一張臉秀美絕倫,五官似高山流水般淡雅出塵,眉似遠黛,膚若凝脂,一雙美目清澈無瀾,像一塊墨色的玻璃,倒映出世間最美好的景色。他一身黑夜一般的錦袍在翠草紅花間顯得格外醒目,隻是袍子上像沾染了什麽顏料一般,雖不醒目,但細看還是分辨得出來的。青絲染墨,一頂小小的金冠早已被斜在一旁,頭發有些散亂,卻更讓他增添一種孩子般的稚氣。


  小草不禁看呆了.……小受啊,極品小受啊,來乖孩子,讓姐抱抱。想著,她的魔爪已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少年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張小受臉寫滿了“無辜”兩個大字,他驚慌地往後退了幾步,險些跌落在地上。


  小草無語地伸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長得很像大巫婆麽?


  “姐姐.……”少年蜷縮成一團,眼睛拚命往四周掃視,讓小草有一種他在找媽媽的錯覺。


  “別怕。”她輕柔出聲,顰起眉,心想,這少年怎麽說都比她大幾歲的樣子,怎麽倒像個幼小孩童般。


  難不成他是.……

  “七殿下。”一聲怯怯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想法,她回眸,便看見一張並不陌生的美麗容顏,是那天那個氣得讓她差點吐血的小白宮女!

  “原來您在這.……”她擦擦頭上的汗水,迅速地在他身上掃了一下,似乎在確定她家七殿下沒受傷時才微微鬆口氣,眼睛一瞟,頓住,像是剛剛才發現小草一樣,驚喜道:“姑娘,你也在這裏哇?”


  是是是,我在這裏,我一個大活人你能不能別用這種好不容易發現的目光看著我……

  “姐姐!”少年一把撲過去,扯著那宮女的袖子,可憐兮兮的說道:“我好怕怕.……”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小草一眼。


  小草朝宮女無奈的聳聳肩,她可是什麽都沒做,就算有那也是未遂。不過.……這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抱著一個長得花容月貌的宮女的腰,這種場麵真是越看越奇怪,不過,好想噴鼻血哇!~~~~~~~

  “不怕不怕哦,殿下,這就是悅兒跟你說的救命恩人哦,她不會害你的,別怕。”女子一邊安慰他,一邊絲毫不顧忌“外人”小草,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咳,現在的宮女跟主子都是有奸、情的嗎?小草瞪大眼睛,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嗯,她是恩人,不怕她,要報答。”少年低著頭,一隻手指放在嘴裏允吸著,像是在思考什麽重大事情一樣。然後,晃悠悠地朝她跑來,俯下身——吧唧一口。


  小草保持著標準的站立姿勢,抬頭,挺胸,收腹,一動不動,身子僵硬得跟石頭一樣。臉上傳來溫軟的觸感,有些熱,還有些……麻。


  天啊,她一個四十一歲的歐巴桑居然被一個心理年齡比她小三十幾歲,身體年齡比她大幾歲的男人給吻了!


  “你、你……”她頓時結巴了,好半天都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少年歪著腦袋,使他原本就斜斜的金冠差點掉了下去,他還一本正經地望著她,像大人一樣點著她的腦袋:“姐姐說了,報答人首先就要用親親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你要記住了哦。”話音剛落,不等小草反應過來,他便急急地轉過頭,邀功一樣看著那個一臉欣慰的宮女,“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對對對,殿下真聰明。”宮女在一旁用手帕擦著眼睛,好像他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兩人在那邊表演著“主仆情深”。小草在一旁默默發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慢慢回憶著昨晚聆澈同她講的事。


  原來,這少年是她當時奉獻了初吻救下的不受寵的七殿下,聆澈的七弟,遭遇最為不可思議的七皇子——


  容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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