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牛牛和香香
秦旭這天休假結束，正式上班，連家也沒有回去，直接在單位裏換了警服，就開始連軸轉地忙起來。
雖然東城區警局刑警隊提供了人力支援，但隨著揭露的冰山越來越大，就算榨幹整個東城區的警力，也無法完成後續的抓捕和審訊工作。
潮海市總局專案組成立。
嶺南省廳局專案組成立。
許多後續的細節，秦旭這個剛剛轉正的小民警，是無法完全參與，隻能從內部的資料中簡單了解。
後續跟他沒關係，可並不意味著有閑工夫。
他們所負責的工作，已經讓他們警局內所有人，忙得昏天黑地。
口口聲聲說要給他一個“深刻教訓”的黃正浩師父，正窩趴在警局的折疊床上，鼾聲響亮。
據說是黃正浩老同學的區刑警隊隊長印福明，直接躺在黃正浩的辦公桌上，發出嘎嘎嘎的磨牙聲。
這兩人在抓獲遊海山那天開始，就沒睡過一個整覺，頂多閉眼休息一兩個小時，然後繼續與犯罪嫌疑人周旋。
在抓捕遊海山當日中午，他們就得知了男孩牛牛的下落。
黃正浩親自帶人，前往海西省泉港市西園村，聯係當地警方，從買家手中解救了被當成貨物，十萬塊錢賣給他們小男孩。
已經對父母有印象，能用簡單語言交流的小男孩，大概這幾天經曆了從出生以來最大的恐懼，被解救時，對民警也極度畏懼，哭得聲嘶力竭，小臉憋紅，不斷掙紮抵抗。
就算趕來的父母戴明和張文雲，也是讓這個小家夥情緒稍微平靜，但依然不時驚慌哭鬧，驚恐不安。
即便入睡，男孩也會不時出現驚跳行為，夢中哭嚎。
張文雲看著乖巧的兒子，變成這副模樣，眼淚就沒有斷過。
身為男性，戴明更加理智一點。
他明白，這次能找到孩子，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情。
他以前覺得，扛個錦旗，大張旗鼓地感謝醫生，感謝警察，是挺蠢的行為，如今他卻覺得，好像除了這樣，也別無其他辦法，表達他心中的感激。
秦旭負責接待他們。
這對年輕父母的千恩萬謝，讓一向臉皮比較厚的秦旭特別不好意思。
他看了看再次驚醒的小男孩牛牛，忽然想到那隻正躲在他辦公桌底下，蜷縮在一個水桶裏，呼呼大睡的小豬香香。
可憐的小豬香香，在滿是泡麵味和香煙味的警局待了兩天多的時間，食不知味，睡不香甜，生生瘦了一圈。
如果不是有秦旭當初探尋時買的那點兒農家自己種植的白地瓜和火龍果支撐著，它一定會氣得啃光秦旭的頭發。
“牛牛乖，別哭，叔叔給你找個好朋友好嗎？”秦旭笑眯眯地說道，不過，受到驚嚇的牛牛一點麵子也不給他，撇過頭，趴在媽媽的肩膀上，繼續哇哇哇大哭。
秦旭讓戴明和張文雲夫妻稍等，然後跑上二樓，從辦公桌底下拖出水桶。
睡得正香的小豬香香哼哼兩聲，不動如山。
秦旭本來想直接把這個小家夥抱出水桶，剛剛伸手，忽然想起前幾日戳醒他之後，花費了好貴的餃子，才把它哄好，下意識把手縮回來。
他隻好對老秦師父說道：“老秦師父，幫我翻譯一下，請香香幫忙哄哄那個小朋友，聽說小朋友都喜歡小動物，要不然孩子老這樣一驚一跳，太遭罪了。”
老秦師父這幾天很安靜。
大概被從未聽聞的大型人口犯罪行為給驚呆了，秦旭連著幾天沒有修煉，他也沒有絮絮叨叨，反而沉默不語，整天坐在秦旭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秦旭這幾天，也忙得沒工夫與他多談，此時開口詢問，老秦師父才睜開眼睛，並未多話，直接將發音告訴秦旭。
秦旭湊近水桶，對著小豬香香折疊起來的豬耳朵“嘰咕哇嗷，嗷嗷唧唧……”地重複著老秦師父的發音。
說了一遍，小豬香香抖了抖耳朵。
說了兩遍，小豬香香微微睜開眼睛。
說了三遍，小豬香香終於醒來，它咕噥了幾聲，打了一個哈欠，前肢搭在水桶邊緣上，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看著秦旭。
“小家夥答應了。”老秦師父的聲音，在秦旭耳朵邊響起。
“然後呢？”秦旭很意外，脫口多問了一句。
“什麽然後？”老秦師父的小眉頭擰起來，不太理解地問道。
“它沒說要吃那家死貴死貴的餃子？或者貓飯什麽的？”秦旭很驚奇說道。
“……三份貓飯，謝謝！一份是我的翻譯費。”老秦師父毫不留情地把秦旭推入坑中。
“啊！不要呀，這這這……好貴，一碗四十塊，夠我吃好幾天的飯了，會破產的！”
臉上帶著濃濃黑眼眶的盧李輝打著哈欠從秦旭身邊走過，奇怪地看了一眼正在和寵物豬脈脈凝望的秦旭，奇怪地自言自語嘀咕說道：“秦爺這是怎麽了，女朋友還沒找，先養個豬崽，跟養兒子似的。”
再一次大出血，秦旭總算抱著心情不錯的小豬香香，小跑到戴明一家所在的接待廳。
“牛牛，你看，喜不喜歡這個小夥伴呀？”秦旭捧著小豬香香，笑眯眯地出現牛牛眼前。
看著鼻子翹起，個頭不大的小豬，睜著無辜的眼睛，盯著自己，一直情緒不好的牛牛，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小豬香香“嗷嗷哼唧”一聲，自帶幼崽萌係光環。
小男孩頓時忘記了哭鬧，忍不住嘿嘿一笑，大喊一聲：“佩奇，喬治！咕咕咕咕！”
他一笑，把鼻子裏的鼻涕都吹出一個小泡泡，掛在鼻尖，小模樣比抱豬的秦旭更逗。
看到兒子這樣，戴明夫妻臉上的愁雲也散去一些，感激地朝秦旭點頭致謝。
戴明一家在長陽分局的接待廳，待了一個下午。
秦旭覺得，小孩子們大概和小動物們是有共通之處。
要不然，為什麽之前誰也安慰不了的男孩，就摸摸小豬的耳朵，蹭蹭小豬的肚皮，學著小豬“嗷嗷哼唧”幾聲，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起來。
戴明和張文雲準備帶他離開的時候，他還緊緊抱住小豬香香，不願意離開。
直到忙完一份筆錄的秦旭下來看他們，答應這個小家夥一周可以來陪小豬玩一次，他才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