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還是命

  奢華壯麗的宮殿裏,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許多太醫在玄華殿裏忙進忙出,臉上帶著無限焦愁。一個年過半百,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在裏邊踱來踱去,時不時還望向躺在軟榻上一臉痛苦的男子,飽經風霜的臉上是滿滿的擔憂,他突然一指滿屋子跪著的太醫奴才,大聲吼道:“朕告訴你們,救不活澈兒你們都提頭來見!!”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無不顫抖著身子,其中包括上次幾個隨從,那侍衛立在一旁,表情淡淡,不卑不吭。


  幾個太醫從榻邊退出來,全都跪在地上,顫顫赫赫地小聲開口:“啟稟皇上,殿下他.……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後半句話被皇帝一個眼神掃過來,全都哽在了喉嚨裏。


  “一群沒用的東西!”皇帝怒喝一聲,踢倒了一個離他最近的太醫。“原太醫呢?原太醫在哪!”


  “皇上。”一個太監摸樣的人用尖細的嗓音唯唯諾諾地開了口,“原太醫他.……已經被皇上貶出宮外,永世不得再回宮廷。”


  蝦米!?那他們豈不是沒救了?眾人皆驚,汗水浸濕了衣衫。


  “廢物,一群廢物!還不趕快去找!”


  “是,奴才遵旨。”那太監馬上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生怕下一秒皇上的怒氣會波及到自己。


  皇帝一撩袍子坐到床榻邊,臉上帶了些暖色,“澈兒,父皇一定會救你的,你一定會挺得過來的。”


  床上的男子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啟稟皇上.……”人群中一個士兵一樣的人怯怯地開口。


  皇帝用眼角掃了他一眼,驚得那士兵差點倒下去。他牙一咬,心想,不說是死,說了反而還能活命。便急忙擠到前麵人群中,“皇上,上次奴才們隨殿下出宮,抓到一個女子,那女子是外麵人人稱讚的妙手神醫,可否請她……”


  “為什麽到現在才說!?”皇帝怒聲道。


  士兵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敢說麽,上次那個情況他本來是想為神醫開脫來著,卻怕被牽連到,誤以為是刺客同黨,這才沒敢說的。


  皇帝看了看身旁的愛子,“也罷,你確定那便是神醫?”


  “回皇上,奴才肯定。”他入宮前曾親眼看見過那女子救人,就那醫術,當真舉世無雙。


  皇帝沉思一番,這士兵不敢騙他,幹脆就讓那女子來試試也好。“流風,速去大牢將那女子帶來見朕。”


  那名叫流風的侍衛應允了一聲,很快的便不見了人影。


  時間恍若過了一世紀之久,眾人在底下悄悄擦汗,拜托各位神仙啊,千萬別再出差錯了,他們再也受不了打擊了。


  終於,流風那恍若救世主般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表情有些僵硬。


  奇了,這常年沒有表情的侍長大人臉色居然會這樣鐵青。眾人正奇怪著,連忙把視線調到流風身後,看能不能看到傳說中的妙手神醫。皇帝也隱隱把希望寄托到流風身後的人身上。


  在場所有人的臉,瞬間以黑、紫、青、紅、白迅速變化著,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身影,直接把自己的下巴摔到地上。


  這女人,居然是被人抬著進來的,而且還在睡覺!!

  皇帝嘴角有些抽搐,但很快的便鎮定下來,這女刺客真的被關在大牢裏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明明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險還能在大牢裏繼續睡覺的。


  “床”似乎震動了一下,小草揉了揉雙眼,睜開星眸,看到滿屋子陌生的人,不覺有些奇怪。她不是應該在牢裏麽?難不成那什麽五皇子翹了,找她來陪葬?


  “你過來,為朕的皇兒診治。”皇帝幹咳了一聲,由於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隻好作罷。


  “皇上,民女叫小草,不叫‘你。”她看了看他一身龍袍,頗為無辜地說道。


  眾人倒地,心中不斷勸說自己,一般越有本事的人思想越不正常。


  皇帝第二次被她囧了,也顧不上她是不是那些刺客的同夥,連忙道:“先別討論著問題,速速就醫,若是皇兒出了事,不僅是你,連同這群人和你的家人,全都得人頭落地。”


  皇上啊,你語氣就不能軟一些麽,要是這神醫一賭氣不醫了怎麽辦?

  小草無力的打了個哈欠,絲毫沒有把皇帝的話放在心上,慢悠悠地道:“行啊,白銀千兩,拿來。”


  狂汗!這女人.……思想果然不正常!

  皇帝額角青筋隱現,“隻要你救了朕的皇兒,朕自然有賞。”


  “不行啊皇上,這是小草行醫的規矩。”她嘟著嘴,極是無奈的樣子,“這達官貴人呢要小草治病,必須先付診金,皇上是九五之尊,地位自然比常人高很多,想必皇上不會因為這點錢降低自己的身份吧。”哼哼,看你還敢把我關大牢,急死你,急死你全家!

  皇帝忍住一刀抹了這女人脖子的衝動,這人,分明就是仗著自己是唯一一根救命草才敢如此放肆,但卻不得不妥協,命人去了幾張銀票給她。


  小草拿到錢眼睛都笑成兩道月牙,又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道:“皇上啊,這銀兩這麽多,民女一個將死之人一時半會花不完,我一花不完呢這些銀子就重回皇上手裏,那時候百姓們都會說皇上您言而無信,送出去的銀兩又奪回來。”言下之意是她治好人之後皇帝不能殺她,還要力保她安全。


  不可否認,這女子很聰明,他剛才確實是動了心思,想等她治好澈兒後就殺了她,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他現在若是不答應這女子肯定不會醫治澈兒,千百思緒在他腦中運轉也是三秒鍾的事,他狠狠地點了下頭,差點把脖子扭了:“你放心,你會活很久。”他當皇帝做過那麽多決定,從來沒有一次點過這麽重的頭。


  “承皇上貴言,民女定當能長命百歲。”好了,性命總算得到保障了。她笑得臉上跟開花似的,腳步輕移行到床榻旁,果不其然,是上次那名藍衣美男子。


  他的胸前還纏繞著厚厚的繃帶,潑墨般的頭發散落在赤裸的肩頭,蒼白的膚色絲毫沒有影響他俊逸的麵容,反倒給他增添一種病態的美感。小草倒吸口氣,還好上次見過了冰山美男,要不然她現在準噴鼻血。驚讚之餘,她又用手輕輕拂過那繃帶,眉頭頓時擰成了“川”字形,她轉過身來突然一聲暴喝:“哪個兔崽子給我包紮成這樣的,趕緊給我解開!”


  皇帝一聽她的話,包含怒氣地掃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禦醫門。禦醫們被嚇得瑟瑟發抖,你看我我看你的,互推互讓,最後還是一個頭發已經發白的禦醫上前解了繃帶。


  小草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那群禦醫,又取出懷裏一個小瓶子,沒等到皇上和太醫阻止便倒在上麵。傷口上淺紅色的血突然變得有些微黃,她一轉頭看向那老禦醫,“老先生,你們可知道他中毒了?”


  中毒!?禦醫們麵麵相覷,不對啊,他們怎麽說也是宮廷禦醫,不可能連中毒了都看不出來。


  小草撫額,這也難怪,這種毒是江湖最卑劣又十分難察覺到的毒,無色無味,用在傷口上一點都不會讓人看出來,她剛才曾懷疑過,能讓禦醫們都看不出來的毒怕是隻有這種毒了,她也是在一次偶然機遇下得知探測這種毒的方法。


  既然知道是什麽毒就好辦了,其實一旦發現這種毒,解法就簡單多了,哪怕是普通的大夫都能解。她迅速從腰間裏取出幾根銀針,看似隨意地紮在幾個穴位上,然後在那傷口上撒一些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粉。


  正當眾人為自己的性命得到保障而興奮之際,小草又從懷裏取出一些絲線一樣的東西,然後——


  縫住!


  娘啊,這姑娘瘋了麽!?

  “你幹什麽!?”皇帝看得心驚,一把扯住了小草的“魔手”。難不成這姑娘真的是刺客,要把澈兒徹底害死麽?


  “放手。再不治的話他就沒命了,要怎麽辦你自己決定。”小草沒好氣地說道,不過也不能全怪他們,這古代還沒有這種縫製傷口的方法,他們會擔心也是應該的。


  皇帝看了看男子身上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終於放開了手。小草默歎了口氣,繼續“縫製衣服。”奇怪的是,她的針在殿下身上紮來紮去,殿下居然連哼一下都沒有,就好像睡過去了一樣。


  “父皇,我聽說五哥他……”一個錦衣玉袍長著娃娃臉的少年從門口跑進來,他的身後還不緊不慢地跟著幾個同樣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俊美的男子。


  皇帝眼神不失慈愛卻又威懾力十足地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立馬住了嘴,同身後幾個人一起齊刷刷地看向正在“縫衣服”的小草,嘴角猛然抽搐。


  小草看了看皇帝,心下疑惑,這人真的會是殘忍無情一夜間滅了蕭然山莊的狗皇帝嗎?雖說她和蕭柔飛是很好的玩伴,但她對皇帝的仇恨還不至於到一見到他就想殺他的地步,而且她隱隱感覺到,蕭祈佑的故事好像欠缺點什麽。


  也許,是該好好賴在這宮裏找線索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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