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二）
鹿岷望著眼前的場景，也如林深深一樣想起了往日的時光，突然感慨頗多。
林深深被鹿岷的話給驚到了，她認識鹿岷以來，從未見他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學長……”
“嗯？”
兩人相望，林深深看著鹿岷的臉，想安慰一句，可卻沒有找出一句話。
良久，她才鼓足勇氣：“學長，你這麽喜歡電競，為什麽不全身心投入進去呢？”
鹿岷：“人，生在世上，不是一句喜歡就可以沒有任何牽掛，全身心投入的。我們在學校的裏的時候，衣食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們可以盡可能的去選擇我們想要的，喜歡的，可以任性的冷眼看待那些順從社會放下自己追求的人。可是步入社會後，你的隨心所欲卻要開始收斂，因為外麵的聲音迫使你成長，逼你放棄，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社會就是這樣迫使著純真的人放下純真，迫使有追求的人放下追求。
理想和現實相碰撞的結局，恰恰就是對應了日本電影《被嫌棄的鬆子的一生》裏那句話：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鹿岷：“還記得小佳她們嗎？”
“當然記得。”林深深點頭。
小佳是當初在校電競隊裏為數不多的女生之一，因此，她和小佳的關係很好，可是後來，小佳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直到再也沒有聯係。
“小佳很羨慕你，她一直想著將來出了校園就去打比賽。所以，在你拿到AL戰隊的通知書的時候，她很開心，又很嫉妒。結果你就這樣將她心裏的夢想毫不在意的讓給了肖宇。”
鹿岷的話讓林深深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怪不得小佳後來的態度逐漸變冷。
林深深：“後來呢？”
鹿岷：“後來，畢業後，她和隊裏的其他兩名隊員想好好的拚一把，所以在校外組建了戰隊。五個人，在一間40平米的房子裏，熬了一年吧。最後，放棄了。”
那個時候，一場比賽的冠軍隊伍不過2w，個人賽的優秀選手的獎金也不過2千。比賽又隻是一年四次。如此困苦的條件，即便是次次拿下冠軍和優秀個人賽，交了房租和水電費，又有多少可以支撐5個人的開銷，不伸手向家人要錢，已經是最大的成就。
像小佳她們這樣懷揣著電競夢想的人不是少數，他們棲身於城市的角落裏，在夢想和生計裏煎熬。在對比自己和同齡人時，手上的收入根本拿不出手，甚至有時會羨慕一份穩定，且工資不過一千左右的工作。
夢想遭遇現實時，沒有多少人可以為了夢想放棄一切，尤其是電競，一個出了名的吃青春飯，但又飽受冷眼的職業，能堅持，哪怕隻是一年就足夠讓人佩服。
林深深長歎了一口氣，心裏百般的複雜。
“當時，我做出那樣的決定，社團裏的人都很生氣吧。”
“是啊，連我都羨慕的你運氣，能被國內唯一一家做的好的電競隊伍邀請，而且還是唯一一個受邀的女生，更何況他們呢？”
鹿岷半開玩笑的方式反而讓林深深更加心情沉重。
比起他們，她其實並不算是真正熱愛這一行業的人。但是又如鹿岷所說的那樣，她的運氣卻讓人不得不深思，是否真有命中注定，有些人是注定為某個職業而生的。
就像有些人生來富貴，生來聰穎，生來美貌一樣。
話題過於的沉重，即便是立於海邊，林深深依舊是覺得外在氣壓的低沉。
“好了，不聊這個了。”鹿岷也發覺了話題的不對勁，索性開口將話題轉移，“我還沒有替我那個鬧騰的表弟說抱歉呢。”
林深深笑著回答道：“我沒有往心裏去，他其實還小，我把他當孩子看待的。”
這時，正在看視頻的房齊澤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皺眉道：“該不會有人在想我吧……”
見林深深這麽說，鹿岷先是一愣，接著淺笑起來。
林深深不解的看著他：“怎麽了？”
鹿岷：“沒事，你把他當孩子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林深深和鹿岷坐在海邊，看著遠處紅色的燈塔，鹿岷的手突然撫在了林深深頭上，輕輕拍了拍。
林深深僵直了身子，側頭，看向鹿岷。
“走了，已經快十二點了。不然明天的訓練你又要爬不起了。”
“嗯。”
鹿岷收回手，和林深深朝著車裏走去。
“深深。”鹿岷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林深深的背影，喊道。
“怎麽了？”林深深回頭，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鹿岷。
“……沒事，走吧。”
其實，鹿岷當時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的想法，可最後隻留下一個“我可不可以擁抱一下你”的念頭。但是，叫住林深深後，他卻沒有說出口。
也許，真的應了辰東的那句話，他這幅禁欲又悶騷的模樣是真的追不到女生的？
鹿岷鎖了鎖眉，頭一次為這個問題感到糾結。
在將林深深送回住處，看著倩影消失在自己視線裏時，鹿岷這才回過神，拿起手機，一個電話打給了辰東。
“我的天，你居然打電話給我！”
辰東見手機上顯示著鹿岷二字後，握著手機的手一直在抖，足以看出他在看到來電顯示是鹿岷時的激動。
畢竟，他們兩人相處模式，都是他主動的。
聽著電話那端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鹿岷劍眉微挑：“有意見？”
辰東：“沒沒沒，就是你第一次主動打電話過來，我有點大過於驚喜了，驚喜的有點驚嚇了。”
鹿岷：“……我想問你一件事。”
聽電話那端這一句話，辰東有些開心了：“還有你不懂的事！”
鹿岷抿了抿唇，想了一會說道：“你能告訴我，如何追女孩子嗎？”
辰東：“噗……”
次日，林深深果然應了鹿岷的話，起晚了。
她看著站在自己床頭，手裏舉著鬧鍾的某人後，說道：“你就算看我不順眼，也沒必要在這謀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