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冉故作驚訝的挑了挑眉,“兒臣還以為,母妃巴不得能和宋家扯上關係呢,沒想到母妃竟然會不同意。”
陳嬪不理會韓冉言語間的譏諷之意,隻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立場,“別家的貴女都可以,唯獨宋家不行。”
“恐怕在這件事上,父皇比母妃更有話說罷,他還沒說什麽,”韓冉勾起嘴角,“母妃倒先叫嚷起來了。”
陳嬪噎了噎,決定懷柔,“除了家世之外,阿芍有什麽比不上宋家那丫頭的,再說她還是你的表妹,與你天生親近,溫柔賢惠,將來帶給你的助力未必比不上宋家那丫頭。”
“母妃好像忘了,今天您叫我來,正是為了讓我救阿芍表妹一把。”韓冉此言意指陳嬪方才的助力之言,助力倒是沒有,反而給他添了麻煩,陳嬪也反應過來,老臉難得一紅。
“我提及這件事,並不是要母妃能一口答應,”韓冉說著站起身,“我隻是希望母妃別再插手我的婚事,父皇已經答應我,我的婚事自己做主,所以母妃也消停些吧。”
陳嬪還不甘心的想說什麽,他卻已經邁著大長腿準備離開,“若是母妃不答應,恐怕陳芍表妹很有可能被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你在威脅我?”
陳嬪有些尖利的聲音嚇得端著托盤正要進來的陳芍一個哆嗦,“殿——殿下——”
陳芍結結巴巴的聲音引得韓冉的一絲注意力,他的視線從陳芍身上掃過去,又回首望向陳嬪,“舅舅畢竟隻有表妹這麽一個女兒,要不要救,就看母妃的了。”
陳芍聞言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張皇失措的低喊了一聲,“姑母。”托盤裏的冰瓷小碗因為她身子發顫而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陳嬪想瞪眼睛卻又無奈的歎了一聲,“兒大不由娘,隨你去吧。”
“母妃身子不好,還靠表妹多照顧了。”韓冉客氣了一句便抬腿離開。
韓冉這些日子就像是宋歸鴻大老爺養的門客似得,時不時就來宋家晃蕩,最開始宋歸鴻還有點冷淡,但韓冉還挺堅持不懈,好歹是枚皇子,總是這麽賠著笑臉,脾氣又好,說話也有見地。宋歸鴻和宋夫人漸漸軟了心腸,接受了現實。
每次留飯的時候,宋夫人都會特意讓廚房多做幾道韓冉愛吃的菜,偶爾還會開恩讓他和宋玉華見麵,盡管兩人私底下也經常見麵,但由父母點頭的公開約會,還是讓兩個人都很興奮。
韓冉從陳嬪宮裏出來,便徑直來到宋家,宋歸鴻還未下朝,宋夫人去了商鋪,宋文華又不在,所以他便順順當當見到了他的阿寶。
兩人坐在花園的涼亭裏,四麵通透敞亮,兩個嬤嬤和丫鬟在亭外垂手肅立,要多光明正大有多光明正大,在徐嬤嬤虎視眈眈的“監視”下,他連稍稍靠近一點都會聽到她重重的咳嗽聲。
宋玉華還沒從五公主的事情裏緩過神來,臉色有些憔悴,韓冉一看就知道她沒睡好覺,“還在因為五公主的事情傷心?”
宋玉華抱著茶杯搖搖頭,片刻之後又鈍鈍的點頭,“我夢到她大婚了,駙馬是薛家的小公子。”
韓冉心裏咯噔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可是夢糊塗了,薛家早些年過繼的嗣子已經被逐出家門,哪來的薛家小公子。”
“可不是麽?而且那小公子還是薛大人的孫子呢,薛大人現在連兒子都沒有,哪兒來的孫子呢?”
宋玉華小臉上浮現些微笑意,但韓冉卻再也笑不出來,薛家後來的那位小公子的確是薛大人的孫子,小公子的父親是薛大人偶然在青樓春風一度的產物,在許多年之後才認祖歸宗。
“而且在夢裏,她大婚的時候,我站在一個很高的台子上,她來拜-——”宋玉華慢慢回憶著夢境,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五公主金枝玉葉,那自己得是什麽身份才能端坐在高台上等她拜見。
雖然夢境模糊,但回想起這個,還是讓宋玉華有些害怕,但最讓她害怕則是夢境的真實,“阿寶,別多想了,不過是夢罷了。”越聽越心驚的韓冉想阻止她再繼續回憶。
宋玉華努力想讓自己笑的元氣滿滿,“對啊,我也是糊塗了,不過是夢罷了,想那麽多幹什麽呢。”
想要轉移話題的韓冉便提起他先前在宮裏與陳嬪的談話,“我母妃脾氣有些偏執,若是她與你說了什麽,你別放在心上。”
宋玉華不知內情,隻笑道:“我先前也見過陳嬪娘娘,她為人和藹可親,還誇我長得好看呢。”
“再說了,無論她對我怎樣,我都從心底感激她。”她用眼神描摹著韓冉的俊朗眉眼和挺直鼻梁,“感激她把這樣的你送到我麵前。”
韓冉俊臉一紅,微垂眼皮,明明自己才是哪個曆經兩世的老骨頭,怎麽會這麽沒出息,人家三言兩句就把自己撩的臉紅心跳。
“你和陳家阿芍的關係也藏得太深了,若不是上次曼靈提醒,我都忘了你還有一個表妹。”情話說的溜的宋大姑娘醋也吃的飛起,陰陽怪氣的說道。
不怪她多疑,實在是宋歸鴻那些個表妹們沒一個消停的,宋歸鴻每次應邀去參加王家的宴會,宋夫人都會盯得死緊,因為王家那些姑娘們一個個帕子亂揮,荷包亂丟,眼神亂飛,讓人防不勝防。
“前些年的時候,連我這個皇子都快被世人遺忘,更何況陳家的這些親戚。”韓冉鼻子靈,一下子就聞到了酸味,所以立馬裝起可憐。
前世的他在宋玉華麵前總想抖排場,死要麵子活受罪,但重生回來的他臉皮超厚,無所畏懼,裝起可憐得心應手,而且他發現,裝可憐這招對於宋玉華來說,簡直是絕殺。
宋玉華一聽到他說之前快被世人遺忘,果然心疼起來,“那你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把陳芍掰扯出來?”
“端昭儀不會善罷甘休的。”韓冉搖搖頭回答她,“先看情況吧。”