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塵埃落定
皇帝與陳嬪說了什麽，無人得知，但天亮之後，他從陳嬪宮裏出來，他去見了從靜室裏被解救出來的甜兒和跪到昏厥的蜀王妃，他讓蜀王把妻子帶回王府，卻把甜兒留在他宮裏。
“去年王爺從三公主身邊救出來的那個宮女，如今可以派上用場了。”宋玉華吩咐天樞，“本以為阿冉能趕回來，可如今樂州情形複雜，一時半會不得脫身，恐怕等到他平叛回來，一切都能塵埃落定了。”
天樞如今對宋玉華可謂是言聽計從，“四王爺那裏——”
“你去問問蜀王爺，他可願意再冒一個風險-——若是他願意，你就把這個東西給他。”宋玉華說著從鎖著的梳妝盒裏取出一個小瓷瓶，“是時候讓四王爺冒頭了。”
蜀王爺自詡是磊落之人，可眼看妻兒不保，再加上有韓朗在一旁幫腔，他最終還是決定動手。
皇帝在四月二十六這日過的頗不太平，先是愛子蜀王被一群蒙麵的神秘人在府裏刺殺，若不是韓朗及時趕到，點火將所有的刺客燒死在蜀王府，蜀王夫妻恐怕就會屍骨無存。
蜀王府的這場大火震驚京城，燒了半個府邸，自然是不能住人了，皇帝心疼兒子，就讓夫妻二人暫時搬進宮裏住。又埋怨韓朗，“殺刺客就殺刺客，怎麽就非要放火，若是火勢殃及老二該如何是好。”
“父皇，這次的刺客頗為難纏，像是瘋了一樣，不放火不行啊。”韓朗大咧咧的答道：“就像是狼碰著肉，眼都放綠光了，兒臣還以為是哪家的死士呢。”
這句話卻觸動皇帝的心弦，“是不是像活死人一樣，即使斷胳膊斷腿也麵不改色——”
“父皇怎麽知道的？”韓朗繼續說道：“就是像活死人一樣，碰巧二哥將大半府兵都送給老六，護他去樂州，蜀王府防衛鬆懈，不然二哥也不至於這麽狼狽。”
皇帝倒是沒懷疑蜀王和韓朗，畢竟鹿血靈藥的事情被他壓得緊緊的，沒幾個人知道，但這波刺客的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便把此事交給韓升和韓朗去查明真相。
自從他與陳嬪詳談之後，就再也沒有召幸任何嬪妃，就連如妃都吃了閉門羹，他在等一個結果。
正巧蜀王遇刺這日午後，衛柳和湯蒙給他帶來了結果，繼皇後當年的確是中毒而亡，給她下慢性毒藥的人正是每日進宮陪伴鳳駕，趁機把皇帝勾到床上的聶家大姑娘，如今的聶淑妃。
皇後去世後，她又憑借聖寵上欺下瞞，迫害蜀王和韓朗，後來繼皇後的乳母為了保全韓朗，便帶著韓朗逃離京城隱姓埋名，而蜀王也被送到邊城外祖家。
衛柳蟄伏多年，等的就是今日，因此把聶淑妃多年來與聶家裏應外合，陷害忠良，謀害皇嗣，毒害宮妃侍女的罪證都攤在了皇帝麵前。
“原來她那麽恨櫻蘭，可這麽多年，與朕相處卻動不動就以櫻蘭為幌子，她害死了櫻蘭，還以假惺惺的懷念櫻蘭，以櫻蘭邀寵。”皇帝不可置信的說道。
“再過兩個月，就是娘娘的祭日，到時候皇上又能欣賞到淑妃娘娘唱作俱佳的表演了。”衛柳說話向來不留情麵。
“聶永宇那個老家夥，恐怕也不幹淨吧。”皇帝了然道。
“皇上覺得呢。”衛柳反問道：“當年咱們的淑妃娘娘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縱然有心，也得有力才行啊。”
“看在老四的麵子上，聶永宇先留著罷，隻是淑妃，不能留了。”皇帝闔下眼簾，擺擺手，“湯蒙，留她個全屍吧。”
“朕知道，你肯定腹誹朕偏心太過，其實不是朕偏心，隻是朕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
衛柳涼涼的說道：“皇上恐怕要再失去一個兒子了，靈佑郡主根本沒懷孕，她是假裝的，目的是什麽，就不用老奴說了吧。”
“目的自然是要陷害甜兒和我那個孤高冷清的兒媳婦，”皇帝苦笑道：“還有什麽，一並說出來罷。”
“太子寧願叛逃也不肯交出郤族至寶，是因為根本不在他手裏，聶永宇根本沒有一個逃跑的家仆。”
“聶永宇這個老家夥最擅長陰私手段，郤族那個老東西的毒藥都被他派上了用場，這麽多年黨同伐異，全都是靠著這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也隻有皇上還傻乎乎的以為他是個忠心憨直的摳門窮光蛋。”
衛柳曆數聶永宇多年的罪狀，可皇帝卻眼神複雜，“衛柳，你以為時至今日，我還能輕易動的聶永宇麽？若要殺他，不得不按捺心思，籌謀幾分。”
“先前是陛下護著，若是您不護著，怎麽動不得。”衛柳輕笑道。
“是陛下舍不得，還是陛下不肯？”
陛下不再與衛柳多說，隻看向湯蒙，“明日一早召宋歸鴻入宮罷。”
大廈傾塌不過轉瞬之間，不過幾日，聶黨便土崩瓦解，聶淑妃吊死在內宮之中，四王爺則被幽禁，聶家主事者都被斬首，其餘男丁流放，女子沒入奴籍。
皇帝恍然自己對繼皇後一脈多有虧欠，意圖彌補，可蜀王與他徹談之後，他便像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心灰意冷，又因風寒侵體，沉沉病倒，還未等到樂州韓冉的捷報，竟撒手歸西，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皇帝病逝，蜀王順理成章的繼位登基，蜀王妃冊封為皇後，甜兒被封為安樂公主，其餘皇子都被加封為親王。
晉為禹王妃的宋玉華參加了皇後的冊封大典之後，回府就受到了宋文華的密信，樂州接連下了六七日的大雨，山洪爆發，韓冉不知所蹤。
宋玉華當機立斷，決定動身前往樂州，尋找韓冉。
“團團，有你哥哥在，禹王爺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真的要去嗎？”盡管宋玉華已經收拾妥當，輕裝簡行與宋夫人告別，宋夫人仍然想勸女兒留下。
宋玉華一身男裝坐在馬上，“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來見你。”
“我會帶著他一起回來的，他從來不肯放棄我，我如今也不能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